张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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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连城这个偏僻小县城写作，自然有其局限性。散文家吴尧生倾注毕生的心血，笔耕不弃，用几十年光阴晒在文学梦上，用流畅的文笔，朴实的语言，写故土风情、人间世态、田园牧歌、黎民百姓……他本是一介书生，硬是在文学上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写出独具乡土特色的散文，他用突破陈规陋习的写作，改变因地域产生的局限，使作品具有乡土文学的新颖与厚重。
最近，拜读吴尧生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新著《吴尧生散文自选集》一书，仿佛一股山野的气息扑鼻而来，那些颇具浓郁乡土味的散文，似乎在告诉我们，生活在什么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写作者，能够把自己最熟悉的人和事写出来，所记录的乡村生活具有独特的文化底蕴和思想内涵，透过文字可以看到人们的生存状况和多彩风姿，从一个截面反映社会的冷暖和人性的善美。
我与吴尧生相识多年，但因各自忙于生计，很少面对面沟通、交流。他的文章发表在各类报刊杂志，我看到了都会认真拜读。作为文友，我们始终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见面时免不了问寒问暖，彼此心心相系，可谓君子之交淡如水。也许，正是这种距离感，反而使我们之间更是以礼相待、以诚相见。他的忠厚、诚实，与我的性格契合，我们偶尔在一起时，可以随心所欲地海聊，无所顾忌，跟他交往过的人都知道，心与心很容易靠得很近。
古人说“文如其人”，用在吴尧生身上是非常贴切的。吴尧生写散文，他选择的题材都是写身边的人和事，写故乡的民俗风情，那些充满人间烟火味的文字，从不同角度叙述表达了作者的真情实感，读起来倍感亲切。他热爱生活、坦诚待人，他的散文充满返璞归真的艺术魅力。
《吴尧生散文自选集》一书，分为五辑：“乡村短笛”：写原始、纯真的乡村生活；“人物素描”：写童年趣事、民俗风情；“典故传奇”：写名人轶事、典故传奇；“心语倾诉”：写峥嵘岁月、人生感悟；“胜地屐痕”：写秀丽山河、月夜风情。我们可从五辑的分类中，看到作者的用心良苦，从一个侧面知晓他的写作，始终围绕乡村主题，写自己最熟悉的生活和最了解的人。正因为如此，许多读过他散文的人，都会有一种同感：真实与质朴。
诚然，散文要写出真实的人生百态，必须在“真”与“实”上下功夫。《瑜伽师地论·真实义品》在解释“真实性”的含义时说，“真实义品类差别”有四种：由世俗经验和习惯形成并为公众普遍认同的真实，叫世间极成真实；运用逻辑、经典等理论证明而确立的真实，叫道理极成真实；烦恼障净智所行真实：此“真实”特指声闻、缘觉二乘所持之苦、集、灭、道“四谛”。二乘人由现观“四谛”而生“智”，以此智运用于一切法，即是“所行”；所知障净智所行真实：“所知”指认识对象；有碍于对“所知”的如实认识，称“所知障”，由“所知障”中解脱出来获得的智慧名“所知障净智”，此“智”以及此“智”运行的境界，即名“所行真实”。身为散文家的吴尧生，他用真实给文字作立命之本，把环境的真实与人物的真实写进去，把人性的真实与审美的真实写进去，我认为有一点至关重要：作者对生活的态度必须是真实、可信赖的，否则，人不正，影子也斜，要写出真情实感的散文，谈何容易？！
一生清苦、积劳成疾、猝然去世的父亲，在吴尧生的心灵中永远无法放下。《父亲是屋顶》一文，写作者对父亲的深深思念，字里行间，表达了一个孝子对恩重如山的父爱，那血肉亲情与感慨万千的情怀，感人肺腑：“当我失去父亲的那一刻，除了巨大的悲痛笼罩心头外，第一个强烈的感觉就是：自己仿佛站在一座坍塌了屋顶的残垣断壁当中任凭风吹雨打。自己过去一直生活在父亲的荫庇下却浑然不觉，尽管父亲仅仅是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他给我提供的也只能是极其简陋的‘茅草屋顶’。但是，直到父亲去世，我才深感那‘茅草屋顶’尚可遮阳挡雨的弥足珍贵”。作者的大彻大悟，体现了文字背后彰显的温情与厚爱，充分说明了一篇好的散文，因真实而感动人。因有感而发，丰富文章底蕴。不像许多散文作者，堆砌华丽字句，娇媚造作，空洞乏味，读之无物。吴尧生的散文，无论写人记事，还是写景抒情，其文字背后，都有真实可信的事物在支撑他的文章，读他的散文，仿佛能听见他心律的跳动，感觉到他脉搏的颤动。
吴尧生的散文写出了一种自然状态，写出人与事的天真自然，心无旁念。读他的《老实是福》一文，会被他叙议有致的文风所叹服。为人厚道、以诚待人、心地善良、能谦让、肯宽容等等，都是老实人常常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是为人处世的美德。与人为善的反面，是谋不义之财、霸占他人妻女、剽窃别人成果、招摇撞骗……这些丑恶的人性，总是与福背道而驰。做一个老实人，会赢得人们的同情和关心，会得到人间真诚的爱意。所以，老实人不欺不诈、不妒不媚、坦荡为人，表里如一，这样的人会得到福。作者用基于哲理的逻辑，阐述了诚实、厚道，带给老实人取之不尽的幸福感。这种质朴的文风，能洗涤人们的心灵，与读者的阅读产生共鸣。
吴尧生的部分散文，有一个大胆的尝试：他用小说写法创作散文。他的《笋精》《泥鳅狗》《石蜦鬼》《戏谜》《石痴》《摄影家外传》就是这种写法的代表作。有故事和情节，有心理描述和对话，结构严谨，笔法灵犀。吴尧生认为：文中的主人公都是虚拟的，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在生活中都是有原型的，真实可信的。只不过是为增强故事性和可读性，他将发生在几个人身上的同类故事移植过来为塑造文中的＂典型环境和典型人物＂所用。这种写法也许有悖于散文要求的＂真实＂，但只要其故事确有生活原型，是真实可信并非虚构的，应该就可以尝试。这样，只要读者读完作品后，读出文章所反映的那个时代的生存状态及人生际遇，达到审美与情趣的阅读效果，就是自成一体的散文。
无疑，读吴尧生的散文，无论你领略基于真实的情感，还是基于逻辑的质朴，抑或用小说写法虚拟的尝试，万变不离宗旨，他用一介书生的纯粹与坦诚，使生活呈现在返璞归真的作品中，仅凭这一点，有同感的读者喜欢吴尧生的散文，就自然而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