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无觅处

“都这么大了还只知道哭，羞不羞，”母亲蹲下身来用她温柔的双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小脸，眼边红红的看着我，“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答应你的，今年回来参加你的小学毕业典礼。”

“可是我不想让你走。”我一边说着一边将成串的泪珠滴在母亲手上。

“傻瓜，我不出去你吃什么？听话，在家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外婆，刚过完年，现在也是个小大人了，”母亲说着边帮我扣好衣服上的纽扣，“等我赚了钱，去县城买房，咱们一家去城里生活，天天在一起好不好？”我哽咽地点点头。

就这样，母亲沿着花柳枝条掩映下的乡间小道走了。我望着母亲离去的车子，像东去的春水一般无可奈何逐渐消逝在道路的尽头。

我的心也跟着母亲飞走了，一天都是闷闷的高兴不起来。伙伴们玩的游戏，天上离群低飞的燕子，以及外婆做的我最爱吃的食物，对于我似乎都没有什么大意思。

天气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悲伤，闷热难耐像是马上有雷阵雨。我独自坐在屋里，看着窗外乌云滚滚。外婆进来了，抚摸着我的头：“小玲不开心，天都要打雷下雨了，一会小心把你母亲买的花种给淋没了哩。”我突然回过神来望向窗外，像这生命伊始的大地被春雷惊醒一般。

“花盆呢？”

“在这呢”外婆用手托起一个花盆。

“发芽了！”我喜出望外的笑到。突然我发现盆里的不是我的那颗花种，是外婆的蒜种。顿时，初放的笑容像天空中的闪电一样转瞬即逝。外婆见状，于是将另一个花盆和盘托出，果然还是没有发芽。这花种是年前我跟母亲一起种下的，在网购平台买的菊花花种。母亲喜欢花，特别是菊花。可自从上次搬家后就没有侍弄过了。记得还是我二年级的时候，我和我母亲两个人搬离了以前的住处。母亲不爱提起以前的事，只告诉我以后她陪着我长大。

草长莺飞，春风化雨，斜飞的春雨编织出一幅如梦般的乡间风景。梦醒已是夏天，我期待的这一天——我的毕业典礼——终于到来了。操场上坐满了毕业生，我坐在最前一排的中间位置上。我的衣襟上有一朵人工编织的黄色的小雏菊，是临来时外婆给我别上的。她说：“菊花是你母亲最爱的花，戴着它，就像母亲看见你上台一样！”母亲始终没有来，就像母亲的那颗菊花花种一样，始终没有发芽。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同学们边哭边唱，我也哭了。再见了，我美好的小学生活；再见了，我尊敬的老师和可爱的同学；再见了，我欢乐的童年时光。

就在同学们互相哭诉拥抱时老师示意我过去并说道：“小玲同学，你外婆找你，在校门口。”

我看到外婆低着头徘徊在校门口处，外婆见到我后，一把把我抱进怀里哽咽并略带抽搐地说：“我的宝，快去见你母亲最后一面。”

2022.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