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蛋

第二章：农家哥哥的趣味故事

      我们的家乡处在中原腹地，大地一马平川，既没有大山起伏不平，也没有大江大河流过。一年四季格外分明，是冬小麦的主产地。这里农村的孩子要比城市的孩子多一个假期----麦忙假。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

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

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

右手秉遗穗，左臂悬敝筐。

听其相顾言，闻者为悲伤。

家田输税尽，拾此充饥肠。

这首诗就是古时对我们这里收割小麦时的真实写照。每当农历的五月底六月初收割小麦时，农村的学校也会跟着放假，因为老师们也要忙活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孩子们要为忙碌收割小麦的大人们搭把手，烧火做饭，端茶送水以及看护麦场等力所能及的家务活。那时我们这里还没有拉电线，家用电器只有收音机和手电筒，是用干电池带动的，电风扇、空调等现代化电器闻所未闻。

忙碌了一天，吃过晚饭，村子里大人孩子都会从闷热的家里走出来，聚集到各家各户却又连成一片的打麦场上乘凉。我家的场地与家春哥家的紧挨着，那时的家春哥四十出头，中等身材，被太阳炙烤的脸暗红中透出艰苦耐劳而又不失幽默的性格。我们几个小孩子习惯的围坐在他身旁，听他绘声绘色地讲民间故事。家春哥对着茶壶嘴猛灌了一气，用带有老茧的手抹了一下嘴角流出的茶水，便开始了他的个“故事会”，从前，有一位老木匠带着一位徒弟四处做工。日子一长，徒弟认为已将师傅的本领全部学到手了，就想自己单干。这天，他趁师傅不在意就不吭不响的溜走了。可谁知单干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就想看看师傅缺了自己这个拉大锯的徒弟是怎么干活的。经过打听，他终于找到师傅做工的地方，偷偷观察，发现师傅竟然做了一个“木头人”帮他拉大锯。“木头人”灵活自如，栩栩如生。徒弟看到后很是兴奋，也想仿造一个“木头人”为自己做工。他天天来到师傅做工的地方，偷偷观察，细致测量，勾画图形。一段时间后，居然也做出一个与师傅那个一模一样的“木头人”。可是，让它拉大锯时，却一点也不灵活，就是一个木头人，一动不动。气急败坏的徒弟不死心，就跑去质问师傅：“为什么我做的木头人和你做的木头人一模一样，却不能干活呢？”师傅不紧不慢地回答：“你把木头人身体各部分的尺寸都量过了吗？”徒弟比划着：“都量过！”“心也量过？”师傅追问。“我没量心。”徒弟一脸诧异。“原来是因为你没良心啊！”师傅拍了拍徒弟的肩膀说道。徒弟这是才恍然大悟，羞愧得满脸通红。孩子们听完过故事，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见解。现在想来家春哥的故事里都有着普通而又充满正能量的道理，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一粒饱含“希望”的种子。

有一天，家春哥坐在打麦场边休息，我走过去和他打招呼，等我走近时发现，他赤裸的肩膀上鼓起许多大小不一的泡泡，黝黑的皮肤被撑起，泡泡显得透明柔软。我用手轻轻点了点，问他：“痛不痛呀？”“不痛。”他手中搓着一根麻绳，不在意的回答我。“怎么会起泡泡？里边装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惊讶，就想知道为什么。“在太阳底下晒久的了就会起泡泡，里面是一股水。”他边说边捏给我看，一个泡泡被他撕破，一股清水从肩头流向后背，画出一条蜗牛爬过似的痕迹。我看呆的同时也记住了他后来给我们讲的一句话：“有智吃智，无智吃力”。这是农民的智慧和朴素的认知，听来是多么浅显，又多么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