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马路不是两条路,是一条路,起于北马,至于南马,是贯通卧龙山街道的大动脉。二马路之于卧龙山,犹如京杭大运河之于南国北国:卧龙山外围的大道任凭如何四通八达,也代替不了二马路,犹如黄河、长江不能代替大运河。
路被土地承载着,车被路承载着,货物和人被车承载着。货物承载着能量,人承载着思想。土地到底有多厚重,恐怕谁也测量不出一个准值。
土地在你脚下震动,或者说一个震源带来了共鸣,那是建筑工程车在驶来。看,一个高大威武,就是个巨无霸;一个长着钢铁手臂,似乎能捏碎世间最硬的东西;一个拖着长长的脚板,大概没有不敢涉足的地方……居高临下的驾驶楼里,俨然坐着的大多是又黑又壮的中青年人,衣服和皮肤好像都经过了烟熏油浸,看起来人和车都是一体的。
司机两眼直盯着前方,心无旁骛。车保持着匀速行驶。如果有的车时快时慢,好像新手上路,那却是货车了。货车的体重稍微轻些。在路边停下来的,急急忙忙卸货。卸货的既有男劳力也有女劳力。他们一般是专业的装卸工,穿着一样的工作服。仅从工作强度上是分辨不出来性别的,这也应该称得上“巾帼不让须眉”吧!卸下来的货物,有的是商家趸购的,接收后再零售;有的是半成品,需要劳动力再加工。趸购的商家一般照常吃饭,继续手头的活儿,或者袖手旁观似地,随便怎样卸货,例如土产品啦,副食啦等;半成品一到,一般会乌拉一声围上来许多做工的来帮手,好像极热情地迎接送礼的客人,例如加工手套的,掰蒜的,摘秦椒的等。你看那卸货的情景,简直就是船到了码头。
卸货的车尽量靠路边停泊,虽作短暂停留,有时也会使道路拥挤。那着急的多是上班族、打工族。“时间就是金钱”说的大概包括这种情况吧?当然接送学生的家长族也会着急。四轮车开始羡慕起小三轮和两轮车来,只见它们见缝插针如游鱼般绕了过去,很像威尼斯的小艇,“不管怎么拥挤,它总能左拐右拐地挤过去。”摇下车窗的四轮车司机发出“啧啧”之声。不过不用担心,乡镇级的马路不会拥挤很长时间的——除非自己睡过了头!大多数还有在外吃饭的时间,你看,路边快餐店门口,不是也停着好多车吗?
因为他们有赶点的事情或工作,所以不会乘坐公交车的。乘坐公交车的太悠闲,有的观光似的好奇地望着窗外,有的微闭着眼睛——其实毫无困意,有的划拉着手机消磨时间,有的随意交谈。他们花了最便宜的价钱,去做关乎不重要的事情。还是有人轻轻吁了口气:“早知道人这么多,真该等下一班车。”
假如车窗关得不严,会偶尔飘过一股刺鼻的气味,原来是按时清理垃圾的车,马上关上窗户,依然清晰可见清洁工人如何接触一米多高一搂多粗的垃圾桶,如何挂上车,如何倒入车斗。要是你稍加留意,还会注意到大车什么时候回来,将干净的垃圾桶放回原地。
如此一来,苍蝇少了,路边的商贩也省了驱赶苍蝇的时间和烦心,顾客也乐于购买。不只是苍蝇少了,路上的扬尘也少了。这样还不够,有好多商贩不在地上摆摊了,而是直接在车上摆摊:把车停好,揭开盖布,高高地摆在车厢里,商品的地位提高了,得到了优待,也省了占摊子的空间,就像人由平房搬到了楼上。
你正讨价还价,忽然一股凉意“袭来”,——洒水车过来了。别害怕,司机会在有人的地方调整喷水嘴的。还是有人惊叫一声,早抬起了踩在车踏板上的两脚,却是虚惊一场,自嘲地笑起来。
路宽了,车多了,尤其是小轿车越来越多,你根本不知道里面坐着的是官员、老板,还是平民,也不知道是卧龙山人,还是卧龙山的过客,因为二马路有多条支路通向卧龙山外,不知它是外围大道的中转站,抑或外围大道是它的辐条。
二马路的历史有多久,这要看沿线的村庄有多久。后来,兖兰公路和陇海铁路横穿中段,嘉北外环与它在北马村南十字相交。南来北往的客人对于这小小的二马路即使是“惊鸿一瞥”,也一定会注意到沿线的良田、村居、商铺,还有卧龙山“擎天一柱”。出外的人话头来了:这地方叫什么名字?有多长的历史了?有什么传说故事?出过什么名人?这条路什么时候加宽的?还捎不捎点儿土特产?要不,下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