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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自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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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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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之殇

这个春节, 是父亲去世的第一个春节。为安抚母亲孤独且悲伤的心情,我们全家早早赶到远在农村的老家。母亲知道我们回家过年,远远地在村口接着。这不由得使我想起父亲曾经接送我们的情景,双眼暗自湿润起来。

父亲已然去世, 而做为印证我们父子情深的老屋, 却始终停留在心里,令我难以释怀。 母亲现在居住的房子,是前几年盖好的“新房”,虽赶不上时下新房豪华气派,但也宽敞舒适。“新房”和老屋只是一街之隔,街的南面是老屋的位置,过街向北30几米便是现在的“新房”了。

我儿时的印象中,老屋始建于上世纪初,正房是我们乡下传统的“二郎担山”式建筑,即正房中间是三间北屋,供家人居住;三间北屋的两侧,是两小间杂屋,高度稍低一些 ,可以堆放柴草或是鸡鸭雨雪天的躲避之所。后来老屋经过几次翻修,已由原来的土坯房发展成“砖包皮”房子,且东西两侧也建起厢房,再加之院中间我们种的一棵小枣树,整个院子便显得更加拥挤起来。

想象终归是停留在从前的记忆。于是趁着空闲,我向母亲要了钥匙,想亲眼看一看,那曾带给我温暖、甜蜜、成长和快乐的童年老屋,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现在该是何等的模样。我边想边向前快步走着,穿过大街没几分钟,那曾经熟悉的令我朝思暮想的老屋,就真地呈现在眼前。

老屋的外墙已经破败,有的墙段正摇摇欲坠,有的则已坍塌了大半截。房顶上布满着枯黄的杂草,被冬天寒冷的北风一吹,发出簌簌的声音。院门的铁锁锈迹斑斑,看来已好久没有人光顾了。费了很大工夫,我终于打开门锁,虽是小心翼翼地推开大门,但还是止不住门洞顶上的尘土,穿过密密的蜘蛛网,哗哗地滚落下来。

进得门来,只见一段倒塌了的土墙,正好砸在那棵小枣树的腰上,天长日久,受了伤的小枣树只能向东斜斜地坚强地生长着。地上积淀下的尘土,将庭院的地面抬高了将近半米。我刚想抬脚前走,却被一阵咯咯哒哒的尖叫声着实吓了一跳。等我镇静后,发现在老屋正房露着天的地基上,受到惊扰的鸡群,正惊恐而气愤地瞪着我这个不速之客。显然这里早成为鸡群的天堂,倒是我的到来打破了它们的平静。正房地基的中央,不知何时矗立起一棵高大的白杨,枝干高高地跃出低矮的屋墙,硕大的树冠像一顶大伞,笼罩了破败着的整个老屋。 看着老屋此时的荒凉,我不觉徒增些许的忧伤。

记得小时候,这老屋可是充满着快乐和幸福的老屋啊!虽然那时生活条件差,但我们可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自己动手制造快乐。春天里,我们可以爬上榆树摘榆钱,母亲会给我们蒸香喷喷的榆钱窝头;夏天里,我们就去沟畔田边挖野菜、割猪草,晚上乘着凉听牛羊甜滋滋地吃加餐;秋天里,我们全家老少齐上阵,收获那金灿灿的谷穗和玉米,这新鲜的花生已煮进锅,灶膛里的烤地瓜正散发着香甜;冬天里,麦苗盖上厚厚棉被的时候,闲下来的人们有的聚集在大街上晒太阳,有的聚集在暖暖的炕头上喝上几盅二锅头,聊聊今年的好收成,还有的凑在一起玩玩扑克推几场牌九,我们这些孩子,可趁着礼拜天或是年假,找个场子打会儿尜,捉会儿迷藏,或是约上七八个胆大的孩子,一起到已经冰封的河里玩冰球,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图个逍遥快活罢了。

可如今呢,曾经带给我儿时快乐的老屋正经历着破败,这老屋及周围也已是物是人非。父亲去了,母亲也年事已高。曾经儿时伙伴儿有的考学落户在外地,有的出外务工,整年在家乡和城市之间为了生计四处奔波没有一丝空闲,即使在家里的,也是忙活着大片的田地,一年里没有几天空闲工夫。

也许过不上几年,像老屋这样过时破败了的建筑,随着新农村建设进程的不断加快,终会被崭新的楼房抑或新瓦房所取代。那么,我自认为弥足珍贵的童趣,势必伴随着老屋的消失,永久地封存在我的梦里或是记忆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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