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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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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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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电影

那天我生日,还在上高中的女儿对我说:“爸爸,今天是您生日,祝您生日快乐!我们去看场电影吧,你开钱,我请您!”我知道,女儿是学习压力重了,想以我生日为由,借机“敲诈”我一下,好出去放松放松。是啊,好多年没看电影了。和女儿看电影,我却一点也看不进去,好像已找不到当年那种看电影的感觉了。

看完电影回家,我陡然想到,我们家乡怎么叫望电影呢?难道有什么不同吗?我上网查了查,“看”“望”是有区别的。“看”距离近,很平常,“望”距离较远,代表一种期待,一种企盼。我这才知道,我家乡怎么叫望电影了,多么的贴切啊!

我家乡开始望电影,是七十年代中期的事。那时能望场电影呀,比过年还闹热。望电影一般一年只有一次或者二次。都是上半年放一次,下半年放一次。偶有年把放一次,很少超过放三次。

放电影的消息一般会提前个把两个周传到我们的耳朵里。当然,我们也会提前兴奋个把两个周。提前个把两个周,我们天天都往大队部跑,我们甚至把割草的地点选在大队部的周围,好获得放电影的最新消息。个把两个周,完全处于亢奋状态,上课,我们是听不进去的。老师上课在讲台上比比划划,脸时阴时晴,到底讲了些什么,我们完全清楚。放电影的消息,我们除了在大队部蹲守获得以外,我们还有一个信息来源渠道,那就是背电影机的。我们大队部放电影都要喊我们大队的“地富反坏右”份子张老头去背。张老头就是我们小队的,他的一举一动我们都清楚,只要哪天没看见他,十有八九,背电影机去了。只要看见张老头背电影机来了,我们大队的十几个娃儿准会跟在他屁股后面,“放电影的来了,放电影的来了。”一边跑着,一边吆喝着这令人激动的消息。

放电影一般都是晚上七点过放。但我们的心三点过,或者更早就跑到了放电影的大队部了。放学铃声一响,一群娃儿风似的冲出教室,箭一般的速度冲回家。回到家,把书包一扔,三下五除二干完饭,背着背篼就上山。山里娃都知道,每天下午放学后,上山割猪草、牛草是我们的必修课,不去完成,望电影,休想。当然,心,已经不在割草上了......

“他妈的些,格老子不晓得慌些囊个?心急火燎的。”大人们见了,往往少不了来一句抱怨。

娃娃们早早的来到大队部。他们是来占位置的,占据有利地形好望电影。娃娃们抱的抱板凳,带的带草墩。你用石块或树枝画上线,我用小石头排成图形,划定自己占的位子。早早的,大队部坝子叽叽咋咋闹成一片......

时间悠悠荡荡,好慢好慢,终于熬到了天黑。人越来越多,不大一会儿就黑压压的一大片,站的站,坐的坐,凳子高矮不一,小孩些坐在高凳上,还不时淘气着,半大的胆大的小孩爬在坝子周围的树梢上你叫着我,我叫着你相互炫耀着。 大人们的说笑声,小孩们的哭闹声,小青年的口哨声充斥着,空气中时常飘荡着那呛人的烟味。

要开始放电影了。伴随着发电机的声响,电影机子旁的电灯“唰”地亮了起来,是那样的刺眼,照亮了整个场地,躁动不安的人群也立刻安静下来。放电影的工作人员开始试镜头了,电影机子射出了光束,坐在光束下的人群伸出了双手,做出不同的怪动作,射在幕布上,看到自己做的动作,高喊着:“我的,快看是我的……,”刚安静下不久的人群又躁动起来。

难耐的心终于有一丝安静,电影终于要开始了。

“这个......这个......我先讲两句吧。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大队支书拿着话筒站在场地正中间的电影机子旁边,开始讲话了。他的“两句”,不整过个把小时,就算不错了。当然,放电影的目的就是对村民进行教育,这教育是免不了的。但村民急于看电影,不敢大声反对支书讲话,像蚊子“嗡嗡”一样的声音在下面无声的抗议着。但,我们的大队支书依然滔滔不绝地讲着......

那时的我,心里的那个烦操呀,不用说了。我心里暗暗较劲:老子长得也要当个支书,最好是比你大点的支书,气死你......

终于,终于大队支书的话讲完了,人们一下子静了下来。

电影开始了,黑白的,人们却是看得那样投入,那样聚精会神...... 

电影一般是一次一个大队放一回。我们公社九个大队,加上隔我们家较近的几个大队。放一轮电影,我们十几个娃儿每晚跟着电影队走,虽然是同样一个电影,我们也不落下一回。我记得很直切,《少林寺》我们看了十一回。看的遍数多了,电影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我们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后来,稍大一点,我们几个就相约到区公所(相当于现在的镇)去望。一般是赶场天才有,白天要上学,我们晚上去。区公所的电影要着钱,一般俩角或一角五一场。我们没钱,我们就每天放学后把草割了,抽时间去挖“红根皮”(一种中药材)去卖,集赞够了就去望。望一次电影,来来回回,要花五六个小时

再后来,电视逐步普及到了家庭。电影,我们就很少去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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