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年龄

妈妈今年八十七岁了

外甥女说

她外婆的年龄一定是搞错了

一点都不像快九十岁的老人

就算十五岁生下她妈

也属正常

妈妈的年龄是我们在

大姐夫的葬礼上

闲聊说起的

大姐夫今年七月十五日

突然晚上走了

走的时候七十六岁

大姐夫走的前一天

妈妈就像发了疯似的

要让二姐把她送到大姐家

哪怕是坐上轮椅

送到村外马路上的班车都行

二姐身体不好

孩子不在家

等到第二天要送妈妈的时候

报丧的人

已经站在了门外

二姐说

妈妈和自己的大女婿

有心电感应

妈妈逢人便哭

诉说没有见上

大女婿生前最后一面

说大女儿和她一样命苦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邻村的本家大姑

多年不见

过来安慰妈妈

板着指头算了半天

从我告诉的属相上

证实了妈妈的年龄

葬礼结束了

流水席吃饭的时候

在外打工的外甥戴孝下跪

磕头答谢村子

    前来帮忙的人

妈妈看到外孙哭红的双眼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失声大哭了起来

拿起的筷子

又放了下来

到最后也没有吃一口

媳妇和我从城里回来奔丧

回去的路上说

所有的人里面

只有妈妈真正悲伤

爸爸过世的时候

妈妈也这样伤心的哭过

爸爸已经离开我们

    快二十年了

妈妈是解放前小的时候

顺着铁路逃荒来的

被人贩子卖到了我们村子

给了我家做了童养媳

妈妈和爸爸圆房的时候

村里的很多老人

都不知道妈妈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