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杏树

童年的故乡有几株上了年头的杏树，既高大挺拔，又在顶端枝丫交织，显得巍峨而多姿。

一株生长在房舍前面，每天推开房门就清晰可见，暖春时节嫩芽婀娜青翠欲滴，大红花朵如同攒动火苗光鲜夺目中引人注目。清空处，红花绿叶美轮美奂，吸引着蜜蜂蝴蝶嗡嗡歌唱翩跹起舞。细雨中，晶莹剔透的雨水沾染花瓣叶片，格外鲜亮中滚动着活力四射的姿态，定格一份锦绣华章，依然有鸟雀啁啾啼鸣不觉入耳。当叶片蓊蓊郁郁，杏子也定格成青涩色彩，于是果实与叶片浑然一体，果实点缀叶片，叶片遮挡果实，而孩子们早早哧溜溜爬上爬下，如同身手矫捷的猴子，采摘一颗颗青涩杏子，酸的让人忍不住紧蹙眉头。当杏子成为金华色，酸酸甜甜的成为舌尖上的美味，却依然不能一次吃的太多，否则，同样胃酸腹胀。深秋，叶片金黄随了秋风阴雨簌簌抖动飘落，在地面覆盖厚厚的一层，逐渐光秃秃的枝干突兀视野，可以看清上面的鸟巢，充满萧瑟苍凉之感。当冬雪降临，树木通体银白如同涂染上一层颜料，似乎积雪雕塑。

还有两棵树木立于老井旁边，老井虽然不深也不大，一块斜的石板却有着泉眼，四季不断涌出清泉冬暖夏凉，盛夏人们直接取水往身上泼洒浑身清凉，或挑水回家泡西瓜，格外凉爽舒畅。寒冬井水冒出热气，甚至水井下的洗菜池也长久温暖，可以直接洗菜而不用担心冻手。洗菜池下是一个规模不大的池塘，早已没了鱼虾踪迹，却在每次清理淤泥中发现泥鳅。

两棵杏树一株在水井上方的菜地，一株在池塘上方的菜地，虽然随了四季轮回花开花落春花秋实，与其他杏树一模一样的印迹，却因为是没有经过嫁接的缘故。每年开放的花朵极少，颇有绿肥红瘦之感。结出的杏子更少，且即便黄了，也个头小而酸涩，让人难以下咽。孩子们却依旧采摘的不亦乐乎，在临近池塘水井的菜地边缘爬上爬下，想起来便有种惊心动魄之感。

不远处邻居家却有一株更大的杏树，树干要几个大人才能抱住。经过精心管理，笔直的树干似乎直插云霄般，但顶端依旧亭亭如盖生机盎然，每年结出沉甸甸的果实。许多小孩采摘，爬树难度极大，就捡石头往上抛，扎中树枝，就有树叶和杏子一起纷纷扬扬飘落如雨，地上积淀厚厚才一层，可是主人家的大狼狗也受到惊扰狂吠不止，虽然拴着链子，孩子们依旧吓的不清，甚至面容失色赶紧撒腿就跑。但主人极其热情，倘若正好在家，碰到这种情形，就背起一根长竹竿一阵敲落，让孩子们欢欣雀跃的分享甜蜜和快乐。

而今，过了很多年，长年在外生活工作，竟然很少有机会重回故乡。终于有机会在一个寒冬回到家乡，却见那几株杏树都早已枯萎，就连树干也早被人砍掉，竟然毫无踪迹。邻居家的杏树虽然树干还在，据说也早已枯萎，又因邻居早已举家搬迁至街道，房屋早已破败不堪，枯萎的枝干孤零零的格外萧瑟。而我也正境遇和心情颇为糟糕，不禁触景生情倍感凄凉伤感，虽然很快逃离却依旧悲从中来，既为了渐渐远去的童年，也为了终究无法改变的境遇让我万分吃力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