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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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藤
那抹藤，我把它叫作“秋千”
童年。找猪草，掏鸟窝
我们都绑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十七岁。不识江湖，不知得罪了
那棵树，还是那抹藤
先把我荡到小镇上，后来再
荡到了小城里
虽是离家越来越远
反而感觉，乡愁越来越近
如今，那棵树、那抹藤
依旧站在原地
树尖上战战兢兢的喜鹊窝
依旧不理不睬我
老树
老树不老。爷爷亲口告诉我
他的爷爷告诉他
村边的那棵大青树
没有长大，也没有长小
树尖上的喜鹊窝，几百年
风风雨雨，关不住宋时的一丝风
也锁不了唐朝的一滴雨
却一直奔腾着应天俯
柳树湾，滑石板
一滴滴不眠的血
昏鸦
伸个懒腰，打个哈欠
一个转身
黄昏，不是黄昏
乌鸦，不是乌鸦
曾经，我们面对乌鸦
常常是恶梦相伴
是一盏媒油灯拯救了
我们的童年
如今，风能、水能、太阳能
能者天下
道可怜，那只乌鸦
流落何地
当下，一个名叫网络的侠客
浑身是胆，行侠仗义
又把隐退多年的江湖
搅得鸡犬不宁
小桥
曾经的小桥。素颜、细腰
种上三根木头。长出
一根扁担
两只箩筐
一日三餐
如今的桥，不叫小桥
种上钢筋、水泥、碎石
长出二轮、四轮
或者更多
却敌不过，几脚刹车
一脚油门
回家的距离
流水
流水不腐，我们南方人
把它叫作
小溪、小河或者某某江
养上几尾鱼，贴上
一个标签
叫淡水鱼
流水累了，叫拐弯
多拐几个弯，就到了蓝色的家
有一个词叫海纳百川
撒上几粒盐
流水。从此不再叫淡水
人家
青瓦白墙，墙脚种一枝梅
一排柴屝，围个小院
支个小锅桩
就是安身歇脚的
小地方
不种葱花，也不种韭菜和芫荽
种几粒鸡鸣、再栽几声犬吠
炒半蝶花生，煮二两腊肉，斟一杯小锅酒
陪伴一缕炊烟
古道
一汪涧水，几道拱桥
些许硕大无比的油纸伞
曲经通幽
古道，早已不是古道
探访的人早已不识古人
不知道马帮
不知道叫走夷方
也听不见马脖子上的玲响
西风
我们共同面对一片叶。我问
南风，还是北风？
你摇头
少许，你问我。那是啥风
西风！我敢肯定
你仍摇头
你懂诗吗？小令呢!
你笑了笑
不就一个意象
——傻帽
瘦马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有那么多的肥马都下岗了
谁还稀罕你
这匹瘦马呢
汽车、高铁、飞机
牛不牛呗！谁还在乎你
小小的一马力
夕阳西下
一个响亮的咳嗽
他硬是从一盏煤油灯里抽出
一根灯芯草
想拴住永远的夕阳
他是我的老父亲
他知道他西下的路上
很黑，也很暗
留给我们一米阳光
点亮前程
断肠人
一个天上，一个人间
牛郎和织女
两个都是断肠人
当今。嫦娥飞天，蛟龙下海
天再高，地太远
一个指尖一点的
距离
在天涯
曾经的天涯
遥不可及
父亲背一箩筐包谷
去赶集
叫望断天涯路
如今，两个肩膀扛
一个大头
逛几座城市，或是爬几个山头
一部手机有说有笑
同在一个天涯
2020年4月1日于南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