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村庄

送礼送到县委会(找回村庄)

曾志田

（一）

罗霄山走着走着，就走成了一个布袋，把个炉前冲村装了起来。被装进布袋的炉前冲村宁静又美好。沿山坡逶迤铺展的秋草颀长挺拔，如豹子或是狸猫的金色皮毛，在秋阳里熠熠闪光。飘荡在山顶上的雾霭，像乡愁一样终日萦绕在山头，久久不散。村庄里狗儿有生人来了才装模作样的吠几声，然后无所事事的蜷缩在柔软禾草的窝里；公鸡心情大好，不时一声长啼，母鸡则喜欢慵懒的趴在草筐里温窝、下蛋、晾晒翅膀。红薯藤条长势喜人，满地匍匐野草都插不进脚，白昼里旺盛的阳光和黑夜巨大的寒冷产生的温差使埋在土里的薯干变得更加甜脆。黄的草，白的云，绿的藤，还有满山满岭被秋霜染成红黄相间的丛林，如克莱德曼的《秋日私语》烂漫、静谧又深远。

炉前冲村庄确实很美，但是欣赏美是需要距离和情绪的。往往是城市里的富人才有心情来到这边远村庄抒发厌倦繁华、躲避喧嚣的情绪。村庄里的人对逼人眼底的美却视而不见，或者是无心去见。山里面宁静清幽好养人却不富裕繁华，城里面富裕繁华却四处污浊。山脉绵长泉水清冽的村庄里滋养的好多长寿老人，像站在恒远岁月里的山上的树木，沉静而博大，好像不打算参与轮回的事情。这本来是个极好的事情，却不料成了村里某些子女的负担。有些不孝顺的子女明理暗里的给老人使脸色，那些意思很分明：你咋活得比树还老呢？村庄穷，村人的命就贱了。村庄之美无声的躲避城市，使外人无法接近和占有，却对村里人产生了相反的作用：边远闭塞成了村庄致富的桎梏。原先安详沉静的村里人现在像是喉咙上安了一个喷火器，话讲不了两三句火气就喷上来了。贫困就就像生在人身上的一个新开的疤痕说不得碰不得揭又揭不掉。真正能懂得欣赏村庄的美的人没有多少了。村长杨平就是其中极少数的一个。

几十年前山里山外的人都只图个温饱。山里的吃食远比山外丰足，水田里有起起伏伏的稻谷，山坡上有大块大块的红薯苞谷，连屋前屋后都挤满了时令瓜果，更不必说在大山里的野果野菜和不时误进机关的野物了。远远近近的女人都赶着往这个村子里嫁，这里丰衣足食，不必再为填饱肚皮而费尽心思，况且每家自留地里茂盛生长的楠也足以补贴家用，这对山外人来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可是改革开放后，山外人的日子像搭乘了时代高铁飞速前进，山里人却晃荡在时代之外依旧慢慢的走路，开始并不觉得，等发现已经落后山外老大一截了。贫穷就是丑陋，贫困就是矮人一截。村人再也没有那种从容沉静悠闲的气度了。村庄依旧是那么美，人们却感觉已经失去了往昔的村庄。

为了致富村里的人们可以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管了。前些年，有人招呼一个老板来村里投资。村里的人像土地渴望雨水一般欢迎老板的到来。杨村长也非常高兴，热情得孙子丝的接待了他。临走老板说：“贵村资源丰富，楠竹多得要发霉，要懂得开发懂得利用呀！”

杨村长点头称是。

“我准备在这投资300万建一个厂，还请贵村支持。”

“支持支持肯定支持。”

“我要建一个造纸厂。”

杨村长一下子木住了。

尽管杨村长态度鲜明的阻止建造纸厂，但村里人根本不买账。他们说山上的竹子多的是，现在楠竹没人要了，不拿去造纸，还有谁要呢？烂在泥里有钱来不？青山绿水固然好。但这个好能够做饭吃，能做钱花吗？。只要有钱赚，谁管他黄山黑山。杨村长坚决不同意，为此得罪了一村的老老少少。有人骂他是榆木脑壳，甚至有人在背后戳他脊梁骨，说他不顾一村人的死活，村里伢子都快讨不成媳妇了，这是要绝代啊。有人没能耐就趁早走人。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一个村庄失去了从容与自信，它就不能称为一个真正的村庄了，但它又不能被称为城镇，它们只能这样不尴不尬的蹲在深山里，时不时瞟一眼外面的世界。

（二）

每年到了各村上报贫困户名单的时期，村长杨平就开始犯头痛。炉前冲村的贫困户多，在全镇都是出了名的。

炉前冲村里有的人是真有困难，天灾人祸的也避免不了。王老六家6口人，俩老人70多岁常年犯病住院。王老六倒是五大三粗，能出力气，但脑袋不甚灵光，没活儿挣不上钱，又养了两个娃，媳妇也帮不上忙，家里拮据得连台液晶电视机都没有，柜子似的老电视机瑟瑟的占了屋一角，放着放着突然就满屏扬“雪花”。老赵家是典型的因病返贫，本来日子还算宽裕，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老赵去年检出了重病，到长沙湘雅医院手术治疗就花了十多万元，以后每年还花数万疗养费……

山里人们虽不富裕，但也怜惜恓惶人，这部分人是村里所公认的，得到扶贫款没有人异议。有些热心的还经常到特困户家帮忙做这做那。

让村长杨平头痛的是那一部分生活确实不宽裕可也算不上特别贫困的人家。说是不贫困吧，这些人家里确实比不上村里富裕人家，住着老旧的房子，舍不得添一件家具，舍不得穿一件新衣，几天买一斤肉也要核计核计，日子是紧巴巴的；说是贫困吧，这些人家能吃饱，能穿暖，家里也有房有屋，手脚健全，可是全窝到家里，就是没门路挣钱。看到别人住洋房、穿新衣、吃大餐、花钱流水似的，人比人气死人心里就特别憋气，猫抓了似的难受，他们就巴望这扶贫款改善生活。偏偏这类人家不在少数，往往是顾了这家，那家就会反对：“我家连新电视机都没买他家买了，凭啥他家得扶贫款，我家没有。国家的扶贫工程大家有份！”照顾了那家这家不服：“他家去年还买了新摩托，我家可没有，扶贫款可不是给那个人做人情的，杨村长你得了好处吧？”……让村长杨平觉得可气又可笑：得了，咱们村里人都觉得拿扶贫款还挺光荣似的，一窝蜂的往自己怀里扒。

老百姓看你忙他不忙，你急他不急，每年就盼望着那点扶贫款，扶贫款到了又“你家多了，我家少了”地常常争吵不休，这种输血式扶贫让每年的“贫困户”越来越多了，这真是一大怪。他缺钱，你就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前几年评上贫困户的刘志高整天游手好闲，家里是稀泥敷不上墙。以前的刘子高是个勤快人，家里的地整得像一本书那样平整。一个人懒不懒他地里的杂草就可以作出说明，他地里的杂草被他清除的一根不剩。但他沾上了打麻将这个爱好之后，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着麻将桌转了。时间在麻将桌上泡，钱在麻将桌上扔，眼睛和手全在麻将桌上转悠。他的地荒芜了，野草报复性的在他的地疯长，盖过了庄稼。这还不算，关键是他日夜泡在麻将桌上，把他老婆这块地也荒芜了。老婆闹了几次都没有效果，眼看家里的一点点存款也被输光了，就偷偷的一个人跑到城市里去，说是打工。可是有人已经看见她跟上别的男人了。一个好好的家就这样散了。刘志高也不在乎一一他唯一在乎的就是麻将。村里人明里暗里的问他，你自己的地种好了吗？老婆这块地被敌人更被别人耕了，他也不在乎。他这破罐子不破摔，还留给哪个做古董？上午拿到扶贫款，他下午就会出现在麻将桌上，有次杨村长咆哮着踹翻他的麻将桌，恨不得再往他脸上揣上一脚，揣成个柿饼算了。刘志高脖子上的血管蚯蚓似的爆了出来，嘴里牯牛似的呼哧喘着粗气，却终归没发作出来，倒不是觉得理亏----他还盼着杨村长下年再给扶贫款呢，不给扶贫款他还能活下去吗?更重要的是还能打麻将吗？

争不到的人不会给杨村长好脸色，杨村长为此还受过他亲二婶骂。杨平小时候父亲去世早，家里穷得揭不锅，经常到二婶家蹭饭吃，二叔二婶待他不薄，上学也是二叔二婶资助的，要不然准是个睁眼瞎，哪里还能当村长。前年二叔去世，农村葬礼讲排场，很花了一笔开销。二婶年迈，脚有风湿，行动多有不便，时常要住院。家里只有表弟一个人做泥瓦工挣钱，还有个娃上高中，表弟媳不管事，整天就知道上网闲逛，日子过得的确恓惶。按理说二婶家也可分点扶贫款，可镇上给村里的扶贫指标有限，最终没让二婶一家争到扶贫款，老二婶拄着木棍一拐一拐来到杨平家，点着他的鼻子骂他：“当初你肚子饿了就惦记着二婶，上不了学就惦记着二婶，如今二婶指望你帮点忙你就不认得二婶了，你这个白眼狼……当年的饭全都喂狗吃了，不是，狗吃了还摇尾巴，你尾巴都不会摇”。村长杨平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心里也惭愧的紧，只能默不作声的闷口抽烟，任由老婶数落，以后见了的老婶确如丧家狗似老远就绕着走。杨村长觉得村庄再也不是原来的村庄了。他也想过离开村庄。但脚下这片土地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得多。它们像血缘和宿命那样驻扎在他记忆的源头，心灵的深处，使他无法挪向远处。

今年，杨村长早就心里盘算好了，几个迫切需要解决的困难户立即解决，其他的酌情处理吧。也作好了心理准备：骂也硬挺着，唾沫到了面上自会干，就是被打也要忍着，谁叫自己这个村长无能，不能带着乡亲们致富呢？总不能舔着脸到乡政府去多讨几个扶贫指标吧？

杨村长早早来到村委会，奇怪的是，去年有许多人等在这里，比他还早，今天却不见人影，杨村长自己也吃不准什么原因。等于八点半钟，村委会的其他成员来了，大家合到一起商议了村里确系急需帮助的人家后，还有十来个指标余额。

往年这时，村委会挤满了人，都是争着吵着要扶贫款的，个个堵着一肚子气，象气压快到了顶点的阀门，马上就要炸裂了。今天却不见一人前来，大家心里正嘀咕，远远的见一群几十人蜂拥而至，杨平拿眼一扫，都是处在可评可不评贫困户界限上的乡亲。为首的正是老二婶家的媳妇。杨平的心里不禁苦笑一下，得，去年还是一个一个来争，如今可是群体上访了。躲也躲不掉，杨平赶紧迎了上去，与众人招呼，仔细一看这些人神色不对，去年来的时候都是苦眉苦脸，还有的婆姨眼泪鼻涕一大把，诉艰诉苦不停，今年却都是脸色平静。村长杨平在农村基层摸滚打爬多年，深谙农村人多是直肠子，不怕哭，不怕闹，就怕二丫子放闷炮的品性，这群人不哭不闹，肚子里怕大有机关----一出事必定是大事，心里又多陪了几分小心，赶紧倒水递烟，不想其中里旺家的媳妇“扑哧”一声笑了：“杨村长让我们讨扶贫款讨怕了……” 里旺家的媳妇不是省油的灯，也是“等靠要”的典型，去年没有拿到扶贫款，跑到村委会大闹了一场，就差没把村里的办公桌翻了。村长杨平一时不好如何回答：“哎哟……这……”，看着杨平的窘态，众人都笑了起来，气氛轻松起来。里旺家媳妇又说开了：“杨村长，俺今年是要找你帮忙，不过不是找你要扶贫款的，是找你成立村蔬菜基地，帮俺们卖蔬菜的。”可飞的表弟也接腔说：“是啊，表哥，我也不讨你的扶贫款了，你牵头组建个蔬菜合作社吧，我在邻县做泥瓦工，那村里的人都富裕起来了，盖的房子很洋气，说是叫东村别墅群吧，城里人都羡慕得不得了。前几年，他们村和我们村一样穷，这几年成立了绿色蔬菜基地，为株洲、长沙等城市提供绿色果蔬，城里人就认他们的蔬菜，说是绿色，很快就富起来了。咱村的蔬菜可比他们的绿得多啊！”

杨村长心头一宽，点头说：“是呀，我们村处于深山区，山寒水冷，种水稻不能高产，种植蔬菜却少虫害，又新鲜可口，肯定能在城里蔬菜市场立足，我早就有成立蔬菜基地的想法，但担心得不到乡亲们不支持。”

“哪能啊，我们都支持。”

“我要加入 。”“我也要加入。”

众人争先恐后的说道。

“支书，我们山里的优质红薯2毛钱1斤、正正宗宗的红薯粉皮10元1斤都没人要，我们还能自己全吃啦，咋办啊。”

“村里要负责联系湖北的电商蔡志雄，他的红薯在网上卖1元1斤，正愁没货源呢。”

“听说他的头号菜园的销售额已突破700万元，我们能不能自己注册也搞个‘红薯公司’？”

“那还不如自己搞一个销售公司?”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村长杨平的心里又犯难了，这个电商、注册公司什么的他也不懂啊，不过他觉得这个“难”让他“难”得高兴，“难”得舒心，千难万难也不如这个“难”好，真是“难”得啊！他下定决心一定把这个好“难”事办妥帖！他清了清嗓子：“乡亲们，你们交待的事，我杨平保证村支两委一定会办好，你们要我犯这样的难，我们村脱贫就不难了！”

一片舒畅的笑声从村委会的窗前飞出，太阳已经出来，驱散了萦绕在山头的雾气，炉前冲在罗霄山脉青山绿水的环抱中，在阳光的拂照下，静美如画。

（三）

第二天，杨村长背着两大袋东西一大早就出门了。村里人远远的望见，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他老婆说他到县委大院给县委书记送礼去了。为了给乡亲们脱贫，挣几个扶贫指标，村长自己去县委送礼，这也没谁了。村里人感叹了一番，也感动了一番，连荒地的刘志高都跑到地里挖红薯去了。

找到县委大院，杨村长却被传达室的同志拦住了。传达室的同志见杨村长搭着大衣，双腿栽泥满头大汗，背着两大蛇纹皮包东西，以为是乡下人赶集找错了地方，就不让进。杨村长说他来是送礼的，传达室的同志更不让进了。县委大院刚刚飞出几道红头文件专讲反腐倡言绝不手软，你这不是苍蝇找死吗？一个被包压着急着往里闯，一个被原则压着坚决不让进。杨村长火了，大声嚷嚷道:我是来给县委唐书记送礼的。他这一嚷引来了许多人看稀奇。县委刚刚处分了一批行贿受贿的干部，你却巴巴的赶来给唐书记送礼----这是吃了牛胆还是狗胆呢。有认识杨村长的人揶揄说，你这村长怕是干腻了，想弄个镇长当当。

这时从办公室里走出一位敦实的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正是刚从外面调来的县委书记唐书记。杨村长在电视里见过，赶紧上去握住他的手说：“唐书记您好！，我是二镇炉前冲村长杨平。”唐书记知道二镇有个出名的炉前冲村，就疑惑的问：“杨村长，你这是干啥来啦？咋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杨村长说：“我给你送礼来啦。”唐书记愣住了：“送礼？”杨村长赶紧把那两大蛇纹袋解开：一袋是用红薯做的粉皮，一袋是山村里种出的蔬菜。大家一见都有点想笑了:干巴巴的从山冲里跑来送礼。就剩这些土老冒疙瘩?唐书记却来了兴趣，抓了一把红薯粉皮仔细看。杨村长拿出几颗绿色的蔬菜，对大家说：“你们城里人不是整天说着喊着要绿色蔬菜吗？你们瞧瞧我的蔬菜绿还是不绿？”大家都被杨村长搞笑了，齐声说绿，比你头上的帽子还绿。杨村长也笑着说你们说绿怎么就不买呢。杨村长又捧着几块红薯粉皮介绍说：“这是正宗的红薯制作的粉皮，跟市场上用木薯制作的粉皮完全不同，做法不同，用料更不同。看这亮得都像玻璃，口味一级棒又有嚼劲，放火锅里煮不烂的。”唐书记微笑的大手一挥：“好不好吃，要吃了才知道。你今天的礼物我就破例收下，吩咐厨房，今天县委大院的中餐就吃杨村长送的粉皮和蔬菜。”把杨村长高兴得好像每个毛孔都笑起来。随后唐书记把杨村长叫到了办公室，仔细询问了炉前冲村的情况。杨村长最后说，我们村有好多特色土产品，就是买不出去。我这个老骨头又不懂宣传和营销，这不就给你送礼来了吗？你可一定要帮助我。唐书记说。我正想着要找你呢，你却找上门来了？你们村是县里有名的贫困村，今年一定要摘掉贫困村的帽子。你们村里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杨村长紧紧握住唐书记的大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伙吃得可痛快了。这红薯粉皮还撑着红薯的芳香，一块块的像半透明的翡翠，柔软而又有嚼劲，滑爽而又可口。拌着绿色的菜蔬，看起来就有食欲吃起来更是畅快。杨村长说村里的许多长寿老人就经常吃粉皮，能降血脂血压，还能防癌。大家更巴不得掌勺的师傅多给一碗。可惜杨村长虽然带了两蛇皮袋。却撑不过僧多粥少。唐书记吃完之后也满意的点点头说：“许多年没吃过这么正宗的山村菜肴。同志们，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我们今天拿了杨村长的粉皮，吃了杨村长的蔬菜。杨村长有这么好的特产却不知道营销，大伙说说该怎么办？”一个小伙子说，杨村长你别急，我来帮你搞网上营销。另一位主任模样的中年人说，杨村长，酒好也怕巷子深。你要搞好宣传，价钱才买得上去。我负责联系电视台的人，帮你们搞好宣传。又一个说特色产品要扩大规模，集中生产，不要小打小闹不成气候，质量又难以保证。针对杨村长的困难，大伙七嘴八舌的出谋划策。杨村长感动得左右作揖，连声说：”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唐书记说：“炉前冲村是县上出名的贫困村，我们一定要帮他们摘掉贫困村的帽子。老百姓从原来被动等你扶贫，转变成了现在主动的我要脱贫。这样的转变真不容易。我们要做好六个精准：扶贫对象精准、项目安排精准、资金使用精准、措施到户精准、因村派人精准、脱贫成效精准。我们严格按照这样去做，脱贫的农户就很难再返贫。”

第二天扶贫工作组就进驻到炉前村了。扶贫组做起工作来像正规化部队作战，训练有素、团结协作、机动快速、高质高效。他们首先制作了红薯粉皮的土法制作过程的视频，发到了各个网站和手机微信上，又联系多家单位认购。许多远在外地的人们纷纷发来订单，扶贫组纷纷留言终于吃到了山村正宗的红薯粉皮，吃出了乡愁的味道。扶贫组又专门指导村民成立了蔬菜合作社，专门在长沙株洲城区做了大力推荐并设立山庄蔬菜供应点，一时声名鹊起，滞销的蔬菜供不应求。有几所大学校也纷纷要求购买炉前冲村的蔬菜，说是为了保证绿色安全。原先毫不起眼的红薯像个裸露着脏身子的孩子躺在晒谷坪上，不少的被拿来问喂猪，现在也涨到了八毛钱一斤了。一亩地可产红薯四五千斤，村民们喜笑颜开：没想到土疙瘩里还能翻出金子来。扶贫组建议杨村长设置了几个免费烧烤点。城里的人来这里烧烤，看着青山绿水，吃的山味野肴，最后用柴火煨熟红薯，凝聚着泥土芬芳的薯香弥漫山谷，使城里人往往心急，不等到熟就开始吃了。刘志高再也顾不上麻将桌了。他的几亩地红薯虽没打理，但也以丰厚回报了他，逐渐堆高的红薯也堆起了他的希望，他赶着价格出了货。手上拿着自己用汗水换来的一叠钞票。他为自己高兴，也为自己感动，再也舍不得把这抄表钞票往牌桌上扔了。另外几个特困户也以土地入了合作社的股份，每年能拿到不菲的分红，心里倒别提多宽畅了，心病身病也好了一半。

（四）

逐渐鼓起的钱包也鼓起了村民们的自信与自尊，贫困户越来越少，来村委会讨扶贫款的人们就很少了。人富起来了，大家就不稀罕这些钱了。杨平长吁了一口气，心里亮堂堂的。欢声笑语又回到的山里的村庄，昔日的村庄也回到了村民们心里。炉前冲村如多年前那样宁静美好。炊烟袅袅升起，那是村庄最温柔的表情。幢幢富有山庄特色的小楼散落于青山绿水的怀抱，一条条水泥路成网状连通着每家每户及每一块农田。雄伟的山峰对着妩媚的河流；壮实的民居对着多情的花朵，还有最蓝最明净的天空，最绿最斑驳的层林……杨平村长看着看着不觉泪流满面。

远处的山路挂在树梢上，几点人影从树梢缓缓滑到了树根，那是唐书记带队下乡检查扶贫工作，杨村长大步赶上前紧紧握住唐书记的手说，您帮我们找回了我们向往的村庄啊！唐书记说，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就是要建设既有金山银山，又有绿水青山的社会主义新村庄，你们还要加油干啊！杨村长说，会的会的，有了党和政府的领导，我们的村庄一定会紧紧跟上时代。

发表作品近百万字。笔名曾骘田、天一生水地二生火。 曾骘田1827329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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