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

本文讲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农村青年创业的冲动和艰辛及对美好生活和自由婚姻的向往和追求。

牛万富，连续复读了三年，仍未考上中专，为此，他很苦恼。继续复读，还是就此告别学生生涯。这几天，牛万富心里很矛盾。不上学，哪有出路？不能再像父辈一样，在农村种一辈子地。前两天从收音机里听到一则广告，是有关培训针织的，就是用机器代替手工编织线衣、线裤、手套、围脖等。广告里说，包教包会，而且还回收产品。牛万富便动了心，他把这种想法告诉了父母。当初，父母是不同意的，说什么，咱人老几辈子都是种地的，学啥针织毛衣线裤的，况且，这都是女孩干的活，你一个大小伙子，能学这吗？牛万富告诉母亲，他是学技术，学会后办个针织厂，并不是用手工一针一线的织毛衣。好，好!我不和你争论，你想学就去学吧，现在的小孩子，我们当父母的搞不懂。不安心种地，非要学啥织毛线衣。俺们从小都没穿过毛衣毛裤的，不是也过了大半辈子。牛万富的爹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话。

1986年春，牛万富怀揣着500元坐上了去庐江县的汽车。第一次出远门，牛万富心里充满着兴奋和激情，一路上他憧憬着未来，透过车窗看着外边的风景，他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江南的风景就是好，有山有水，不像自己的家乡，一望无际的淮北大平原。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想着未来美好的生活，牛万富的心像一只小鸟在蓝天下飞翔。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从合肥转了车，又坐了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终于来到了庐江县。牛万富下了车，出车站坐上一辆人力三轮，按照广告上的地址找到了“长江针织培训”学校。说是学校，其实是一个大空院子，还有十几间蓝瓦红砖的房子，院子里停着几辆破旧的拖拉机。在院子北边有一排排红墙蓝瓦的大房子，房子显得很破旧，有的墙砖外皮都脱落了，好比一件旧褂子上有几个破洞。

牛万富挎着军用包，走进大门，在院子里东张西望着。这时候，走过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嘴里叼着一支烟。牛万富赶忙迎着来人走过去。同志，请问“长江针织”培训学校是不是在这？那就是，来人用手一指。牛万富抬眼一看，只见一排房子中间，有一间房子门旁挂着一块米黄色牌子，有一人多高，上边用红漆竖着写一行大字：“长江针织”培训班。门半开着，牛万富抬起右手轻轻地地敲了敲门。谁？只听门吱的一声打开了。牛万富脚步没有挪动，用眼向屋里一扫，只见屋子里坐着男男女女，像学生在上课，大概有二十多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站在讲台上，她身后有一块黑板，像是正在讲课，右手还捏着半截粉笔。一屋子人的眼光都聚在牛万富身上，看得牛万富浑身的不舒服，感觉脸上一阵发烧。我是来学习针织培训的，牛万富开口说道。好，欢迎。那位站在讲台上的女子一脸笑容地说。大家先自由讨论，我到办公室一会就回来。

牛万富跟着这位女教师走进隔壁一间办公室，女老师首先给牛万富倒了一杯茶，并询问从哪儿来的，又简单介绍了针织厂培训班情况。牛万富也询问了关于学习针织培训的一些问题，这位女老师都一一作了答复，并安排牛万富住处，并告诉牛万富有食堂，伙食费自理。牛万富交了120元培训费，女老师发给牛万富一本针织技术指导书。

通过两个月的针织培训，牛万富基本学会了毛衣、毛裤、手套，帽子等技术。学会了技术，牛万富就回到了家乡。

办针织厂，说着容易，做起来难。首先需要资金，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家中存有几千元的不多。牛万富为此很是发愁，虽然牛万富家中经济比别人好点，但是，一下子拿出几千元也很困难。牛万富想到了他的一位表哥在乡政府上班，看看通过他能否找到钱。牛万富表哥韩有才，三十岁不到，担任乡团支部书记。牛万富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表哥，韩有才想了想说，办针织厂房子好解决，乡政府家属院有几间房子一直空着，我找书记协商一下应该没问题。至于资金，我问问乡企业办主任姜春波，能不能争取到一点扶持资金或者无息贷款。

两天后，牛万富又来到表哥办公室询问资金情况。万富，问题解决了，企业办可以给予青年创业扶持资金5000元，另外还可以担保5000元的无息贷款。表哥韩有才把这一喜讯告诉了牛万富，牛万富激动得差一点没有欢呼起来。紧紧握住表哥韩有才的手说，太谢谢你了，等我发了财，一定忘不了你。甭客气了，趁着党的富民好政策，好好干吧，我会全力支持你的，韩有才显然也有点激动。

牛万富在表哥韩有才的帮助下筹集了一万元资金，厂房也收拾好了，下一步就要购买毛线针织机器，但是，表哥韩有才建议牛万富先购买两台机子看看，别盲目，还有光搞针织毛线这一项不行，是否再搞个服装加工，只加工线衣，线裤是不是销路太窄。牛万富一想有道理，可是，自己不懂服装加工。这不是问题，可以聘请会加工服装的技术老师，然后，再招聘刚下学的女孩，进行技术培训。就连你的针织毛线也不能你亲自去织，应从社会上招聘未婚女子进行技术培训。你只能做个管理者，到外边跑销路。表哥的一番话，让牛万富思路大开，不住地点头称赞。

牛万富从庐江县学习针织培训班老师那儿花1600元购买了两台机器，又化500元购买了一批毛线。到哪儿去请加工服装的老师，牛万富从同学郑振国口中打听到，乡企业办主任姜春波的堂妹会做衣服，听说在郑州学的技术，现在在刘庙集上做服装加工。牛万富问郑振国，通过谁可以请到她。这个不难，不是你表哥在乡政府上班吗。他和企业办主任肯定认识，让他出面问题不就解决了，郑振国一番话提醒了牛万富。

乡企业办主任的堂妹姜桂芳，身高一米六五，时年二十岁，皮肤白净，瓜子脸，杏核眼，扎一条长辫子，无论是近看还是远望，都是楚楚动人，走在大街上格外的出眼，总吸引不少男孩子回头偷看。牛万富第一眼看到姜桂芳，真不敢相信农村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听罢表哥的介绍，牛万富微笑着向姜桂芳点了点头，并从办公桌后边一把椅子上站起身子，伸手从桌面上拿起两只玻璃茶杯，并顺手提起茶瓶往杯子里倒水。请坐，牛万富示意表哥和姜桂芳坐下，并分别把茶水递了过去。

牛万富简单地向姜桂芳介绍了目前办厂的情况，姜桂芳不住地点头。我插句话，牛厂长，姜桂芳突然打断牛万富的话。我认为，现在农村刚改革开放不久，老百姓的经济收入不太多，不应该加工价格太贵的针织毛线品，服装也应走低端潮流，款式可以新颖多样。好，你说的不错，我们就按照你说的思路发展，牛万富接过姜桂芳的话说。最后，他们就如何招聘，招聘多少名员工进行了商议。厂名叫针织厂或是服装厂，牛万富征询表哥和姜桂芳的意见。我看就叫“万富服装厂”，表哥韩有才建议。没有一点针织毛线的意思，牛万富看着表哥说。不然就叫“万富服装针织厂”，姜桂芳接过话说。好，这样好，牛万富激动地站了起来，并拎起茶瓶给表哥和姜桂芳杯子里添水。

牛万富的“万富服装针织厂”开业了，在一个秋高气爽的秋天。没有隆重的仪式，仅仅是放了一挂鞭炮，请表哥韩有才和乡企业办主任姜春波以及几个好友吃顿饭。姜桂芳被聘为服装技术指导老师兼生产厂长，工资按计件提成。牛万富从社会上招聘了20位员工，而且多是当地刚毕业的初中女学生。牛万富既是厂长，又兼任针织技术培训的老师。在学员培训期间没有工资，等技术合格，正式上岗后，按计件发工资。

整个秋季和冬天都是在进行技术培训，这群青春勃发的女孩，学习起来都很用心刻苦。牛万富在和姜桂芳的朝夕相处中逐渐产生了感情，牛万富喜欢姜桂芳不仅仅是漂亮的外表，姜桂芳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和温柔的性格，更使得牛万富对她迷恋。姜桂芳欣赏牛万富积极进取和吃苦耐劳的精神，两颗年轻的人越走越近，他们常常为服装针织厂的未来发展讨论到深更半夜。不过，另外一个员工马玲正偷偷爱着牛万富。马玲和牛万富是初中同班同学，在班里成绩总是不下前三名，可是，一连复读了三年，每次中高分数都是和录取分数线相差2-3分，为此，马玲很是苦恼!她没有信心和勇气再复读了，尤其看到很多同学毕业后都在创业，她也不想再走上学这条路了。牛万富服装针织厂招聘时，她第一位报了名。马玲性格很内向，平时言语不多，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孩。马玲暗中爱恋着牛万富，没有人知道，牛万富更没觉察到，况且，牛万富的心思都用在服装针织厂的发展和姜桂芳身上。

牛万富和姜桂芳已进入了热恋阶段，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刚开始马玲没有多心，她只认为牛万富和姜桂芳走的近，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不过，渐渐地马玲觉得不对劲，她常常看到牛万富和姜桂芳并肩走在一起，而且在办公室待的时间长。她从工友的闲言碎语中得知，牛厂长和姜桂芳在谈恋爱。马玲心中酸酸的，一种伤痛刺着她的心。下班后，马玲回到家心神不定，吃过晚饭，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经过一段思想斗争，马玲提笔为牛万富写了一封信。

万富：您好！

您知道吗？此刻时钟指针已指向十一点，但，我仍无睡意。自从知道您创办“万富服装针织厂”，我就坚定了信心，跟着您好好干，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

上学这条路走不通了，落榜后我情绪极度低落，几次想自杀，但是，当知道了您在创办“服装针织厂”时，我打消了自寻短见的念头。是您激励了我，重新给我点燃人生的火炬。当您招聘员工时，我第一个报了名，我想和您在一起生活的更有意义，您是我心中的榜样。

在和您相处的日子里，我更加崇拜您。看着您整天忙里忙外，我多么心疼您，只是我不善表达自己的感情。万富，您知道吗？我觉得越来越离不开您，在我做衣服时，总是不时地抬头寻找找您的身影，一天不见您，我就心神不定，像丢了魂似的。

今天我鼓起勇气说了这么多，并不是突然迸发出来的灵感，而是，积压已久的山洪爆发。不怕您笑话我，这些话早就想向您表达，我怕说出来了.......。好了，不多说了，我想您也应该明白我要表达的意思。

祝您事业发达 万事顺心

老同学：马玲 书于秋夜

第二天上班时，马玲早早来到了服装针织厂，牛万富就住在厂办公室。由于马玲来得早，牛万富还未起床，整个大院子也很寂静，马玲小步走到牛万富的办公室门前，门下边靠近地面有一条缝隙，马玲蹲下身子，把昨夜写好的信偷偷从缝隙里塞了进去，她环顾四周，生怕有人看见，心扑扑直跳。把信塞进后，马玲站起来，匆匆地走开，直奔生产车间。

上班的员工都陆续来了，马玲快步走进自己的岗位开始一天的工作，不过，她的心里老想着那封信。她想牛万富此时是否正在读她的信，牛万富看到信后有何想法。牛万富会不会把她叫到办公室，马玲不敢多想，心里乱极了。

一连过了几天，牛万富并没有啥反应，依然在忙这忙那。几次碰面，马玲不敢正视牛万富，总是低着头打个招呼匆匆走开。难道她没捡到那封信？不可能，但是，牛万富为啥好像啥事都没发生，马玲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牛万富不喜欢自己，或者是太忙，没来得及考虑这些，马玲在心里胡思乱想着。

牛万富和姜桂芳马上结婚了，这一消息传到马玲的耳朵里，马玲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自己心爱着的人，竟然和别人结婚了，马玲从心里上不能接受，但是，这是即将面临的事实。牛万富结婚那天，全体职工放假。尽管有不少员工都去了牛万富家，但是，马玲借口身体不舒服默默地回到了家里。马玲不想看到那样的场面，她接受不了这一事实。回到家里，马玲就把自己关进了小屋里，父母喊她吃饭，她说身体不舒服不想吃。问她是不是生病了，也不说，告诉父母睡一会就好了。马玲爹娘没有多问，下地干农活去了。

等马玲爹娘干活回到家，发现马玲的房门还未开，马玲娘就喊马玲，可是怎么喊就听不到马玲的回话。马玲爹用手一推，门开了。马玲，你咋了，只见马玲躺在床上，口吐白沫，一动不动，不好了，马玲喝农药了。马玲爹喊道，快来人，马玲喝农药了。马玲娘踉跄着来到马玲床前，用手一摸马玲的手腕，脉搏已停止跳动，而且手已发凉。从嘴角散发出一股农药味道，马玲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马玲爹也蹲在门旁低头抽泣。这时候，左邻右舍都来了，大家劝说着马玲爹娘。马玲的哥嫂也都跑过来了，都哭得伤心至极，有的邻居也被这情景感染得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大家都不明白咋回事，问马玲爹娘，马玲年纪轻轻的咋寻短见？我们也不知道，她下班回来时说，身体有点不舒服，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她说没事，睡会就好了，谁想她在家喝了农药。马玲娘哭着说道。看看她留下什么遗书没有，有人突然问。对了，赶快找找。马玲爹在马玲的枕头下发现了一张写字的白纸，小心翼翼地拿出。谁识字，赶紧看看写的啥？马玲的哥哥从父亲手中接过信打开，一字一句读到：

爹娘：女儿不孝，不能赡养您二老了。中高连续失败，女儿已经经受了几次大的打击，那时我就想喝毒药死了，但是，我没有，因为一个人让我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如今，这人已经结婚了，我的希望也破灭了。我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您们不要怪罪女儿，也不要怪罪那个人，都是女儿不好。我的死和任何人没有关系，因为我不想活了。对于我的死，您二老也不要过度伤心。人，早晚都有一死。

不孝的女儿：马玲

这孩子咋能这样，信读完了，有人质问着。马玲爹娘不再哭泣，开始为马玲办理后事。这时候，有人提出去找马玲信中提到的那个人，都是他害的。找谁去，人都死了，再说又不是人家打死的，马玲爹无奈地说。那这事就这样算了，马玲哥问。不这样算了，还能咋样？马玲和那人是咋回事，我和你娘一点都不知道，她也不和你娘说。这孩子性格内向，平时有啥事都是憋在心里。我就担心她会出啥事，没想到她能这样。马玲爹在向大家解说着，又像是自言自语。在乡亲们的帮助下，马玲安葬了。一个二十岁刚过的女孩，就这样走了，为情而痴，为情而终。

牛万富听说马玲服农药死了，很是震惊。没想到马玲会这样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当他听说马玲临死时留给父母的一封信，信中提到为一个人而死时，牛万富心中说不出的伤痛。牛万富回想着和马玲昔日相处的情景，心中的伤感不免增加几分。他想去马玲坟前看看，但，又没有勇气，姜桂芳知道了会咋想，马玲爹娘知道了咋想。算了，把这份情感永远埋在心底吧。

经过近半年的技术培训，差不多可以正式投入生产了。牛万富就服装针织厂正式生产征求妻子姜桂芳的意见。从下月1日开始，我们就正式加工服装和毛衣毛裤，姜桂芳在召开职工大会上宣布了这一消息。大家一阵欢呼，终于盼到这一天了，因为大家可以拿工资了。

服装和针织同时开始加工，工人们紧张而忙碌地裁剪，量尺寸，剪刀的咔嚓声，缝纫机的哒哒声，以及针织机的咣当咔咔声，整个车间只能听到这些响声。偶尔也可听到姑娘们的小声议论声，姜桂芳在车间来回走动，看着加工出的衣服针线如何，样式咋样。牛万富也在车间不停走动，看着加工出的毛衣、毛裤，并指出一些存在的小毛病。

大家每天都在紧锣密鼓地忙碌着，很快，半个多月过去了，已加工出上百件服装和针织品。下一步就要找销路，牛万富带着几件加工好的褂子、裤子以及毛衣毛裤，又南下庐江了。因为学习针织培训时，老师答应负责回收产品。服装不让人家回收，也可帮忙找销路，毕竟南方市场开放的早。

牛万富满怀希望地来到了庐江县，把自己亲自针织的毛衣毛裤拿出来让老师看，老师拿起一件毛衣仔细看了一下说，不行，针线走的太稀松，颜色搭配也不美观，款式也不潮流，这样不合格的产品我们不能回收。牛万富又把带来的几件服装从包里掏出来让老师看看，对于服装我不太懂，不过，可以给你介绍位懂行的，明天我带你去她服装厂一趟。

第二天一早，牛万富跟着针织培训班老师来到了一家服装厂。这家服装厂老板是位三十多岁的女子，人长得漂亮而精明。牛万富再次把服装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恭敬地递给这位漂亮的服装厂厂长。只见漂亮的女厂长两手一抖，一件白底红花的女士上衣展现在眼前，她用一只手提起领子对着光线看了看，又随手从身边衣架上拿起一个衣服称子，把上衣撑了进去，只听咔嚓一声把衣服挂在了衣架上，倒退着向后走了几步，两眼上下左右打量着衣架上的衣服。不行，不行，款式做工都不行，女厂长摇着头说。牛万富在一旁一听，心中瓦凉瓦凉的。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站在那儿很不自然。

牛万富匆匆离开了庐江县，一路上思绪万千，想想这段时间的日子，真如做梦一样。真不知道做点事这么难，他的一腔热血顿时凝固了，他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回到家都半夜了，妻子姜桂芳正在睡梦中，牛万富用随身带走的钥匙轻轻地开了门锁，就躺在客厅沙发上倒头睡下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妻子姜桂芳已做好早饭。是昨天半夜到家的吧，也没喊醒我，姜桂芳把一碟炒肉丝轻放在饭桌上，看着从沙发上坐起来的牛万富问。牛万富打着哈欠，一脸疲倦地说，是的。赶快洗脸刷牙吃饭吧，辛苦了。妻子姜桂芳说着又走进厨房。牛万富从水井旁刷洗罢来到饭桌前坐在一把椅子上，拿起筷子开始埋头吃饭。咋样，人家对咱的服装和针织满意吗？显然，妻子姜桂芳想急于知道这次牛万富出去的结果。不行，咱的产品款式、做工都不行，进不了人家的市场。牛万富边吃边说。那咋办？咱做出这么多衣服、毛衣毛裤，总不能自己穿吧。妻子姜桂芳着急地问。昨天坐在车上，我就想好了，真不行，咱就在当地摆地摊卖。牛万富打着饱嗝说。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蒋桂芳收拾着碗筷说。

牛万富吃过早饭，便召开了全体员工会议，就这次庐江之行做了简单介绍。现在我们只有自救，人家不要咱的货，说明了咱的技术还不过关，需要继续努力，但是，眼下，我们这么多服装毛衣毛裤怎么办？大家的工资怎么发，只有把这些产品卖掉了，才能解决这些问题。希望大家不要泄气，等我们把这些产品处理完了，再生产合格赶潮流的，我们的服装针织厂仍有发展前途。牛万富显然是在鼓励大家，也在给自己打气。但是，对于未来的发展前景，牛万富心里也没谱。从明天开始，大家分组到临近几个乡镇赶集摆摊卖服装和毛衣毛裤，谁卖掉一件就按提成拿工资。

二十位员工分了五组，又把服装毛衣毛裤等平均分给大家。就这样，这群姑娘们开始四处赶集摆地摊卖起了自家产品。由于购买的布料和毛线都是质量好的，加工成本自然高些，牛万富定价时定的都不低，这下可难为了这群女孩子，因为要价高，买家一问价都摇头走开了。一天下来，卖不了三件两件。牛万富鼓励大家继续坚持，可是，一连两个月下来，仍无好转迹象，牛万富这下犯愁了，工人的工资发不掉，多数人提出辞职不干了。看着大包小包的服装毛衣毛裤，牛万富仰天长叹道：创业咋这么难！

牛万富走出生产车间，院外柳树已吐出鹅黄色嫩叶，脚下的小草也现出淡淡绿意，一阵微风吹在脸上还有点寒凉。红彤彤的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一个万紫千红的春天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