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我爱过年。

母亲自幼便是一人照顾着我，父亲，则是在特定的时间出现，而后不见踪迹，年复一年。

父亲来时，会带着一大堆的东西。记得最多的一次，大的行李袋装了三袋满的，我们是在村门口接的父亲。隔壁的大哥哥，帮忙一起拖着回来，提的时候说道太厚实了。现在回想，父亲的身材并不高壮，我不知道他是怎样将这些东西带上车，又是如何不远千里送到家乡的。

父亲出现时家中人是最多的。往日少见的叔叔大伯也来了，离得远，便是不常见。因此，平日已经忙碌的母亲此时更是不得停了，七点不到就起，等到都睡下了，她才睡。

而这时候，妹妹便交付给我了。

妹妹比我小，我此时已上学了，妹妹才出生。

头发还较稀疏，颜色并不深沉，说是胎发，最为轻柔。此时她已入睡，两只小手还攥着衣角。我这是第一次细看她，因为她一出生，母亲就是陪着她，让我搬离了房间，单独住了。

双眼皮，这点，和我是一样的。但眼睫毛，却是要长于我的。

“你要好好看着妹妹，不要只顾着写作业了。”

母亲在外屋喊道。

“我知道了，都过年了，我才不写作业！”

父亲从门外进来，轻着身子。

他好像比去年，要憔悴了些。

“呀，宝贝女儿，在照顾妹妹啊，来，过来让爸爸看看。”

他的手好像比去年力气更大了些。

“来，你去外面找奶奶，让她帮你把衣服换上，看看合适不，一年没见，我怕买的小了。我在这里就行，你去吧。”

我开了门跑到外面去，出去的时候回过头看了下父亲，他跪坐在床沿，没上去，手捏着妹妹的脸，嘴里在嘟囔着什么。而眼睛，却是闪着一道亮光。

母亲在厨房里，大伯他们在客厅磕着瓜子闲聊。我和他们一一道好，便去寻奶奶，去试我的衣服了。

晚宴，家里的人都齐了。母亲和奶奶，忙活了一天，终是不负众望的将饭食弄得家人欢喜。而饲养了一年的鸡鸭，也将他们最为宝贵的口感作为馈赠。

父亲谈着他这一年来的种种事情，北上南下，风里雨中，在这让人心生安宁之地，细细道来。因为，只有最为亲近的人，才能知道，多少人前的富丽，来于身后万般的劳苦。

而我，陪着母亲，一同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