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的姿态
——浅评散文集《能往前走,便是幸福》
◎张重永
《能往前走,便是幸福》一书由作家出版社出版,作者杨合。阅读完全书,给我的总体感受是文字优美,意境深沉,抒情写景,叙事说理,凭吊怀古,人情世故,娓娓道来,字字珠玑,让人如沐春风,如饮甘霖。
散文是作者真性情的表达。从杨合先生的文章中,我们看到了他的成长过程,“那个暑假,我一直和四叔并肩收割稻谷,待收完家里的稻谷再种下晚稻秧后,四叔又准备往深圳去了。当时,我已被拒绝在高校的大门外,对一切都已冷淡了,只一心想与四叔结伴到深圳,过着打工的日子。”(《四叔来的信》)看到了他文学创作的历程,“文学青年时代,每个人都有文学社的。我们的文学社,开始叫作‘南楼风文学社’,后来与‘丹霞文学社’合并,就成了现在的‘南楼丹霞文学社’。我还是简称其为‘南楼’。”“我照见,望岳起仙心。有起仙心之称,就意味着自己的心态还不老,自己的为文之情还没断。”(《我们的文学社》)还可以隐约窥见一些初恋的味道,“我在高中后几年的三月三,有县城附近的同学请我到家里饱餐了一顿,也有女同学在晚自修时偷偷塞给我两枚红鸡蛋,那些偶尔一现的感动,也成为我永恒的记忆。”(《春风糯糯三月三》)真是意外的收获。作者把心敞开给读者,让读者在读他文章的过程中与作者产生共通情感,不自觉的融入作者的喜怒哀乐中。
散文是作者对自然、社会和人生的感悟。汪曾祺说,好的散文是发自内心、真实平淡的。杨合先生始终怀着感恩的心对待一切,他将深沉的感情注入文章中,挥洒自如,得心应手,兴之所至,笔下如流。在他的笔下,家乡是美的,“面对家乡的山山水水,我们的语言不能尽情叙述,我们的眼光难以完全逡巡,我们的脚步无法轻松穿越,我们的内心也无以长久铭记。但有一些山川,只是与它们轻轻碰撞,就在心里扎根了,让人再也挣脱不了对它们的记忆和念想。”(《家乡山河》)人民是勤劳的、善良的、淳朴的,“我的乡亲们,他们躬耕于田亩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中的很多人,毕生都没有见过海洋。但他们却用许多精力,种下了一株株油茶树。要是放在我的比喻里,他们就是种下了一片海洋。”(《油茶林像海洋》)先生是博学的、爱生的、受学生敬仰的,“按照先生的话说:对文学的理解,必然先得从作品的情感入手,这就要求必须在诵读上下功夫。”“先生的文学讲座更加富有感染力......全场学生屏住呼吸,凝神静气感受一场场文化盛宴。能听到这样的课,确实是一种骄傲。”“韦启良先生,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的,但他还是以最真实的情感,把优秀的一课奉献给他的学生,他的课在深沉中满怀激情,在平易中满怀温馨,在欢悦中满怀期待,成为我人生中一笔非常值得珍惜和回忆的精神财富。这里面体现了先生一贯的风格和情怀。这是我感到荣幸的原因,也是让人难以忘怀的原因。”(《启良先生的讲课》)民风民俗是奇特的,“上梁,大家在乎和集中的是主梁。主梁在中堂正顶端,木头要选最好的,经济条件好的还适当给主梁上上漆,一是防虫,二是醒目好看。不上漆也可,但系上一块红绸布是必不可少的。系上红绸布的主梁,显得熠熠生辉,在现场亲朋好友、团邻四近的注目下,上梁仪式便开始了。”(《一九六二年的瑞雪新房》)杨合先生的文风既平实又深奥,既质朴又妍丽,他拓展了作品的容量和宽度,给读者带来丰富的想象和深刻的启迪。
余秋雨说,散文什么都可以写,但最高境界一定与历史有关。杨合先生对历史文化情有独钟,在书中多次谈到河池厚重的历史文化。“在去第二道关隘的路上,一截悠长笔直的石板路,显得深色古旧,规则齐整。路面撒满新落的淡白色叶子,路两旁是绿油油的杂草,头顶则是浓密的树叶,一些阳光穿落下来点亮了树荫,把古道衬托得更加古典俊雅,就有了吴均笔下‘横柯上蔽,在昼犹昏;疏条交映,有时见日’的情趣。”“回望来路,看见古道已经有了新的身份和新的使命,焕发出另一种盎然生机。”(《第二次去环江古道》)在《壮乡三姐文化城》一文中,杨合先生说刘三姐是“从唐朝传说中姗姗走来的歌仙”,刘三姐的山歌代代传唱,经久不衰。现在宜州到处流传着刘三姐的故事和歌声。在宜州,从4岁以上的幼儿,到80岁以上的老叟,每人都可以随口唱出几十首不重复的、曲调各异的山歌。“如今的河池,山歌作为精神食粮,既填补了多数人茶余饭后的空隙时间,又增添了大家文化生活的养分,成为各民族内部和民族与民族之间最具凝聚力的要素”。河池人通过山歌宣传贯彻落实党的各项方针政策,通过山歌来丰富群众的精神文化生活,不断提升群众的素质。在《霞客南丹行》一文中,杨合先生给我们讲述了徐霞客到广西、河池、南丹的艰难历程和徐霞客一路上的惊喜,“在宏阔的画卷《徐霞客游记》中可以看出,徐霞客在粤西(广西)的游览记录就占了整个游记的三分之一,这说明广西的山水在他心中的分量很重,成为他晚年游历祖国大川的着笔重点”。徐霞客从广西上林一路走来,“到达宜州,然后经怀远、德胜、金城江、南丹往贵州独山而行,从而结束了广西境内几近一年的旅行。”《徐霞客游记》可能是最早介绍河池壮美山河的历史文献资料之一。徐霞客写道:“山至此而顽,水至此而险。”“此地极粤西第一穷徼,亦得此第一奇胜,不负数日走磨牙吮血之区也。”“此不特南丹北尽,实粤西西北尽处也。”
刘亮程说,散文是聊天艺术。何谓聊天?就是把地上的事往天上聊,这是所有文学艺术所追求的最高表达。杨合先生在文中侃侃而谈:“我开始想象故乡,想象故乡有一条河。在我的想象之外,故乡是没有河的。因此,在过去的岁月中和现在,我都毫无厌烦地慨叹:故乡,能有一条河缓缓流过,该多好啊!”“我曾看到过这样一幅画面:一位挽着裤管的中年作家,在浅水滩上迎着风走,其身后就是茫茫的江水,江水上有一行文字:在故乡的长江边散步。这画面顿时就把我给感动了。”(《想象故乡有条河》)“从长远的眼光看,将金城江这样的小城选择成为一座设区城市,实在是有点难为这座小城,让她增添了不应该有的压力,好像让一位秀气娇小的女人,承担起一个大家族的负担。”(《一江穿城四峰秀》)在叙述中,杨合先生行文翩翩然,状物栩栩然,个性化的修辞方式和独特的语言基调,使得他文思细密,文情摇曳,结构严谨,诙谐生动。读他的文章,你会被他的文采、思想、情怀所感染,回味无穷。
杨合先生还经常在叙述中融入一些童话般的魔幻情节,给读者带来全新的阅读体验。在作者笔下,一些比喻、拟人的手法看似信手拈来,不假思索,却是匠心独运,十分讲究。“那些长在悬崖峭壁上、与我们手臂一样粗的生灵,应该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了吧,我们根本不考虑它们的年限,不考虑它们生长的艰辛,不考虑它们祈求的眼神,也不考虑它们痛苦的哀求声。它们会发出声音吗?应该会的。但当时我们是不会耐心停下砍伐,去慢慢感受那些细微的申诉。那些生长得十分艰辛的生命,就这样在我们的柴刀下,一刀、两刀、三刀,戛然而止了。”(《青山有语》)“山真的是多,多得根本取不了名字,似乎也没有必要为之命名,只能沦落僻乡不著名。家乡夹在数山之间的一个小盆地里,就成了理所当然的山村。取名龙凤村。为什么叫龙凤?听祖父解释过,爬上阎王山顶,就会看见村子两侧的山,一边排列出像龙的气势,一边组合成凤一样的姿态。就是如此简单。”(《山村烟云》)杨合先生的文章没有刻意雕琢的痕迹,辞藻也不华丽,有些地方甚至就像未加工过的口语一般,然而朴实中透出才华,通俗而生动形象;语言的贴切、精妙使作品表现出玲珑精当的美。
正如巴老在《河池》一文所说:“不管他坐的是什么车,能够往前走的人便是幸福的。”如果您想体验这种幸福,我建议您不妨读一读《能往前走,便是幸福》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