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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重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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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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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而漫长的旅途

2月14日,西方的情人节。晚上,我们一家三口手牵手走在南宁的大街上。街上到处都是鲜花,沁香扑鼻。女儿叫我买一束花给妻子,我问身边一个卖花的小姐姐,她指着一大篮鲜花说小的一束68元,其他的78元至188元不等。妻子拉着我快速往前走,她说68元够我们家好好吃一餐了,老夫老妻的,还买什么花,不买不买。女儿悄悄跟我说:“在老妈眼里只有吃的,都不会享受生活。”我笑了笑说:“别让你妈听到。”女儿做了个鬼脸。

我手机响起来,是女儿的号码。我拿给女儿看,女儿说可能是她的电话手表又自动打给我了。女儿在身上找了几遍,没有发现电话手表。她自言自语:我记得刚才明明放在裤子口袋里的。妻子叫我快点回复电话。我拨女儿的号码,响了几声后,对方接了,我说:“喂,您好,新年好!我是电话手表的主人。”手机里传来一个好听的男中音:“你好,新年好。我刚刚捡到你的电话手表,我现在南城百货商场东门,你方便过来拿吗?”我说:“谢谢您,我马上过去拿。”对方叫我记他的手机号码,方便到时联系他。他担心电话手表声音太小,我打电话他听不见。妻子疑惑对方怎么能用女儿的电话手表打电话过来。女儿说电话手表任何人只要输错三次密码后,它会自动打给管理员。我是管理员。

我急匆匆跑去拿电话手表。妻子交代我,电话手表我们买的时候是1800元,已经用了差不多两年,现在最多值800元。如果他要感谢费超过500元就没有必要拿回来了。

我跑到南城百货商场东门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时尚休闲装的帅气小伙子在门口东张西望,好像在等人。我走到他身边,拨通他的电话,他看了看手机,跟我招招手。他叫我拨通电话手表,显示给他看后,他马上把电话手表递给我。我说要好好感谢他,他说不用。我说:“大过年的,这样不好吧,起码发个红包感谢您。”他说:“真不用。以前我手机掉了,人家捡到马上还给我,不需要任何感谢。我也要这样做。下次如果你捡到别人的手机或什么东西,请第一时间还回去,我们要将这份爱永远传递下去。”我点点头,对他竖起大拇指。他接着说了一段让我肃然起敬的话:在这个陌生而熟悉的世界里,我们应该伸手相帮,给无助的人一份温暖;默默给予,给陌生人一份支撑;自觉善良,给社会传递一份和谐。要始终有爱、有温暖相伴。不管工作多忙,压力多大,都要永远记住这份爱、这份温暖。这世间最美好的事,莫过于爱在循环,善良被传递。我们要让一束光照亮另一束光,一棵树撼动另一棵树,通过我们不懈的努力,把这团生生不息的善良之火永远传承下去。从我身上传到你身上,从你我身上传到身边人身上,从我们大家身上传递到每一座城市、整个国家。

我要求加小伙子的微信,他同意了。我把姓名和联系电话发给他,他也把姓名和联系电话发给我。小伙子姓陈,玉林人。我通过微信转88元红包给他,他当场退回,说这点小事真的没有必要客气。

我们聊到工作。小陈2013年广西大学金融学专业毕业后没有回家乡玉林工作,他独自一人在南宁打拼,自主创业。他先后做过国有企业文秘、会计、经济分析师,之后辞职出来开手机店,六年前在工业园区租了800多平方米的厂房开玩具厂,专门生产玩具销往东南亚各国和美洲部分国家。谈起自己的创业经历,小陈眼里始终有光,脸上充满着自信,全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活力。

玩具厂效益最好的时候,厂里有50多个工人,一年营业额近三千万元。这几年来,由于经济下行压力大,大家都把钱收得很紧,就算央行连续下调了几次存款利率,大家还是不敢花钱,连帮小孩子买玩具的钱都省了。工厂整天在生产,玩具又卖不出去,货物积压太多,把仓库堆得满满的。到了去年8月,不管小陈怎么努力,怎么坚持,玩具厂实在是开不下去了,低价转让也没有人要。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宣布玩具厂破产,贷款几十万元交厂房租金和发放员工工资,没有拖欠任何人一分钱。他把积压的玩具全部分给员工自行处理,算是公司最后给大家的福利。

玩具厂破产后,小陈回到玉林,组织七八个年轻人搞自媒体,通过小视频宣传家乡的风土人情,宣传可敬可爱的乡亲们。他以乡村人物为原型,拍一些正能量的、励志的小视频,弘扬真善美,鞭挞假丑恶,鼓励人向上、奋进。在关注量、点击量上来的时候顺便带货销售家乡的土特产,带动群众致富,助力乡村振兴。目前小陈的抖音号关注量差不多有3万人。我说:“你这么善良、有正能量的人,你的小视频点击量、关注量一定会很快过100万,我相信你很快就会东山再起的!”小陈握紧拳头,举起右手说:“我们大家一起努力!我相信困难是暂时的,道路虽然曲折,但前途是光明的!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漫漫长路,必见曙光,明天一定会更美好!”

小陈说,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上有老,下有小,一睁眼就是房贷车贷,柴米油盐酱醋茶,什么都需要钱,不敢生病,不敢懈怠,一刻都不敢闲下来。不要说躺平了,连早上睡个懒觉都不敢。我们不是不想停下来,是不能、不敢停下来。走在路上的时候,哪怕身边有再美的风景也只能匆匆赶路,不敢驻足欣赏。活着很难,但我们一定要咬牙坚持下去。我们要默默扛住生活的压力,扛下所有,再苦再累都不会跟任何人说,苦往肚里吞,泪水往心里流。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熬,熬过去就是胜利!就像歌手李英那首《等我熬过了所有的苦》唱的那样:细数这世间的任何万物,只要能活着就已经知足。

小陈轻轻的哼着李英的《等我熬过了所有的苦》:每走一步脚下荆棘密布/太多委屈找不到人倾诉/历尽了生活的油盐酱醋/也许活着就是一种幸福......我忍不住跟着他唱起来:有人哭着笑有人笑着哭/都为了生活在日夜忙碌/细数这世间的任何万物/只要能活着就已经知足/等我熬过了这所有的苦/想找个地方开始放声大哭/这一段艰难而漫长的旅途/却成为这辈子最难走的路/等我熬过了这所有的苦/想对陌生的人说一声祝福/人这一生有太多说不清楚/有的人离开有人选择孤独。我们越唱越大声,路过的很多年轻人停下来围着我们一起放声歌唱。

刚刚唱完《等我熬过了所有的苦》,有人又起头唱张茜的《用力活着》,现场的人不自觉的跟着大声唱起来: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酸甜苦辣里醒过也醉过/也曾倔强脆弱依然执着/相信花开以后会结果/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爱恨成败里赢过也输过/也曾灿烂失落,无悔选择/相信磨难历尽是收获/成长的路上有几程曲折/我以汗水浇灌梦想花朵/任凭谁冷眼嘲我或轻我/都会风轻云淡一笑而过/在我的心里有另一个我/陪我共同面对孤单寂寞/当现实背叛,累了,倦了,痛了/学会洒脱。

大家把所有的心酸、委屈、无奈、压力全部通过歌声释放出来。大声唱完了两首歌,我发现小陈流泪了,我也流泪了,很多人都流泪了,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大家不自觉的紧紧拥抱在一起。几个年轻人大声说,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美好的明天马上到来,加油!很多人举起右手高呼: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声响遏行云。

没想到我一个四十岁的大男人,竟然在大街上、在一大帮陌生人面前流泪,并且还流得那么自然,那么无所顾忌,那么酣畅淋漓。我完全融入这帮年轻人意气风发的氛围中,来不及擦眼泪,我捏紧拳头,举起右手高呼:加油!加油!加油!

围在一起的年轻人又在唱张杰的《少年中国说》,我声音沙哑,唱不下去了。我抬头望着星空,天上闪烁着零零散散的几颗星星,不断对我眨眼睛。再过两天,天上的星星会越来越多,月亮很快就要出来了。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百花齐放,芳香扑鼻,田野里到处都是辛勤播种的人们。这个春天雨水充足,禾苗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相信今年一定会有个好收成,硕果累累的秋收马上就要到来了。

我迅速擦干眼泪,抖擞抖擞精神,迈开大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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