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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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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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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母亲的故事

(一)

饭后,母亲说喝茶吧,径直去往壶里添纯净水,说泡茶要用“高级水”,然后慢慢挪去,放在炉上烧。我看到她的手的粗皮在抖,前倾的身体有些晃,我就又心动不已了:七十多岁的老人啊,对子女极尽待客之道,该是源于做母亲的天性还是那份与日俱增的舐犊之情?

 父亲走了,母亲成了家的“主人”,虽挡不住冷清孤独的侵扰,但母亲似乎有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努力带“客”如初,生怕怠慢。我想帮她,她执意不肯,我理解她,就算给她机会,让她“尽责”吧,让她体现家的程式:主人的职责和姿态。

 然后我就苦笑了,好累的中国母亲,我的善良的母亲;随即又有些幸福感,得到母亲的招待礼遇,虽会越来越少,但这真的是我的造化,我的福分,我当好好体味,倍加珍惜。

 然后是泡茶,母亲总是挑选,每次都有更换,今天普洱,明天龙井,这次日照绿,那次高山红,不一而足。茶道悠悠,泡冲洗品,自有说辞,既是文化也是情怀,对此,母亲似乎是外行,不按季节,不论行规,不管茶情,有的只是待客之举,亲子之实。这是我的直觉,我还说什么呢。

 冬天喝铁观音,夏天喝小种红,开水冲泡绿,半开烫普洱……母亲不懂,我不管,茶在飘香,人在幸福,就够了,就是母亲茶的味道。所以,我在想,也许这是茶道之最,母亲难道不是最好的茶师?我慢慢用心品尝的不是母亲用心冲泡的最纯正的茶水吗?

 自然记起昔日父亲泡茶的细节。他以茶对水,以水应茶,茶具与茶品齐飞,品茶与休闲同在。那徐徐飘出的茶韵,带着清香,伴着家香,让我走进家园,走进温情,走进父亲苍老的情怀,走进每一天不冷的时光。

 如今,父亲走了,去天国品茗,我好不舍,好怀念。如今,母亲在泡茶,笨拙的动作,不讲究的方式,让我既心疼,又感慨,更有无比的思念,刻骨铭心的动容。母亲,谢谢您,儿不孝,只有感恩的心,在清风明月里感怀,在寒夜孤独中温暖。

         (二)

有时间多研究些啥,搞点充电,或者写点什么,积累资料,出点成果,也许都这样建议。但我总是显得无着,甚或无聊而虚,无序而乱。可总有一个不可挡的想法,陪陪母亲,老迈的,独居的母亲,那个爱我想我的老娘。不够大气,不响亮,不太上台面,不太男人,不太上进。很多人会这样感觉。但我听专家讲,人生苦短,时代快餐,不要刻意,不要为难自己,要不忘初心,尽量少留无言的苦涩。

我似懂非懂,但一点很清楚,也很清澈,就是母亲在老去,越来越离我远去,她不舍,我更不舍,她想我于分秒,我念她于朝夕。她需要儿女的陪伴,我需要母亲的温暖。这样的时间越来越少,我想留住,我留不住,我只有抚摸,只有走进,只有化为拥有的时光,有情有爱的时光。我在想,这样的想法如果是庸俗,今生我就是一个俗人而已。每当看到老人的眼神,想到时间如流沙,我就会不再在乎俗还是雅,对还是错,只有顺意而为而已。

(三)

2018.10.28。因故障,为母亲换了一块老年机,100多。母亲很是“歉意”,那一块怎么回事呢,又花钱,又怎的。我是跑了路,花了钱,可是呢……老人需要这个联系,要有效(听到话音),破烂价,现在我们的手机不都过千吗?虽说老人不需多智能高档,但该享的待遇难道该比我们差吗??我做了该做的最底线的事,母亲却“不安”,却感到无比“幸福”,我就不解了,我就心酸了,这个社会怎了,这个社会的父母怎了,这个社会的儿女怎了,这个社会的孩子怎了。如果说这点事,母亲就说我孝,那孝不是太肤浅,太容易对付了吗???

 可我也觉得母亲有开心在,哪怕一点,我就开心了,因为我觉的自己做的太少,太弱,愧疚总在袭扰,甚至骂自己是不是为人子,是不是坦然的为人。

 打开手机看到,老迈的母亲已自己充电了,我就感动起来,母亲真棒,我还没教呢,我忙了些什么,都忘了。

 我教她怎么接听。她在认真而笨拙的学着,几遍后我竟不耐烦,说的有点急。路上,我在想,我是不是犯了大错,是的。

 70多岁的老人,你该怎么教,怎么耐心,怎么配合,才算一个好儿子,一个好人。我在想象,当初我出生后,母亲是怎么教我的,教一个婴儿,一张白纸。我在想母亲为我花了多少心血费了多少心力经过了多少耐心,我才长大,我才成人,我才有今天。我在想,现在母亲一个人,母亲70多,在科技发达和社会进步的时代,该需要一个怎样的我,一个怎样的儿子。

(四)

早上,从单位去看看母亲。推门,惊喜,这么早。快8点了。母亲还没吃完,桌上有剩菜,一小碗饺子。我的最爱。母亲没问我吃饭没,吃吧,我给你热热。我一试,还热。母亲坚持再热一下。不热吃了不好。不知母亲吃完没,她说吃完了,也许。就去给我热饺子了。我就不细问她吃饱没有,就吧唧起来,让母亲看到我的食欲,我的乖,我的幸福,然后满足地感到母亲的满足,母亲的开心,母亲永恒不变的疼爱。

不够,母亲自语着,煮点面吧。不用,够了。还是吧唧,有点香甜,不一样的感觉。又听到厨房炉火的声音,翻炒的声音,烟雾缭绕的声音,清晰的被呛的声音,飘香的声音,久违了的做饭的声音,忘不了的熟悉的老家的声音,老家锅灶做饭的声音,老屋外炊烟的声音。很快,母亲端来了几个炒蛋,黄黄的,油油的,热热的。就几个,不够。再下点面。重复的声音。可我不觉得重复,母亲担心我不饱,忙着,说着,也乱着。又是吧唧。又是家的滋味,娘的滋味。

不够再吃点饼干,很脆,没过期。够了。早上不要吃多。母亲就不再提面。然后烧水,泡茶,又是一阵忙。吃桃,我买的。我看到几个烂掉的桃子,就知道很久了。好,吃点,但坏了就扔了吧。母亲笑了,有些尴尬。

但我知道,母亲是真的让我吃蜜桃,她买的。再吃点饼干吧。母亲又想起我没有吃饱,又是重复。饱了。喝茶,喝茶。我就喝茶。茶香氤氲,濡湿了我的眼。我感到心里一阵阵热,我感到不忙,不乱。但有一种渴望和困惑,母亲的忙乱是什么,母亲的重复怎么看。也许,答案在那些白发,在母亲的眼神,在家的概念里。

 临走,送我。下楼,挥手,目视。风雨无阻。其实,我走了,却永远走不出母亲的牵挂和目光。一生如此,一世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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