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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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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山游散记

                                                   (一)

记得高二时马老师组织过一次小郊游:留山一日游。那时只见山路弯弯,乱石层生,未见多少奇异之景;步入山顶,席地而坐,吃点喝点,嬉点闹点,做几个游戏,出几个节目,算是放松了一会,也是中学时代唯一的集体大型娱乐;但对游山的观察、思考及感受倒没有多少印记,早已随风流逝。

一晃20多年过去了,听说家乡的留山现已获国家级森林公园称号,极具开发价值,景区已完成投资8000多万元,整修景区道路36.6公里,打岩心井9眼,修建石牌坊一座,观景亭16座,安装刘裕、李湘棻和送子观音等雕像4座,建成裕龙泉茶舍、芝兰食府等配套设施。目前正在如火如荼的紧张运作和施工中,预计未来将建成集观光旅游、休闲娱乐、保健疗养于一体的高档休闲度假中心,自然竞发,人文风流,想来当是一派迷人之景,仙岛之境。

于是在国庆期间驱车前往,再会久违的留山,那近乎失忆、睡梦中布满青苔的留山。

                                                  (二)

像极了在外漂泊多年后回家的人,当浓密青幽的郁葱景象赫然入目,我的心不禁一颤,我的眼湿润了:这就是昔日耳熟能详的故土吗?这就是记忆碎片日渐模糊的留山吗?童山秃岭不见了,茂密繁多的树林出现了;崎岖难行的山道隐没了,雄阔平展的公路游动了;落寞空旷的感觉消失了,幽深灵动的气场产生了。。。。。。灌木层生,密不透风,如同遮天蔽日的阴云,洒下汩汩清凉;乔木参天挺立,古迈沧幽,仿佛威严的士卒,焕发着自信和豪情。常绿的色彩纷呈,生机勃发;落叶的形态各异,竞显风姿。看去,偌大的森林公园,密密麻麻,高高低低,杂生无间;卿卿我我,自娱自乐,播洒生命之源,尽显人文紫气;确是一个颐养身心的天然氧吧,让人心清气爽,怡然沉醉,流连忘返,乐在其中。

“我曾经来挖过树坑,也算出过力的,呵呵。”听着同游的姐姐的一席话,我的思绪也飘洒起来。记得小时候,集体派任务到山上搞绿化(我也曾在初中时参加过),老少不限,季节不限,挖树坑,种树苗,有的成活,但由于疏于管理而大多夭折。所以,每年都有行动,可山上依然光秃,不成规模。那些年代受体制的局限,好多人走了过场草草了事却得了不少好处;有些人辛苦流汗,拼死卖命,也许所得甚微。但看到这样在20多年不经意间霍然涌出的这片青绿,这座仙境,我油然感到家乡人坚守绿化的力量和淡定奉献的高贵。20多年间,是谁艰难的挪步到山上,挖出一个个坑,种下一颗颗苗;是谁浇下一瓢瓢水,灭掉一只只虫;悉心照看,风雨无阻,规划填补,心系留山,才有了这片“青天”,这方“圣水”,才有了国家级森林公园的美名,才让很远的人知道,有一个仙岛叫“留山”。于是我的眼前飘过无数的美丽身影,如同无数的绿色天使,正无怨无悔的浸染着尘土飞扬的荒原,滋润着裸露龟裂的人心。

                                                      (三)

尽管公路盘旋,上山已四通八达,但还是眷恋那碎石林立、沟壑崎岖的羊肠山道,那在我梦里虬根错杂、山水沥沥、由脚步踩踏出的原始小路。于是专拣小路走,嬉闹着,忐忑着,小心帮扶着,沿途深吸着沁人的真气,感受着滚滚汹涌的绿意,品味着这千古仙山之魂,感动着这一望无边的滔滔生命之泉,顿觉心潮朗润,游目骋怀,信可乐也。但侧耳留意去听,并无嘈杂之音,只有如丝如梦的浮起的绿,只有如诗如画的孕育的静,满园清爽,一派幽雅。偶有鸟雀飞过,喃喃有声,也是最美的点缀,如同平静的湖面掠过天鹅的翅痕,可谓锦上添花,别是一番空灵的境界。

我在想,如果大量的林鸟山兽置身其中,一定会打破这怡人的心灵广场,一定会像世俗的生活一样尘嚣泛起,对难得一静的人心来说,岂不是一种糟蹋?于是我神游了,为这盛大的静谧而感动,为这难得的安然而动容,为这近乎天然的颐园而忘掉了人间的是非丑恶,淡化了那日益发达的功利之争。

看看透过密林的一点一点的天,听听萦绕古树温润如玉的风,在这个日益浮躁的时代,我心渐趋宁静,不再孤寂,不再伤怀,那远处正在施工的轰鸣声也听不见了,只见“空山新雨后”,唯感“极目无氛垢”。

                                                (四)

这座山早与文化民俗结缘。人们顶礼膜拜,由来已久。“三月三,上留山,腰里带着把破蒲扇。”说的就是自发的到这里烧香求佛,祭拜留山爷爷——刘裕。

据说,公元409年,南宋武帝刘裕率军征讨南燕(今青州)时,惊见留山险要,汶水流长,遂择山安营扎寨,犒赏三军,战时大获全胜。公元420年,刘裕登基成为南朝宋开国皇帝,留山的人气由此日渐上升。公元422年农历五月廿一刘裕病故,留山周围百姓把他奉为神灵,尊称“留山爷爷”,遂建庙纪念之。又查《安丘县志》得知,清咸丰辛酉年(即公元1861年),为防御捻军(当地人们称“毛子”)滋扰,休假在家的大清官员、夏坡村人李湘棻(字云舫)老先生,与堂侄李莘遇(字尹亭)率乡人移居其上,垒墙筑堡,储粮练兵,修建“石墙围子”。可悲的是,李湘棻、李莘遇叔侄积劳成疾,相继病逝。日后,莘遇二哥廷遇(字虞臣)接任,湘棻长子麟遇(字小舫)协助,承先辈未竟事业。1865年农历六月十三那天,人们在鼓乐声中为李氏父子立《铭德记功》碑,以示纪念。

所以后来,每年农历的三月三、六月十三为留山庙会香火日。农历三月三和清明节,人们远道来留山,踏青、登高、逛庙会成为一项重要活动。特别是每年农历的三月三,留山周围十里八乡的人携儿带女,呼朋唤友,来此烧香磕头,祈祝安康,或上香还愿,或求方问疾,香客络绎不绝,庙内烟雾缭绕。留山庙会鼎盛时期,整个山顶是异常热闹,小商小贩,当地小吃,卖草纸的,写黄表的,兜售小工艺品的,销量最多的当数草纸和香葱;还有说书的,唱戏的,玩杂耍的,吸引大批观众围观捧场,一解精神生活的枯燥和空虚。

如今高达12.6米的刘裕塑像已经屹立山顶,更增添了当地百姓朝拜的吸引力和带动旅游开发的人气。兼之大清官员李湘棻亭阁、送子观音菩萨像等陆续落成,更让郁郁葱葱的留山公园物华天宝,“文采”斐然 ,盛名远播。

也许,百姓是为美好的愿望而来,祈求风调雨顺,平安多福。但更多的游人是为休闲而来。除了上了岁数的,大都赏美景,知典故,家人同乐,放飞心情。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在生活水平日益提高的今天,人们都更加懂得物质与精神的关系,匆匆忙碌的背后,渴望的是欣赏沿途的风景,品咂生命的滋味。是啊。毕竟囫囵吞枣的日子是了无情趣,苍白无力;一味追索物质利禄的游戏规则是违背生活真谛的。

                                               (五)

来到裕龙泉茶舍风景区,只见全部为仿古建筑,雕梁彩栋,气势恢宏。明珠戏水,金龙吐浪,池水荷花相映成趣,亭台长廊金碧辉煌。置身其中,犹在画中。

这是山的制高点,用大型机械削平为地而建,远看似乎给整座留山戴上了一顶瓜皮帽,打破并禁锢了昔日的祥和,成为森林公园的“不速之客”。但坐在这里,品茶兜风,遐思神游,纵目山下的漫野梯田,倒也心绪飘然,悠哉妙哉。听工作人员讲,今天正有领导视察,所见摆设格外讲究,游人亦是稀稀拉拉,竟有几分压抑的气氛在。

是啊,同样的一处所在,开发前原汁原味,原始天然,撼人心魄,像九寨沟、神农架、张家界、东北的五大连池等,就是大自然的无比恩赐,被誉为“生态宝库”。但一经开发,滋味大改,地铲平了,树成型了,自然的磁场也就大大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效益,经济效益和所谓社会效益。听说这里还要规划建设火山主题商务酒店、临海屏风观光平台和养心阁、芝兰食府等高档配套设施,还要在留山路两侧规划3000亩种植基地,与留山景区连为一体,通过发展采摘农业和观光农业,进一步加快留山旅游、林果资源开发的步伐。那自然会成为达官贵人的理想去处,成为游人心向往之的地方,但会让人们心中的天平平衡吗,会让当地老百姓的朝拜、心愿、休闲游览称心如意吗,不得而知。但想想有些村委门口拉起的“还我土地,我要吃饭”的类似白色横幅,就觉得开发与安民真的要和谐,否则,就会有牺牲农民利益换取个人私利或局部利益的可能。其实,任何事物都可能是双刃剑,无需多虑了。

漫步中还不时听看门的当地居民讲,接待中心的前期工程已经出现,里面有大型高档的家具和餐具,就一个红木桌几近万元呢,还有什么近千元的xo西洋酒云云,仰慕之情凸显在沧桑皱褶的脸上。这样看来,国家级天然氧吧森林公园既可以成为平民百姓消遣揽胜涤荡身心的理想所在,也会成为所谓父母官所谓考察参观人员的享乐腐化的绝好宝地。那汹涌起伏的绿浪之中,也许正上演着冠冕堂皇的猜拳行令和灰色桥段。

所以,美名的背后不全是美,也有隐形的鲜为人知的“寓言”。

———— 一日游,满眼绿,几多感动,几多人情民心,更有故事新编。此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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