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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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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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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小酌

父亲一生很辛苦,嗜好不多,以前好多年吸过烟,一般是低级的汗烟叶,弄碎被卷进劣质的薄纸里,边吸边伴有咳嗽声。后来烟卷兴起,也吸过,可也是低档次的,虽便宜,但可以“解痒”除困。再后来,弄不清什么具体原因,可能是生病的事吧,竟然一次性戒掉了,这让很多人佩服。是啊,现在都提倡“不烟少酒”,戒烟也许是有利健康的方子,但对我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像一个人被关起来失去自由,癖好不多的父亲不再吸烟,那是被身体原因所“关”,有一段时间,倒让我“耿耿于怀”,不知啥滋味。

如今,父亲的所谓爱好除了喝茶(一般人说不上“品”,可大多数都喝的),唯一的就是喝点小酒了。记忆中他也经常喝醉,甚至闹过惊险,让母亲“蒙羞”,以我现在醉酒的体会,父亲年轻时也一定不止一次“自作自受”,那真的是如同大病一场,很失态难受很追悔的。但除了偶尔几个时日或者一段时间,还是由于身体的原因(不能喝或者不想喝,以后也可能出现喝不了),停喝过之外,父亲似乎一直乐此不疲。不过,那些不喝的时日,我,包括家人,似乎更有如同“戒烟”一样的尴尬和说不出的隐忧。父亲也心知肚明,有时苦笑着说:不想喝就是身体有毛病,是身体哪个地方出了乱子......虽然不一定有科学依据,但我听后,也是一种莫名的惆怅和无言的苦涩。因为,当时也许我不必去多虑什么,但我多么希望正常的嗜好体现父母的康健和福祉!

现在,父母都一大把年纪了,与几年前相比,苍老的让人心酸。但每次回家,看到他们的小酌,倒教我温暖不少。一张油光泛花的圆桌上,父亲拖沓着脚步,慢腾腾从别处拿来一把并不光洁的酒壶,倒满酒(有时是日常白酒,有时是高档一些的“礼品酒”),习惯地放到盛有热水的瓷缸里,一段时间后用手试试,感觉热了就倒进酒盅里,通常是三盅:父亲一盅,我一盅,母亲一盅。每盅都冒着热气,绵绵的飘出酒香来。但有时,母亲在炒菜忙活,我和父亲先喝,无意中就忘记备好母亲的那一盅,母亲端菜过来,看看格局,就很不爽利:就知道自己喝。于是父亲急忙斟过去,嘿嘿笑着:怕凉了。我更是如芒在背,赶紧附和:是是是。母亲就笑了:没啥,喝也行不喝也行。据说(我也想像),其实父母之间一定没有什么的,在这样一个具备优越生活条件的年代,有些“失误”一定是没有恶意的,彼此说几句甚至吼几句,也许是一味佐料吧,倒是让泛着酒香和菜香的小酌别有风味。

记忆中,父亲一般是先自己喝着,母亲过来了,就问:喝吗。母亲故意说:不喝,你又没那个心。父亲不爱听了:谁说的,盅子不在这嘛。有时,也早给斟好,对母亲说:来,喝吧,你有功劳。母亲也不客气:功劳不说大,喝盅酒还够级吧。父亲就乐了:说你胖还喘了,喝吧喝吧。母亲有时也吸烟,偶尔在酒桌上点一支,看似烟雾缭绕,父亲也不反对:还有那点样。这倒让小酌大有盛宴之风采。

每当这个时候,如果我在场,父母都极力劝我多喝点,像极了接待远来的贵宾。我虽然有时不想喝,但还是做做样子,家人小聚,父母情深,对此怎能“实事求是”呢。看着我一饮而尽,父亲就高兴,就说起那些褪色断续的过往,母亲也忙着布菜,不时掺进村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好像忘掉了一身的风尘和劳累。看看桌上的菜肴,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一汤一菜,凉拌热炒,或绿色素淡,清脆爽口,或泛着葱花,飘着肉块,升腾着缕缕温情,勾连着家庭记忆,无可争议地诠释着真实的让人动容的生活气息和生命色彩。

是啊,我们参加过很多宴会,高档的酒店,高档的来宾,名酒高歌,大菜起舞,昭显着土豪之气,激荡着迷醉之风。这也许让人感到无比荣耀,但有时细细品来,父母小酌,虽无上述之高端大气,甚或尽显低调和土气,但我总感到无比惬意和欣喜。这时,我总会找到温暖的泊心之地,总会感到别样的幸福和满足,总会如临春风,食之如饴,感到真实的存在和生命律动。这里没有虚伪,没有算计,没有风寒,没有猜忌,没有冷漠,有的是饱经风霜的原始记忆,有的是一尘不染的父母之心。每每此时,我不禁醉意朦胧的陪父母喝点,再喝点,有时竟忘记父亲“呵呵,不喝了、不喝了”的声音,因为,他们能喝,我高兴,他们安康,我高兴。

我真的不想父母戒酒或不想喝酒的情况出现,哪怕他们喝的酒水并不高档。我真的希望那充满醉人芬芳的小酌的瞬间永恒,成为我心中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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