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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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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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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姊姊》连载

第二章 错过

 

至晴在高于爱情、胜于亲情的友情世界里,努力划着诗意的浆,向梦想最深处游去。

有一天,她终于想明白了。爱他,必须远离他。唯有远离,他俩的友情才能天长地久。唯有远离,他才能拥有更加美好的幸福。

她深深的明白,自己不能拖累小马,这是对爱的不负责任,对爱的自私,对爱的不忠。

笔记本的第五页记录着当时的心情:

我不能把你拉进自己的坎坷的命运中,你该拥有鲜花灿烂的前程。我不能把自己宿命中的风雨分你一半来承担。这些寒风冷雨,我该自己独自拥抱。我不能把自己未扔掉的苦,扔在你的心里。我不忍,你苦。也不愿,你苦。

她继续保持纯洁的友情,不让友情之火焰消失;不让友情之绳因忽略而松断;不让友情之海干涸。

她从不告诉你小马自己的不幸。小心翼翼的隐藏了自己不可回首的过去。曾经被大雪冰封了路,一个人的孤独与绝望。曾经被黑暗之河隔阻了梦的寂寞的长途。曾经被大雨淋湿了翅膀,再也无法展翅飞翔的伤痕。

她只向小马诉说当天的见闻,那些平淡的打工生活中的小美好。往往择喜避忧,不敢诉说自己的不快,怕影响小马的心情。不敢分享自己被乌云追赶的悲哀,怕耽误了小马的功课。

她所言,只为小马开心快乐。她所语,只为小马又出新作。她像讨好自己的弟弟一般讨好小马。看到小马新作连连,她便心满意足。

网络里的她那么那么热情如火,其实现实中的她,却冷漠如冬,有点孤僻,有点清高。从来独来独往,不讨好谁,也不巴结谁。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欢欣二字,它们都被过往的伤痕删掉了。

她像一个双面人,面对小马时阳光灿烂。智商仿佛回到了单纯的十三岁。话里只有幼稚的词语,从来不见成熟的思想。每天的留言,只有鼓掌鼓掌再鼓掌。回到现实,忧郁惶惶。走在大街上,像失群的雁,走不出迷茫的水沼,飞不到梦境的春天。像失落的蝶,撞在了忧伤的蛛网,满心的苦涩与荒凉。

那时的她,白天内心被寒冰填满,晚上才感觉温暖如春。

笔记本的第六页记录了她当时的心情:

你像一个哥哥,踩着诗歌的音节,一步一回头。我像一个妹妹,跟着你的脚步,一步一步向上走。尽管诗歌仍然使我充满疑惑,充满不解,我依然幸福,能与廖斯为友,一起在诗歌的海洋里努力追涛赶浪。

既不能爱小马,至晴无可避免的遭遇了相亲。

尽管她心里排斥,可无法拒绝这命定的安排。她不能一辈子守着爸爸妈妈呀!她接受了一切人生该走的正常的轨道:相亲了。

她本没有看上那个男孩。那男孩叫齐俊,却一点也不俊。又矮又瘦,至晴穿个高跟鞋,就会高出他许多。他的脸上长满了黑斑,像一只只黑甲虫在暗黄的皮肤上休憩。一双黑暗的眼神,总是努力闪烁着。至晴不讨厌,因为不爱他。也没有反感,因为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至晴以为和他不会有结果。然而,无巧不巧,她亲爱的妹妹遇到了困难。

而使她陷入困境的是,她恋爱了。当她押上所有赌注,飞向爱的城市,幸福的投奔幻想的永恒时,她才发现,自己错了,错得一塌糊涂。她所追恋的男孩并不喜欢她,每日里借口忙碌拒绝见她。她不爱的男孩却千里追寻她,并且挟持了她。她向至晴求助,她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绝望。至晴听得心在颤抖,泪在奔流。最终拿出身上仅有的两千块钱,转给那个男孩,求对方放过自己的妹妹。那个男孩同意了,也信守承诺,拿了钱,就走了。

身无分文的至晴,突然惊慌失措了。皮肤过敏,日益严重。这钱可是自己驱赶痘军的钱。没了钱,自己怎么办?痘军在她身上扎营了两个星期了。它们咬得她夜夜不能眠,全身上下,一片片的红肿,一片片的血痂。她非常无助,不知道自己该去向谁求助。

正在这时齐俊打电话来了。

他得知至晴的处境,从自己所在的城市匆匆赶来。带至晴去医院挂号,陪至晴打针,为至晴买药。在他热心的帮助下,至晴总算解脱了困境。并且对这个并不看好的男孩也有了重新的认识。

至晴觉得他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如此热心热情,是值得托付的人。

她接受了齐俊的追求,不温不火的与他慢煮慢炖这缘分的鸡汤。

在齐俊的帮助下,她又一个人奔赴妹妹的城市,把身无分文深受感情创伤的妹妹接回身边。

齐俊为了招待至晴两姐妹,把自己原来租的房子退了,换了一间大房子。

他又利用自己的管理者身份为至晴两姐妹在他上班的厂里安排了轻松的活儿。

至晴对他的印象越来越好,也就顺理成章的和他在一起了。

尽管接受了新的恋情,在家里的催促下和齐俊订了婚。可是至晴的心里仍然记挂着小马,每天都希望能和小马聊天。

齐俊无意发现了至晴与小马的信息,非常的生气。无论至晴怎样坦白,怎样解释,他都毫不信任。他用可怕的沉默来回应至晴的解释。

至晴慌了,想要退出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至晴一直以为,自己身体那么差,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然而她想错了。原来她是可以做妈妈的。

当她拿到那纸化验单,又悲又喜。喜的是,终于有了自己的娃。悲的是,为什么没能勇敢的向小马吐露自己的心声?勇敢的向小马告白?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她走错了路,就再也回不了头。

笔记本的第七页记录了她当时的心情:

我错过了你,就再也得不到你了。我被自我的否决毁灭了,不但失去了你,也失去了一生的幸福。我好痛,可是谁又能了解我的痛。那漫长的寻医之旅,一如阴影,挥之不散。我要如何向你诉说,我的不幸与苦难。我爱你,却不敢爱。皆为这可怕的阴影啊!

无可奈何,既已走到这一步,至晴选择与齐俊结婚。

至晴万万想不到,在她结婚的那一天,会收到小马这样一条信息:从此再也不认识你。

这条信息,一如那纸化验单。同样让至晴又悲又喜:原来他一直爱着我,原来他也不敢向我表白。原来我们彼此早已深情的暗恋对方。可是,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勇气主动去挑破那张纸?如果你早一步,事情的结果完全不会是今天的局面。你为什么不在我回去相亲的时候告诉我你心里有我?她在心里暗自责备自己,也嗔怪小马。

那一刻,她沉默了。然而悲剧已经开始了,她已没有勇气回头了。

她站在不幸的十字路口,终究选择了不幸的路。既失去了小马,也迷失了自我。

那条信息,一如炸弹,毁灭了才刚筑起的幸福的围城,

齐俊看到信息后选择了放弃,一如轻易的遗弃一片掉落他衣角的叶子。他拒领结婚证,从此,每天电话信息不断,不谈别的,只谈分手。

至晴放不下肚子里的孩子。那个小小的生命,才刚孕育,她不该阻止这神奇的小生命的降临。她已失去了小马,失去了太多,她已也没有勇气再失去肚子里宝宝了。

只是齐俊的绝情,深深的伤害了她。爱的苦海里,她找不到游往岸的方向。汹涌的巨浪击打着她脆弱而敏感的心。当她沉迷于痛苦,一如陷落蛛网的蝴蝶,挣不脱命运的蛛网,唯有夜夜哭泣。她恨自己,太过软弱,太过轻易感动。如果没有那些事该有多好?可是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后悔都已是苍白无力。她为自己的选择换来了惨重的代价而悲伤。

至晴无可奈何,唯有生下孩子。她本想独自承担苦果,却终究败给了残酷的现实。齐俊的母亲,一个善于哭穷的老妇人。趁她月子里身体虚弱,强势的夺走了孩子。想到自己向来身体差,为了不伤到孩子,她选择了放手。远离深爱的伤心的家乡,心灵的创伤,使她不敢再找小马聊天。

笔记本的第九页记录了她当时的心情:

我害怕你恨我的咎由自取,不肯原谅我的愚不可及与作茧自缚。唯有把你装在心里,用沉默守护这段纯洁的友情。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坚守初心,天长地久。也相信岁月打不败我对你的情深似海。

至晴离开家乡后,总是每到一处,每换一个号码,就发信息给小马:我换号了,愿我们友谊天长地久。

每次,她都满含热泪发送信息,然后一边哭泣,一边苦苦撑持崩溃的心,满怀期待的等着小马的回信。

她不敢聊别的,也不敢多聊。只要小马能回复她,答应她,她便已心满意足。

而小马,真好,每次都把她从崩溃的泪水中拉回来。每次都答应她,好的。

尽管不敢发信息给小马了,可至晴还是常常去小马的朋友圈看他的诗歌,读它的诗歌。她关注小马的每一条动态,每一条信息。

她常常揣测小马说说里的心情。妄图通过一点一滴的文字,了解小马是否过的好,是否快乐?是否开心?

可是小马的诗歌不再更新了,她读不到小马的新作了。那些缤纷的意象,那些华丽的忧伤。至晴心里很难过,只好把之前读过的继续读。

有时工作忙,没法上网,她有空了便带个本子,去网上把小马的作品,自己最喜欢的诗句抄下来。

笔记本的第十页记录了她当时的心情:

你的诗歌清新如竹,读之令我不忍放下。你的诗歌婉转如滁滁的小溪,仿佛悦耳的小调,读之令我沉醉。我羡慕你的无限诗意与才华。沉醉在你的诗中,我一时迷惑了。我到底是爱你的人?还是爱你的诗?也许是因诗而爱,也许两者皆有。

至晴把诗句抄写在一张张卡片上,每天随身携带。上班时,放在工作的桌子上。一边忙活,一边看着诗句。仿佛看到诗,就看到小马。仿佛只要一直看见,那个遥远的男孩就永远都在她身边,在她心里。

笔记本的第十一页记录了至晴当时的心情:

而这浓烈的相思,我不敢告诉你。是我错过了你,我就该惩罚自己。我们的缘,是我亲手掐断的,我们的爱,是我亲手砍断的,我必须用沉默,为我的过错赎罪。

可是有一天,至晴突然进不了小马的空间。小马所有一切都对她屏蔽了。至晴心里感到非常悲伤。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她的心被寒冷包围了。她怎么也料不到,她心心念念的友情终究到不了天长地久,她心心念念的男孩终于厌倦了她的纠缠。

也许在你心里,心心寒灵是燕子,我只是麻雀。燕子走了,依然是最美的。麻雀走了,就彻底从心里删去了。可是我的远离,不是有意的呀!我的选择,是有苦衷呀。我不想连累你呀。你若知道我的痛苦,我的无奈。还会原谅我吗?我该告诉你,我那些不为人知的疼痛吗?至晴在心里疼痛的想着,哭泣着。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原来,小马一直都在恨她。一直以来的潇洒是假装的;关心是假装的;热情是假装的。她从未真正的放下过他,他对她所有关切的回应,却都只是敷衍。

你觉得我对你的关心都只是暧昧?你不想继续敷衍我了?至晴的心莫不悲泣。

经历了长久的沉默,与长久的思念,至晴深知缘已断,情已陨。终究因为诗歌,爱上了同样满腹才华的另一个男孩如风。

如风在诗界小有名气,诗评多次在全国的比赛中获奖。他不仅担任各大网站的主编,还是学霸,拥有研究生的学历。这让至晴无比崇拜,也无比信任。他的诗歌充满了哲学,充满了痛苦,同样令至晴着迷。

不能与小马交流,至晴从此转而向如风学习。如风热情的教她写诗,告诉她该读哪些诗?

诗歌应该怎么写,怎么改?像一个老师,毫无保留的把自己所知倾囊相授,这让至晴无比感动。

笔记本第十二页记录了她当时的心情:

如果说,是你为我拉开诗歌大门。那么他,则把我拉进了诗歌的宫殿。为我解开了对诗歌的迷惑,终于明白诗歌是意义与意象交织的语言,是灵魂与思想在深夜燃烧的光。

从如风那里,至晴获取了更多宝贵的学习资料。她与如风,完全是更深入灵魂的交流。不同于小马,只限于诗歌。

如风不但与她分享诗,分享快乐,也分享自己的痛苦与孤独。他对梦晴无所隐瞒,毫无保留了诉说自己目前的幸福与困境。还向至晴介绍了他的父母与辛劳。他的妹妹,以及妹妹不幸的爱情。

他给至晴推荐最多的书籍是关于哲学的。他告诉至晴,一定要多读哲学,哲学教人爱。他还向至晴索要书单,然后贴心的全部买来,送给至晴。

他的苦恼,他的孤独,他的忧伤,他的真诚,深深感动了至晴。得知他的身体不好,至晴顿生怜惜。

思想自己风雨飘摇的过去,同病相怜,使她爱上了这个才华横溢,却不能拥有美好的男孩。

她决定鼓起勇气向他表白。

她忘了旧的伤痕,旧的阴影。奋不顾身的又做一次追爱的飞蛾。然而,他早有所属。非常遗憾,她不得不放弃。

笔记本第十三页记录了她当时的心情:

尽管爱而不得,可是我仍然深爱你们。在孤独的日子里,抱着你们的诗句抵抗周遭的寒冷。一年年,一月月,一天天,以诗取暖,以诗慰伤,以诗驱愁。

至晴假装洒脱,继续用偶尔的问候来唯持与小马,如风的友情。

直到小马终于毕业了,直到小马终于也来了深圳。

那时至晴在东莞,听闻小马来了深圳,欢喜不已。她热情的邀请小马来东莞玩,一个星期后,小马终于答应来看她了。

想到苦苦坚持的友情,终于等到了花开的一天,至晴心里无比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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