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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英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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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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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菲的愿望》连载

第一章 许诺

很多孩子假期里都会在父母的陪同下去游乐场玩一回,但是已经读小学四年级的菲菲一次也没去过。因为每逢假期她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根本没时间带她出去游玩,这令她很失望。

菲菲只能通过电视机和同学们的口中了解游乐场有多么好玩。每当同学小宇从城里的游乐场回来讲述自己都玩了什么、如何好玩时,菲菲在羡慕的同时,心里也被深深地刺痛了。

菲菲多么希望爸爸妈妈也能带她去城里的游乐场玩一回啊!

早晨,太阳从山里冉冉升起,笼罩在山间的薄雾像遮挡新娘娇羞脸庞的面纱,被阳光一点点揭开。村庄里的红墙碧瓦构成了一排排现代的农家小院,屋顶上的袅袅炊烟、园子里的朵朵桃花、街道旁吐露新芽的柳树、田野里耕地的黄牛……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远远望去,简直是一幅天然的水墨丹青。

吃过早饭,菲菲的爸爸妈妈开始收拾东西,他们又要去离家三百多里远的城里打工。

“菲菲,在家里听奶奶的话,别惹奶奶生气。今年放暑假时,爸爸妈妈也许会接你去城里玩儿。”妈妈坐在炕沿边,一双巧手麻利地叠着要带走的衣物,头也不抬地说。她黑亮的长头发束在脑后,盘成一个髻,这样干活时显得干净、利落。到了晚上,妈妈就把发髻打开,菲菲最喜欢摆弄着妈妈的长发睡觉了。

“知道了!妈妈,放心吧!”懂事的菲菲看着妈妈的头发想:唉!每次临走时都是这句话,但是一次也没有接我去过。妈妈不在身边,以后睡觉只能抱着布娃娃了!真不愿意让妈妈走,躺在妈妈的怀里,摆弄着她的长发睡觉,真舒服!

“菲菲,在学校里一定得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不许和同学打架。如果这学期期末考试成绩好,爸爸奖励你去游乐场玩儿。”爸爸整理好要带走的瓦工工具,站起身说。

“真的?太好了!”菲菲高兴得差点把手里的布娃娃撇飞。她知道,爸爸除非不说,一旦说了定会做到。“爸爸,我没听错吧?”她简直不敢相信,一向最反对玩儿、总是让她努力学习的爸爸今天怎么这么给力。

“当然是真的。”

“那——到时候带我玩什么呢?”

“旋转木马、过山车、空中飞船等好多好玩儿的。只要你努力学习,听奶奶的话,想玩儿什么就玩儿什么!”说完,爸爸接过妈妈叠好的被子,塞进一个大的蛇皮口袋里。

“你怎么许诺带她去游乐场玩儿?去一次得花多少钱!”一向节俭的妈妈嗔怪地白了爸爸一眼。

“孩子听话就奖励一次吧!大不了,我再多干点儿活,加两次班。”

菲菲的爸爸高高瘦瘦的,一对浓眉下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闪着坚定的目光。他是一个没有文化的普通农民,但是他有的是力气,为了将来能够供女儿读大学,他去城里拼命地打工赚钱。

“妈妈,别的同学都去过游乐场,就我一次也没去过,就奖励我去一次呗!”菲菲赶紧揽着妈妈的胳膊撒娇。“爸爸,说话要算话!我想玩海盗船!”她趁热打铁。

“行,没问题。”爸爸爽快地答应了。

“有了奖励,这回咱们的菲菲还不得加劲儿学习啊!”正在厨房里收拾饭桌的奶奶借机撺掇。

“那是!我一定努力!”菲菲冲着厨房里奶奶的背影大声喊,仿佛不仅是说给奶奶听的,更像是给自己加油。

妈妈看见菲菲那么高兴,不再阻挠了。“游乐场里好玩儿的太多了,城里的人一到假期就带小孩儿去那里玩儿。”妈妈的手停了下来,一双大眼睛憧憬着,仿佛已经看到游乐场里热闹的景象……“菲菲,知道摩天轮吗?就是在高空中旋转的那种,坐在里面能看见全城的景色,很刺激!”妈妈知道,菲菲虽然是个女孩,却像男孩子一样淘气,喜欢刺激。

“妈,我听同学说,海盗船更刺激。去年暑假,小宇就和他爸爸玩了一回。他每次和我们讲起玩海盗船都兴奋得不得了!我就想坐海盗船!”

“好好好!只要你在家听话,好好学习,到时你说玩儿什么就玩儿什么!”妈妈将叠好的衣服装进一个大牛仔背包里。

“不许反悔噢!告诉你们,玩海盗船的门票要好几十块钱呢!到时候你们别舍不得!”菲菲狡黠地扫了他们一眼。她知道,爸爸妈妈赚钱不容易,花钱更是精打细算。从她五岁起,每年春天,他们都去城里打工,直到过春节的时候才回来。到如今,一晃已经五年了。

她听小宇说,他上次和他爸爸坐海盗船,两个人的门票花了八十块钱。要是在平时,爸爸妈妈绝对不会带她去的。妈妈肯定会说八十块钱就玩一会儿,够买多少本子和笔!

“行!不反悔,只要你表现好,就带你去。”妈妈终于收拾完行李,站起来,习惯性地拢了拢耳边的一绺碎发。

“快点儿走吧!别啰嗦了!一会儿赶不上公共汽车就糟糕了!”爸爸扛起行李,拎起工具兜就往外走。

妈妈整了整穿在身上早已被洗得褪了色的劳动服,又去厨房叮嘱奶奶几句,然后背起背包,跟在爸爸的后面向公共汽车站走去。

公共汽车站离菲菲的家不远,她跟在后边,目送着爸爸妈妈坐上公共汽车,一边挥手一边喊:“妈妈——别忘了暑假回来接我!”

“放心吧!在家要听奶奶的话!”

公共汽车一溜烟儿没影了。

菲菲失落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掰着手指头:“四月、五月……离放暑假还有近四个月呢!”她边踢着马路牙子上的石头子,边自言自语,“唉!又剩下我和奶奶了。”

“春江水暖鸭先知”,不知是谁家的一群小鸭子在鸭妈妈的带领下站成排,“嘎嘎”地叫着,一摇一摆欢快地奔向村西头的河塘。

看着眼前这群可爱的小鸭子,幸福地跟在鸭妈妈的后面走,菲菲多么希望自己也是只小鸭子,能天天跟在妈妈的身后啊!可是她不能,她要上学,妈妈要去打工。她上学是为了学习;妈妈打工是为了挣钱供自己上学学习。妈妈不止一次地说,一定要供菲菲去城里读大学,让她增长知识,开阔视野,见识外面的世界。

走着,走着,前面拐弯就是小宇家了。一想到暑假要去游乐场玩儿了,菲菲又兴奋起来。“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宇去!”她一脚踢飞一个蛋黄大的石头子,吓得离她最近的两只小鸭子扑棱了两下翅膀,撅着屁股,摇摇晃晃地跑向鸭妈妈。

菲菲一溜烟儿地小跑直奔小宇家。随着奔跑,绑着红色蝴蝶结的马尾辫在她的脑后荡来荡去,跟着她跃跃欲飞。虽然她身上是已经穿腻了的天蓝色带白杠的校服,脚下还是那双半新不旧的白色运动鞋,但此时她的心情却是美美哒,比穿了一身新衣服还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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