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自北向南飞来一骑,马是好马,浑身雪白,无一杂色。马背上是一虬髯大汉,一身黑色劲装,脸上更有一道数寸长的疤痕,从鼻根直到耳后,看上去十分恐怖。除此之外,虬髯大汉长着一对铜铃眼,一张嘴更是大的出奇,光是这副尊容也足以吓死一个胆小之人。马鞍的一侧挂着一蓝布包袱,不时地发出沉闷的“哐哐”声,看来里面装了不少贵重之物。虬髯大汉骑得甚急,一条鞭子不停地抽打着马儿的身子,而白马似乎已经累得不行了,速度也慢了下来。
更奇的是,在虬髯大汉身后数十丈外,追来一十六七岁的英俊少年。他一身白色劲衣,脚蹬紫靴,腰际一柄绿鞘长剑。再看他,瓜子脸,两条细长的眉毛下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配上小巧、秀挺的鼻子,整个人活脱一个美人胎子。他跑得颇为急促,额头、两鬓处已渗出一层密密的汗珠。他边跑边喊:“恶贼,快还我的马来。”看来,是这虬髯大汉偷了他的坐骑。
虬髯大汉回头见白衣少年穷追不舍,心中大骇,手中鞭子发疯似的猛抽马臀,白马吃痛发足狂奔。白衣少年轻功不俗,亦是舍力追赶,不多时,已把二人的距离缩至十丈远近。
前面出现了一座小城。虬髯大汉见状,心头一喜,很快便驰入城中。白衣少年心中一阵忧虑。要知道城里人多,虬髯大汉要是混入人群中,这可怎么办呢?再看城头匾额,上书“余杭”二字,原来这里是余杭县。白衣少年没有多想,加快步伐,紧跟着入了城。可进了城,他顿时傻了眼,只见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哪里还看得见虬髯大汉的影子?
白衣少年一阵沮丧。可他亦无可奈何,只好慢腾腾地沿着大街往南走。刚才他一路狂奔下来,消耗了不少的体力,再抬头一看,太阳已到半空,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这时候,他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白衣少年一手轻轻地抚摸着腹部,苦笑道:“肚子啊肚子,你再忍耐会吧,到了酒楼才会有吃的呢。”
前面不远有一座酒楼,外面招牌上写了四个大字“余杭酒楼”。酒楼规模不小,上下三层,装饰亦非常讲究。白衣少年来到楼下,早有店小二上前,殷勤地招呼他上楼。酒楼里面几乎没有空座,看来生意相当兴隆。三楼是专门为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准备的。店小二见他仪表堂堂,气宇不凡,定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就直接领着他上了三楼。白衣少年刚坐下,又有店小二为他送上一桌丰盛的饭菜。
白衣少年早已饥肠碌碌,那只肥嫩的烤鸡更令他垂涎欲滴。店小二微笑道:“客官,请慢用。”白衣少年“啊”了一声,也就不客气,伸手扯下烤鸡的一条腿,大块朵颐起来。看他那副吃相,象是三年没吃过东西似的。周围的客人看了,都忍不住直摇头,心中指不定要怎么说他呢。
很快,白衣少年将整桌菜给一扫而光。他吃饱喝足,起身打了个饱嗝,转身就往楼下走。引他进来的店小二忙拦住他道:“客官,您还没付帐呢。”白衣少年红着脸噢了一声,伸手在胸口衣服里摸了几下,可什么也没有摸着。他这才想起自己的银两全在包裹里,让那虬髯大汉给盗走了。纪无双顿时满面通红,对店小二说道:“小二哥,真对不起,我身上没有钱。”他说话声音很低,象蚊子哼哼似的。店小二一听,不禁火冒三丈,一把揪住白衣少年的衣领,喝道:“什么,没钱你也敢到这种地方吃饭。看你穿得人模人样,没想到却是穷汉子一条。告诉你,今个儿你要是不交出钱来,休想走人。”
白衣少年急得连连拱手道:“小二哥,在下不是故意的,我的银两被贼人给偷走了,您宽限几天行不行,改日一定加倍奉还。”店小二冷笑道:“改天?改天我到哪里去找你?”他不经意一瞧,注意到白衣少年手中拿着一柄长剑。店小二虽然不懂剑,但只从剑鞘那华丽的装饰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店小二贪心一起,于是开口说道:“这样吧,既然你这几天手头不宽裕,何不将宝剑暂时押在这里,等过阵子您手头有了,再来赎回?”白衣少年本来心中十分歉疚,所以处处忍让,没想这店小二如此贪婪,他心头无名火起,喝道:“你以为你这里是当铺呀。不就一顿饭钱嘛,能值几两银子?还想留下我的宝剑,告诉你,休想。”
店小二恼羞成怒,上前朝白衣少年就是一拳。白衣少年侧身躲过,朝店小二的左膝下就是一脚。这一脚来的极快,店小二没有注意,只觉得左腿一阵剧痛,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这一闹不要紧,却已惊动了楼下,不一会的工夫,又上来三名店小二,个个挽膊撸袖,将白衣少年围住,想来个群殴。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位食客早已看不下去,站起身来对几位店小二道:“住手,不就是一顿饭钱嘛,我来替他还上,就当我请这位小兄弟了。”他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元宝,扔给其中一个店小二,道:“剩下的,就权当给那位小二当汤药费啦。”
那店小二接过银子,用手掂了掂,对白衣少年道:“小子,算你走运。”纪无双还欲争辩,被旁边食客出手拦下。那店小二对其他人道:“我们走。”说完三个人扶起受伤的店小二,慢慢将他搀下楼去。
白衣少年忙给自己的恩人行礼,感谢他仗义相助。食客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白衣少年抬起头,才看清出手相助自己的这位食客的容貌。他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身儒服,长得丰神俊雅,手中一柄描金折扇。白衣少年肃容道:“这位大哥不知如何称呼?大恩不言谢,容日后相报。”中年儒服食客打开折扇,轻轻地摇了几下,笑道:“小兄弟客气了。区区姓刘,名晋元,字中举,京城人士,还不知小兄弟你如何称呼?”
白衣少年忙道:“在下纪无双,还请刘大哥多多指教。”刘晋元打从见到纪无双起,就对他特别投缘。二人闲聊了一会,便一起出了酒楼。刘晋元对纪无双道:“纪兄弟,看你一身打扮,绝非来自一般人家,却为何付不起一顿饭钱?”纪无双苦笑道:“刘大哥你有所不知。小弟出来时带有不少银两,只是江湖经验不足,被一宵小将包裹偷了去,所有银两都在里面。”刘晋元听了大笑道:“难怪,难怪。”
纪无双一想起自己的窝囊事,气不打一处来。他对刘晋元道:“刘大哥,听说那一代大侠李逍遥便是余杭人士,有机会我倒想会一会他,问他这个大侠到底是怎么当的,在余杭县还会遇到这种事情。”刘晋元哈哈笑道:“他虽是一代大侠,可毕竟只有两只手,又怎么可能管尽天下不平之事?”纪无双听他说起话来不似一般平头百姓,于是问道:“刘大哥,请恕小弟卤莽,不知大哥是做什么的?”刘晋元微微一笑:“纪兄弟,你看呢?”纪无双道:“小弟看你象做官的。”刘晋元没有否认,只是呃叹道:“民又如何?官又如何?”他接着道:“纪兄弟,你不是想去会一会那李逍遥李大侠么?我带你去见见他。”“真的?”纪无双道:“刘大哥,你们认识?”刘晋元微笑道:“算是旧识吧。”纪无双暗道:“算是旧识?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想起自己刚才说过李逍遥李大侠不少坏话,纪无双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二人离开余杭酒楼不久,一位十七八岁的美艳少女前来打听纪无双。得知他前脚刚走,美艳少女好不懊恼,忙转身上马追了上去。
纪无双与刘晋元二人雇了一辆马车,向东行驶了三十多里路,到了一个小村庄。小村庄紧邻东海,零零落落几十户人家。一进村口,纪无双就被眼前一块巨大的石碑给吸引住了。石碑乃用上好的白玉制成,高达丈余,与这小小村落极不相称,而石碑上赫然刻着三个大字“二侠庄”。纪无双奇道:“刘大哥,这村庄何以起了这么个名字?”
刘晋元微笑道:“因为这村庄出了两位江湖上声明显赫的大侠客。第一位是‘南盗侠’李三思,他不但武功卓绝,而且天生一副侠义心肠,凭借绝技‘飞龙探云手’,做了不少劫富济贫的义举,堪为江湖侠士的楷模。他的儿子李逍遥拜入蜀山门下,学得一身本领,为江南百姓做了不少好事。现在不少人都慕名前来,想要拜他为师,可是李逍遥择徒甚严,到目前为止,他总共只收了三名弟子。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不死心,想一试运气。小村庄因为沾了他们父子的光,于是索性改名为‘二侠庄’。”纪无双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不过这名字倒还贴切啊。”
进了二侠庄,刘晋元带着纪无双来到一座模样相当整洁的客栈前。客栈上下两层,门上挂着一横匾,上面写着“逍遥客栈”四个大字。纪无双心中暗暗好笑:“堂堂一代大侠竟然窝在这小小的客栈当掌柜的。”二人进了客栈,里面十几张桌子,零零散散坐了五六个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向这边走了过来,只见他身材匀称,剑眉星目,长得相当英俊。见了刘晋元,他不无欣喜地说道:“刘大人,您怎么来了?怎么也不事先知会我们一声?”刘晋元笑道:“原来是小虎啊。我们也有数年未见了吧?对了,逍遥兄在吗?”原来,这年轻人就是李逍遥的大弟子王小虎。
王小虎道:“师父他老人家正在后花园督导小师妹练剑呢,我这就去通传一声。”刘晋元忙道:“不必了,我们自己去找他吧。”纪无双看了看刘晋元,道:“刘大哥,您真的是官啊?有多大?”王小虎在一旁嗤笑道:“刘大人乃当朝户部尚书,正二品官。”纪无双惊叹道:“真没想到,我还以为刘大哥顶多是个知府什么的。”刘晋元笑了笑道:“我们不说也罢。”
王小虎指了指纪无双,对刘晋元道:“刘大人,这位是……”刘晋元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在路上结识的小友,纪无双。”他又给纪无双介绍道:“这位就是李逍遥大侠的大弟子王小虎。”
纪无双听了,一脸动容道:“原来是王大哥,失敬,失敬。”王小虎还了一礼,对刘晋元道:“刘大人,我先在前面招呼着,另外找人领你们到后院去。”刘晋元点头道:“那好,你先忙着。”王小虎唤过一名十七八岁的小伙计,低声吩咐了几句,这名小伙计上前,欠身道:“刘大人,纪少侠,请随我来。”
三人穿过厨房旁边的一道门,又经过一条弯曲的长廊,来到后院内。后院十分宽敞,东西各有数间厢房,中间是一方长宽十数丈的空地。兵器架旁,站着两个青衣少年,年纪约莫十七八岁,浓眉大眼,长得相当英挺。场地中央是一名三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丹凤眼,挺鼻梁,俊逸非凡。他身穿蓝色长袍,脚上是一双黑色薄底快靴,相当朴素。
眼下中年男子正在那里督导一位少女练剑。少女十五六岁年纪,细长的脖颈上是一张标准的瓜子脸,柳叶眉毛,翦水双瞳,头顶扎着两条长长的辫子,长得是绝美。再看她使起剑来步履轻盈,剑如行云流水,煞是好看。待她一套剑法施展完毕,纪无双情不自禁拍手叫好。
少女抬起头,看到纪无双在为她拍手叫好,不禁冲他微微一笑,但一想到与他素不相识,一张俏脸顿时变得通红。那中年男子见到刘晋元,几步上前,紧紧攥住他的手,激动道:“刘兄,您怎么来了?好久不见了。”刘晋元轻叹道:“逍遥兄,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原来,眼前的中年男子正是李逍遥李大侠。
李逍遥朝愣在一边的少女道:“忆如,还愣在那干吗?快点过来给表舅行礼。”李忆如有些不好意思,上前小声道:“表舅,您好。”刘晋元笑道:“乖。”他对李逍遥道:“逍遥兄,忆如现在出落的越发水灵了。她今年有多大了?”李逍遥爱怜地抚摩着李忆如的头发,道:“还有两天,就是忆如十六岁的生日。”“十六年了,”刘晋元苦笑道:“我们也都步入中年。”
李逍遥看了纪无双一眼,对刘晋元道:“刘兄,这位小兄弟是……”不等刘晋元介绍,纪无双忙上前拱手施礼道:“晚辈纪无双,见过李大侠。”李逍遥见他长得清秀俊朗,内心越发是喜欢,呵呵笑道:“小兄弟不必多礼。看小兄弟一身打扮,想必也是习武之人,不知是何人门下?”纪无双迟疑了一会,方道:“家师一向极少在江湖上走动,而且她老人家曾严令我们不得向外人提及她的名号,还望前辈海涵。”李逍遥微笑道:“这也难怪。”他将身后的两个少年叫到前面,道:“小兄弟,李某的大弟子,想必你已经认识了。这两个,是敝人的二弟子刘振岳和三弟子许鹏飞。”纪无双忙朝二人抱拳行礼,二人拱手还了一礼。李逍遥指了指女儿李忆如,道:“这是小女忆如,生性刁蛮,任意胡为,今后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纪无双忙道:“哪里,哪里。依晚辈看来,李姑娘兰心蕙智,聪明绝顶,前辈过谦了。”他转头看了李忆如一眼,发觉李忆如正在瞧他,马上回报她一个微笑。李忆如忙低下头,脸蛋立刻抹上两点红晕。
其他人没有在意。李逍遥道:“刘兄,咱们进屋一叙吧。”说着将刘晋元让进东厢的一间上房。李逍遥和刘晋元分主宾落座,纪无双陪坐下首,李逍遥的二弟子刘振岳、三弟子许鹏飞、女儿李忆如则站在他的身后。李逍遥给刘晋元和纪无双倒了一杯茶,刘晋元呷了一口,道:“对了,我们进屋时怎么不见李大娘?”李逍遥笑道:“婶婶她就是闲不住。现在这个客栈还是由她来打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不,今天一早,她就出去置办货物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他立刻吩咐两位弟子道:“你们两个到外面去看看奶奶回来了没有?”刘振岳和许鹏飞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李逍遥呷了一口茶,对刘晋元道:“刘兄,我们也有数年没见了吧?嫂夫人一向可好?”刘晋元点头道:“婉儿她很好。她也想来看看你这位大恩人,可惜家中俗事太多无法抽身。”李逍遥微笑道:“想当年我无意中将她从锁妖塔救出,却成就了你二人的姻缘,世事就是这么奇妙。”
刘晋元微笑不语,可内中又搀杂了一丝丝的凄凉。突然,他嘴里冒出一句话,让大家错愕当场:“逍遥兄,你可知道彩依的下落?”李逍遥的笑声嘎然而止,一时间显得手足无措。“彩依?”纪无双和李忆如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都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李逍遥很快镇定下来,道:“刘兄,你怎么啦?彩依当年差点害死你,幸亏我和月如发现的早,将她除掉。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还念念不忘?”
刘晋元低声叹道:“事情虽然过去这么多年,可是我还是没法忘记她。我们虽然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但自从她嫁到我们刘家以来,一直对我悉心照料,关怀备至。我对她亦十分感激,无奈身体一直不好,没法回报于她。直到你和月如来到府上,查实她是妖精,我对她只有厌恶,以前种种,顷刻间烟消云散。”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当年是做对了还是错了?现在我才明白,彩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们错怪她了。”
李逍遥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十六年前,危急关头彩依为了救刘晋元的性命,不惜将自己千年修为注入他的体内,而她则变回一只弱小的蝴蝶。自己做了如此大的牺牲,她却默默地一个人承受,只怕自己关心的人为自己伤心流泪。想到这里,李逍遥的眼角不禁泛起了点点泪花。纪无双将一切看在眼里,虽然经事不多,他亦知道那定是一个荡气回肠的凄美故事。
李忆如轻轻摇了摇李逍遥的臂膀,道:“爹爹。”李逍遥哎了一声,回过神,对刘晋元道:“刘大哥,有你这句话,嫂子她走得也就安心了。”刘晋元惊道:“难道彩依真的过逝了?”李逍遥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无论嫂子身在何处,她都会时时刻刻挂念着你。”刘晋元听了顿时心如刀绞。良久,他开口问道:“逍遥兄,你可知道彩依的真实身份么?”李逍遥长叹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该再瞒着你了。刘兄,你可还记得?十六年前,林家堡武林大会后,你在返京的途中,曾经救下一只被蛛网缠住的兰色蝴蝶?”
“十六年前?”“回京路上?”“兰色蝴蝶?”刘晋元喃喃自语道,一边在脑海中努力思索着。突然,他大声道:“我想起来了,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从林家堡出来后,我心中一直闷闷不乐。我没有立刻回京,而是四处走走,也是为了散散心。有一天,我经过一座偏僻的山岭,在路上撞见一只拳头大小的黑蜘蛛网住了一只兰色蝴蝶。那蝴蝶也有巴掌大小,非常美丽。眼看那蝴蝶就要变成蜘蛛的盘中餐,我一时不忍,便上前将蝴蝶救下,结果还被那蜘蛛给咬了一口。”话到这里,刘晋元反问道:“但这与彩依又有何干?”
李逍遥激动道:“刘兄,嫂子就是你救下的那只蝴蝶啊。”“什么?”刘晋元颤声道:“那只蝴蝶就是彩依?”李逍遥点头道:“当年你被那蜘蛛叮过后,身中巨毒。嫂子为了救你,于是幻化成人形到府上照顾你,一有时间她就到山上去采集各种鲜花,就是为了练制百花仙酿,解你身上所中之毒。我和月如到了府上,无意中发现嫂子会仙法,就误会她是妖精想要害你,以致嫂子功亏一篑。没有办法,嫂子只好带你去求那只毒蜘蛛为你解毒,而代价就是让毒蜘蛛将她吃掉。可毒蜘蛛根本就无心为你解毒,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嫂子的千年修为。后来在家师的帮助下,我们将毒蜘蛛杀死,可是却无力为你解毒。嫂子牺牲自己千年修为,将缠魂丝的毒性给暂时压制住了,但也只能换回你十年的性命。嫂子说,她的性命是你给的,她无怨无悔。为了怕你伤心自责,嫂子求我们不要将真相告诉你,她只求你能安心地度过余下的十年时光。”说到这,李逍遥的声音哽咽了。
刘晋元喃喃道:“事后我也奇怪病突然间全好了,当时我真的以为是彩依在从中作梗呢。十年后,我突然病发,京中御医均束手无策。好在婉儿身上有一宝物,将我身中巨毒给化解,我的病才彻底痊愈。那时我才知道,有人用仙术为我续了十年的性命。我隐约感到,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彩依。”
李逍遥感慨道:“事情就是这么无奈。要是我能早一些将婉儿姑娘从锁妖塔救出,用她身上珍藏的一颗毒龙胆为你解毒,那嫂子也就不用白白牺牲了。”刘晋元道:“逍遥兄,那我还有希望与彩依重逢吗?”李逍遥摇头道:“刘兄,嫂子既已变回原形,除非再修炼几百年,才能再次幻化成人,而你我,哪能有如此大的寿辰。”刘晋元默然不语。李逍遥宽慰他道:“刘兄,一切随缘吧,也许有一天你会和嫂子重逢的。”
房内再度沉寂下来,仿佛时间就此凝固一般。纪无双心中感慨万分,没想到自己甫一下山,竟然遇上这等奇事,而事情又是如此感人肺腑。
李忆如怕二人再难过,忙插话道:“爹爹,奶奶她老人家怎么还不回来呀,我去看一看。”李逍遥道:“好。”李忆如出去后,李逍遥笑道:“刘兄,看我们俩光说话,把纪小兄弟给冷落了。快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相识的?”纪无双听他提及自己,想起来之前曾对李逍遥大不敬,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看到他一脸的忸怩,刘晋元似乎也忘了先前的不快,哈哈笑道:“我与纪兄弟萍水相逢,可说是十分有缘。纪兄弟的包裹被贼人偷走,晌午在余杭城内酒楼上吃饭时没钱付帐,与店小二发生了一些口角,我看不过去就替他结帐,我们二人就这样相识了。”
李逍遥呀道:“没想到在余杭境内还有人敢如此胆大妄为。纪小兄弟,你可丢了什么贵重物品?”纪无双羞赧道:“晚辈随身携带的银两和一套换洗衣服都在里面,还有我的坐骑。”刘晋元插言道:“逍遥兄,纪兄弟这身打扮一看就是练家子,能有胆量偷他东西的,绝不是一般的小毛贼,你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李逍遥点头道:“刘兄分析得有道理,明日我就让几个小徒外出打探一下,几日内必有结果。”纪无双忙起身揖道:“多谢前辈。”李逍遥还礼道:“纪小兄弟不必客气。”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忆如快步从外面走进房内,道:“爹爹,奶奶回来了。她已整治了一桌饭菜,让我来请您和表舅还有纪大哥一起到前厅用饭。”说着,她又朝纪无双多看了一眼。纪无双亦多看了她一眼,道:“多谢姑娘。”二人一见钟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到此情此景,李逍遥和刘晋元相视一笑。刘晋元道:“李兄,你好福气。看来你很快就要当岳丈了。”声音不大,可李忆如和纪无双听得清清楚楚,早已羞得脸颊通红。二人借故跑了出去,留下李逍遥和刘晋元在那里哈哈大笑,先前的愁云惨雾一扫而光。
李忆如和纪无双一路小跑,穿过后门出了后院。后院外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二人到了树林边停下脚步,纪无双鼓足勇气,握住了李忆如的两只柔荑,轻声道:“忆如妹子。”李忆如见他如此“轻薄”,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想要抽回双手却没有立刻挣脱,顿时羞不可抑,嗔道:“纪大哥。”纪无双见到她轻嗔薄怒,这般娇羞无限,早已瞧的痴了。他缓缓将李忆如揽入怀中,激动道:“忆如妹子,我好喜欢你呀。你呢,喜不喜欢我?”
李忆如没想到纪无双如此坦白向自己表达爱意,一颗芳心登时如小鹿乱撞。待与纪无双四目相接,看到他炽热的目光,李忆如亦芳心暗许,遂轻启朱唇,吐气如兰道:“纪大哥,我也喜欢你。”纪无双将李忆如紧紧搂住,激动道:“忆如妹妹,我太高兴啦。能遇见你,这是我一辈子最大的福气。”两颗火热的心已紧紧缠绕在一起。
“忆如!忆如!”“纪小侠!纪小侠!”有人在呼喊他们。纪无双和李忆如立刻触电似的分开。“遭了,”李忆如道:“我们该回去吃晚饭了。纪大哥,你饿不饿?”纪无双亦问道:“忆如妹子,你呢?”二人相视一笑。
到了前厅,纪无双第一次见到了李逍遥的婶婶李大娘。李大娘六十多岁年纪,看上去精神头依然十足。见到李忆如和纪无双朝这边走来,李大娘忙朝李忆如招手道:“忆如,快坐到奶奶身边来。”李忆如朝纪无双笑了笑,过去坐到李大娘的身旁,纪无双则坐在许鹏飞的身边。许鹏飞低声道:“刚才你和师妹到哪里去了?”纪无双摇头道:“我们没去哪里啊。”许鹏飞低哼道:“臭小子,我劝你放聪明点,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纪无双脸上立刻挂不住了,道:“许大哥,请你说明白一点。”许鹏飞正要出言不逊,刘振岳忙用肘部撞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闹出动静来。许鹏飞遂按捺住冲动,将头扭到一旁。
李大娘见了纪无双,向李逍遥问道:“逍遥,这位少侠是……”不等李逍遥回答,纪无双立刻站起来,朝李大娘揖道:“晚辈纪无双,见过李奶奶。”李大娘点头道:“小伙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不知是何人门下?”纪无双犹豫了一会,道:“家师曾有严令,未经允许不得向外人透露她的身份,还请李奶奶见谅。”李大娘闻言一脸的不悦,她冷哼道:“逍遥,看来人家还是拿我们当外人。纪少侠,请恕老身不便久留,你请自便吧。”她显然是下了逐客令。纪无双没想到自己一言不合惹恼了李大娘,顿时有些局促不安。李逍遥长身而起,劝道:“婶婶……”话未毕李大娘白了他一眼,怒道:“你来多什么嘴?”李逍遥苦笑着坐下,不敢再言。他看了纪无双一眼,心道:“小子,我可帮不了你,自己琢磨着办吧。”李忆如轻声道:“纪大哥。”纪无双看到她殷切的目光,不忍拒绝,遂开口道:“奶奶,无双不是把你们当外人,实不相瞒,家师名讳上水下夕瑶。”
“水夕瑶?”这个名字果然很陌生。李大娘见他松口,不再生气了,她招呼纪无双坐下,道:“你这孩子倒是乖巧得很。对了,你们这一门派叫什么名字?”纪无双再无隐瞒,他道:“我们这一派名叫神水宫,位于西域昆仑山玉虚峰上。我上面还有一位师姐,姓秦名可卿。”
“神水宫?”李逍遥默念了一会,道:“这个名字好象听说过。”王小虎在一旁提醒道:“师父,您忘啦?十年前追捕江南第一大盗‘神偷’蓝玉棠时,您曾在灵州斩杀了神水宫一十七名弟子,有一人侥幸逃脱,并撂下一句狠话,说要让我们血债血偿。”李逍遥用力一拍桌子,道:“是有这么一回事。瞧我这脑袋,差点给忘了。”他继续道:“蓝玉棠神偷之名,果非幸至,他的偷技也确实天下无双。只要他盯上的东西,恐怕没一样能逃出他的手掌心。”纪无双和李忆如听得入了神,竟忘了吃饭。李逍遥这一停顿,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接下来呢?”
李大娘乐道:“傻孩子,快先吃饭吧,别饿坏了,故事晚点听也不迟。”其他人也都笑了。李逍遥道:“我们边吃边说吧。”纪无双和李忆如颇有些不好意思,二人对视了一眼,立刻低下头扒拉了几口饭。刘振岳和许鹏飞看到这里,不禁妒火中烧。李逍遥道:“十年前,我费尽心力弄到一棵七彩玉灵芝,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蓝玉堂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消息,偷心一起,就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趁我不备将它偷走。待我发现时,蓝玉堂已经逃的不见踪影。经过我明察暗访,终于在灵州将他拦下。不料,神水宫的弟子突然出现,插手此事。我一怒之下,斩杀十七名神水宫弟子,只余一人走脱。蓝玉棠最后交出七彩玉灵芝,我也放过了他。这些年来,我一直等着神水宫的人上门兴师问罪,同时,我对这个武林中最为神秘的门派也充满好奇,没想到一晃十几年过去了,竟然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要知道江湖中人把面子看得比性命还重要,这神水宫折损了十几名弟子竟然没找我的麻烦,真是奇也怪哉。”
许鹏飞在一旁笑道:“师父,您的剑术冠绝天下,谁要敢找您的麻烦,那准是招子不亮。想那神水宫也不过尔尔,听到您的名头立刻成了缩头乌龟。”说罢,许鹏飞冷冷看了纪无双一眼。
李逍遥闻言眉头一皱,心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口无遮拦呢?”果然纪无双听到许鹏飞辱及师门,立刻变了脸色,道:“许大哥,请你说话放尊重点。”许鹏飞冷哼道:“怎么啦?难道是我说错了吗?你们神水宫就是缩头乌龟。”纪无双涵养再好,此刻也按捺不住,厉声道:“许鹏飞,有什么事你尽管冲我来,若是你再敢辱我师门,那就休怪在下无礼。”许鹏飞欺他比自己年幼,何况有师父和两位师兄撑腰,他欲再次出言不逊,李逍遥早已沉声喝道:“鹏飞,不得无礼。”刘晋元见双方无故起冲突,一时间莫名其妙,道:“鹏飞,纪小兄弟今天来此是客,何况逍遥兄与神水宫之间的恩怨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你跟着起什么哄?”许鹏飞只得悻悻坐下。人人都有心事,晚饭草草就结束了。
纪无双回到王小虎给他安排的厢房,一进房门,他一头扎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刚才许鹏飞出言不逊,纪无双是看在李忆如的面子上,才强忍住没有发作,可是如果此事传到江湖上,那神水宫的威名何在?
不一会,有人在外面敲门。纪无双擦了擦眼睛,前去开门。门外站的是李忆如,她一脸不安地问道:“纪大哥,你没事吧?”纪无双强笑道:“我没事。”说着将李忆如让进房间。李忆如边走边说道:“我也没想到今晚许师兄会针对你,纪大哥,你千万不要在意啊。”纪无双感激地望着她,道:“忆如妹子,本应该是我好好照顾你,结果却让你为我担心,我真是该死。”
看到李忆如那双澄清如水的眸子,纪无双心中的忧烦顿时一扫而空。他展颜道:“忆如妹子,我没事了。其实我刚才不应该生许大哥的气,让你左右为难。现在我明白了,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其他事情我都不在乎了。”李忆如有些羞涩道:“纪大哥,你就会说笑,在你心中,我真的那么重要么?”纪无双将她的双手紧紧扣住,动情道:“忆如妹子,无双句句发自肺腑。”李忆如嘤咛一声,一头扎到纪无双的怀中,二人紧紧拥在一起,久久不愿分离。
突然门外有人轻咳了一声,纪无双和李忆如听了不异于晴天霹雳,二人忙触电似的分开,李忆如凝脂般的瓜子脸上又染上两朵红晕。纪无双赶紧整整衣服,应道:“谁呀,请进。”门开了,李逍遥踱步走了进来。见到李逍遥,纪无双忙迎上前道:“见过前辈。”李逍遥示意他不必多礼,笑道:“刚才小徒有冒犯的地方,纪小兄弟请不要见怪啊。”纪无双忙道:“前辈,您说哪里话,刚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请您多多原谅。”李逍遥呵呵笑道:“这样就好,我还怕你一时想不开呢。”李忆如道:“爹爹,你也得多管管师兄,请他不要再针对纪大哥了。”
李逍遥笑道:“好啦,你这个丫头,有爹爹在,你许师兄不敢怎么样。”他顿了顿,道:“纪小兄弟,明日我就遣两名劣徒外出打探一下那名盗你包裹的贼人,你告诉我他什么年纪,长相如何,身上还有没有什么明显特征?”纪无双努力想了想,道:“这汉子三十五六岁年纪,一身黑色劲装,长得颇为粗壮。比较明显特征是在他脸上有一道数寸长的疤痕,从额头斜拉到耳根,看上去十分恐怖。还有,他眼睛奇大,嘴巴也相当宽,应该比较好认。”李逍遥颔首道:“我记下了。”他朝李忆如道:“忆如,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还不快点回去,让纪小兄弟好好休息。”李忆如朝李逍遥扮了个鬼脸道:“知道啦,爹爹。”她对纪无双道:“纪大哥,那明天见啦!”纪无双点点头,将李逍遥和李忆如送到门外。直到李忆如的身影从视野中消失,他才恋恋不舍地关上房门。
第二天,天还未大亮,纪无双就早早地起床,来到外面,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来到后院,只见李忆如已经早早地在那里练剑,一旁李逍遥正在做手势,指点她的剑法。纪无双来到李逍遥的身边,抱拳揖道:“见过前辈。”李逍遥呵呵笑道:“纪小兄弟起的很早啊。”纪无双道:“让前辈见笑了。”他顿了顿,道:“前辈,晚辈见您传授忆如妹子的剑法异常深奥,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蜀山剑法?”李逍遥哈哈笑道:“小兄弟,蜀山剑法博大精深,我亦不过从家师那里只学了点皮毛,现在传授给忆如的,只不过是蜀山的一些入门剑法。”纪无双点点头,暗道:“如果这真的只是蜀山的入门剑法,那蜀山一派的武功果然是深不可测。”
李忆如这时放下剑,对纪无双道:“纪大哥,你可否施展一下贵派的武功,让小妹参详一二?”纪无双有些脸热道:“忆如妹子,如果你不嫌弃,那我就献丑啦!”李忆如怕他误会,忙道:“纪大哥,我没有瞧不起您的意思啊。”纪无双笑了笑道:“忆如妹子,我没那么小心眼,看仔细了。”说罢他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剑,信手挥洒起来,施展的正是神水宫星云剑法第一式“星寒夜冷”。剑锋过处风声飒飒,寒气森森,剑尖闪烁又犹如夜空的点点星辰,果然是好剑法。
李逍遥看了连连点头。纪无双身法一变,长剑来去更疾,渐渐把自己包裹在中央,简直密不透风,正是第二式“星疾风落”;李逍遥暗道:“这神水宫果非浪得虚名,剑法果然有其独到之处。”纪无双无意间瞥见李逍遥连连点头,知道他非常赞赏本派的剑法,手上力道不禁多加了两成,第三式“星垂牧野”,第四式“星伴长河”,第五式“星雨无常”,第六式“寒星射月”,第七式“星陨雷裂”,第八式“星火万点”,第九式“星云诡谲”连绵不断施出,只见他步如行云流水,剑势迅如闪电,剑上修为已达到惊人的地步。一套剑法施完,纪无双长剑撤回,抱拳朝李逍遥揖道:“前辈,请多多指教。”不等李逍遥说话,李忆如已在一旁惊羡道:“纪大哥,你好厉害啊。”纪无双忙道:“忆如妹子,多谢你的夸奖。”
李逍遥在一旁道:“纪小兄弟,你也不用谦虚,贵派的武功果然有独到之处,在下也是非常佩服啊。”纪无双连称不敢。李忆如抿嘴笑道:“纪大哥,你看,连爹爹也称赞你的武功,你就不用谦虚啦。”纪无双憨笑道:“忆如妹子,非是我自谦,蜀山派的剑法非比凡间的寻常武功,我是有自知之明啊。”
李逍遥听他如此说话,不禁连连点头,暗道:“这小伙子心台明净,没有沾染半点世俗尘埃,真是难得呀。”他清了清嗓子,道:“你们俩不用在那里相互客套啦。纪小兄弟,我现在就施展一下蜀山的精妙剑法,你可要瞧仔细了。”
纪无双是求之不得,而李忆如只是听其他人谈论起父亲的剑术,自己还曾未见识过呢,两人立刻在一旁鼓起掌来。李逍遥面容一整,站在那里抱元守一,渐渐进入忘我境地。忽然他长袖一抖,本在剑鞘内的长剑突然自己弹出,凝在半空。纪若水和李忆如瞪大了双眼,一脸骇然,如同见了鬼魅一般。李逍遥骈指一挥,长剑立刻顺势闪电而出,十丈外一棵盆口粗细的大树轰然断为两截。李逍遥双掌合抱,那长剑竟自动返回,然后循着李逍遥那舞动的手势幻化出千百支,包裹着李逍遥身体的四周。李逍遥右手向前一挥,那千百支长剑如天际流星般飞了出去,穿墙而过,墙面上只留下千百个疮孔。俄顷,千百道寒光自外面飞回,鱼贯回到剑鞘之内。
纪无双和李忆如看的是目瞪口呆,都忘了给李逍遥喝彩。李逍遥一套剑法施毕,良久二人才缓过神来。李忆如喜道:“爹爹,你好厉害啊。”纪无双一抱拳道:“前辈剑法已达神而明之的境界,无双佩服得五体投地。”李逍遥呵呵笑道:“想当年我也是巧遇家师,才习得蜀山剑法,今天我与纪小兄弟有缘,想将这剑法传授与你,不知你可愿意?”纪无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道:“前辈,这是真的吗?”李逍遥点点头。
李忆如在一旁噘嘴道:“爹爹,你好偏心啊,才认识纪大哥几天,就要传授他如此高深的剑法,我也要学。”李逍遥笑了笑,没有回答。纪无双在一旁道:“前辈,既然忆如妹子想学,您就传授给她吧。晚辈虽然心痒难耐,但研习他派的剑术毕竟是件大事,需要晚辈的师长点头同意才行,晚辈不敢擅自做主。”李逍遥点头道:“好,做事不忘本,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看来你与蜀山派的机缘未到,一切随缘吧。”纪无双抱拳揖道:“还望前辈不要怪无双不识好歹。”李逍遥哈哈笑道:“哪里哪里。”
李忆如见时间不早,道:“爹爹,我们该去吃早饭了。”李逍遥道:“走。”三人来到前面客栈大厅,桌子上已摆了五六道菜,刘晋元和王小虎坐在桌旁,只不见了李大娘和刘振岳、许鹏飞。纪无双和二人打了声招呼,李忆如奇道:“哎,怎么不见刘师兄和许师兄啊。”“他俩今早气鼓鼓地出门而去,饭也没来得及吃。”说话的正是李大娘。她端着两道菜从厨房走了出来,将菜放下,说道:“不用管他们,年轻人就应该到外面多历练历练,我们坐下吃饭。”
众人落了座,刘晋元道:“逍遥兄,晋元此次前来多有打扰,吃过饭后,我就要返回京城了。”李逍遥等人俱吃了一惊。李逍遥道:“刘兄,为何不在此多住上几天?”刘晋元苦笑道:“逍遥兄,承你向我坦诚一切,大恩不言谢。此刻我心愿已了,留在此处已经毫无意义。”李逍遥默然不语。纪无双道:“刘大哥,我们相识不过两天,这么快你就要离开呀,无双很舍不得。”刘晋元道:“纪小兄弟,认识你也是我的福气。你我相聚也不急于一时,逍遥兄乃蜀山派的嫡传弟子,剑术超群,你要多向他请教,也不枉此番江南一行啊。”纪无双点点头。
用过早饭,刘晋元没有多耽搁,起身告辞。众人将他送至门外。刘晋元见纪无双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强作笑颜道:“纪小兄弟,有时间的话,你就到京城来看我。”纪无双强忍泪水点了点头。李逍遥抱拳道:“刘兄,一路走好。”刘晋元回礼道:“逍遥兄,多保重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客栈,李逍遥一直叹息个不停。李忆如道:“爹爹,你怎么啦?”李逍遥摇头道:“你表舅半生际遇坎坷,与你表舅妈更是缘薄如丝,每想至此真是让人扼腕。”王小虎在一旁插言道:“师父,你与师母不也是吗?”李逍遥闻言立刻警觉起来,马上打断他的话道:“你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了。”王小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忙岔开话题。
李逍遥对纪无双道:“纪小兄弟,今后你有什么打算?”纪无双脸色微红道:“如蒙前辈不弃,无双想留在逍遥客栈一段时日,也好随时向前辈请教,待刘、许两位师兄归来后再另做打算。”李逍遥点头道:“这样也好。”李大娘道:“正好振岳和鹏飞不在,你就留在客栈内帮小虎打打下手吧。”纪无双连忙应承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纪无双每天早早起床,来到练武场和李忆如一起练剑。李逍遥见纪无双勤奋好学,不时指点一下。用过早餐后,纪无双遵照李大娘的安排,留在客栈内帮助王小虎打打杂,招呼一下客人。李忆如闲来无事,不时到前面和纪无双说说话;到了晚上便陪着纪无双一起到村子外散步,二人感情与日俱增,已到了难分难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