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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成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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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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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 旗 飘 扬 川 滇 黔》连载

第一十八章 云南支队

 


1

进入一九三五年夏季之后,在云南威信郭家坟一带和邻近地区,接连发生了几件奇怪的大事,在当地引起轰动,也引起了当地的国民政府和团防组织等的震惊和重视。

深夜。地霸陇存叙的庄院被焚,火光冲天,几十里外都能看得见,没人抢救也抢救不了。

白天,两名掉队的滇军士兵被人打晕,枪和刺刀都被人抢走。士兵到邻近的乡公所报了案,反而遭到一顿奚落,灰溜溜地离开。

白天。有两个乡团防队的队长,先后在路上遭到袭击,一个跑脱了,一个被击毙,枪支被人夺去,作案人是谁,却茫无踪影。

高田自卫大队长成正杰奉令侦查这几件事。上司命令:务要将罪犯或凶手缉拿归案,否则,成正杰自己的乌纱不保,还将被送上军事法庭。因为,曾经有人举报,十多天前,成正杰的自卫大队丢失了五支长枪和一支短枪,当时,上司派人来调查的时候,被成正杰和手下人串通好,麻混了过去。成正杰查出了举报人,令其失踪。其实,丢枪的事情是真的。现在,上司将几件事情联系起来,严令成正杰限期破案。成正杰也只好认真去办。

成正杰查来查去,这些事竟然归结到一个人——他的妻弟殷禄才身上。25岁的殷禄才找来:“姐夫,别查了,那些事都是我干的。”其实,是殷禄才同他的几个结义兄弟一起干的。殷禄才挺身而出,不想连累无辜的人,当然也不可能说出弟兄伙的名字。

成正杰吃惊地说:“这么多事都是你干的?不可能吧!有没有同伙的,你个人有这样大的本事?”

殷禄才笑着说:“一件一件地干喽,这些事又不是同一天发生的,要那个同伙呐?”

“你为啥要这样干嘛?要那些枪支干啥?”

“豪绅地主和民团,欺压我们老百姓,太狠太毒太苛刻太残酷,我是身受其害的人,我要想把老百姓组织起来,跟豪绅地主们拼个死活。搞几支枪能派上用场嘛。是不,姐夫?”

成正杰没有办法,只好花钱买通狱吏,设计从狱中找了几个死刑犯,放出去又抓回来,在预先写好的供状上画押,然后毙了,然后再送一笔钱给上司,混锣打鼓地结了案。

红军游击纵队来到郭家坟一带,殷禄才找到红军,要求加入。特委通过了解,研究了殷禄才的情况,让他随军学习了一段时期,发展他为党员,让他回到当地发展武装。

殷禄才回到当地,按特委的指示开始行动。把联系到的十来个人组织起来开展活动。

民团中队长张发富受叔父派遣,带领三十来个人假意来投奔,实则是来谋害和破坏。殷禄才识破了张发富的阴谋,击毙了张发富,把所有的民团队员和枪支,收在自己的麾下。

乡长杨柏枋的保商队从凉风坳经过,被殷禄才预先设下埋伏一锅端了。杨柏枋顽抗被打死,保商队的人和枪归在了殷禄才旗下。

殷禄才的武装发展到六十来人,都有枪。

红军游击纵队再次来到郭家坟。殷禄才带人来到红军部队,请求收编。特委想在云南边境建立根据地,让殷禄才再次随军学习之后,叫他带队回郭家坟一带组建云南游击支队,由他任支队长,并派老红军陈华久担任云南支队的政委 。陈华久是同黄虎山一起在扎西留下来的红军干部,是红军政治保卫局五连二排的排长。

2

一九三六年九月中旬,成立才三个来月的云南游击支队,接到红军游击纵队的通知,要他们赶到山羊坝增援。殷禄才和陈华久即刻带领才百十来号人的支队,赶到山羊坝,出奇制胜地抄了滇军和保安队的后路,使红军游击纵队转危为安,受到特委的嘉奖。

殷禄才同陈华久商量,应该想尽一切办法,壮大队伍,建立同盟军关系和统战关系。

首先,通过拜把的形式,联络了崔启峰、韩礼泉、令狐远三支绿林武装,并通过宣传鼓动工作,使三支队伍提高了思想政治觉悟,最终聚集在云南游击支队的旗帜下,成为支队的基本力量。

接着,与狄马、应昌成、宣守如、路二杆子几支绿林武装结成盟友,约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需要时打声招呼就可以联合行动,无论是哪一方遇到困难,都要互相支持和帮助。

后来,工作做到了国民党的军队和民团中去,同镇雄独立营的连长裴兴舟,排长饶启贵等人建立了统战关系,和一些民团也建立了友好关系。

红军游击纵队原第三大队的副大队长兰澄清,受刘复初委派,来到郭家坟一带,找到了殷禄才和陈华久,传达了党的抗日救亡的方针政策,指出:支队应服从抗日全局的形势和需要,改名为“云贵川抗日后援军”,并设立相应的组织机构,拟定和宣布领导人名单。

云贵川抗日后援军设立司令部,辖四个大队。

司令员殷禄才,政委陈华久。

第一大队长兰澄清,第二大队长崔启峰,

第三大队长韩扎泉,第四大队长令狐远。

曾广胜伤好后找到云南游击支队,任参谋长。

成正杰由于办案不力,终于被清查出作弊的情况,离开了高田自卫大队,投奔云南游击支队,当了抗日后援军第一大队的副大队长。

殷禄才同陈华久、曾广胜、兰澄清等人商量,学习古代屯垦的方法,将二百多名本地的贫苦农民,组织起来作为抗日后援军的预备队员。这些人,平时在家生产,农闲时接受培训,需要时听令集中战斗。

云南游击支队的四个大队,兵力合计在千人以上,加上可联合作战的绿林武装有六百来人,预备队近三百人,作战时的总兵力达到二千多人。

3

初夏的季节,气候景物宜人,秧苗插了,人们有了点空闲,郭家坟赶场的这一天,更是人多拥挤。云南游击支队要在乡公所外面召开整治军纪的公判大会,违纪犯罪人杨青云是支队长殷禄才的舅舅,在一些当地百姓的意识里,好比是皇亲国戚,大家都想来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因此,四乡八里来赶场的人特别多。

一个月之前,游击支队激战突围,分散隐蔽的时候,军需组长杨青云贪生怕死,杀了同行的战士小吴,夺枪逃跑,被殷禄才迎面碰上抓了回来。大家都为这事不好处理而沉默不语;执行纪律吧,牵扯到殷支队长,不好办;开脱杨青云,那部队的军心和纪律还要不要了?殷禄才的母亲听说后,就极力为兄弟求情,要殷禄才看在母亲的情面上,看在舅舅以前对他们家的支持帮助上,从轻发落放杨青云一马。殷禄才不准。母亲见劝不住儿子,又为将死的兄弟伤心,病倒在床上。

土台子上面,屋檐前拉了一幅大字横标:“整治军纪公判大会“。一张横排的条桌后面,殷禄才和陈华久坐在中间。殷禄才的右手边是曾广胜,陈华久的左手边是兰澄清。后面一排,坐的是郭家坟一带几个有名望的老乡亲。开会之前,陈华久问殷禄才要回避不,殷禄才说不。此刻,他表情严肃地坐在那里。

土台子前面是来参加公判会的乡亲和一些士兵。

公判大会的四周设了岗哨。成正杰带领第一大队的战士,担任会场的警戒和乡场上的巡逻任务。支队的其余三个大队,布置在距郭家坟十里之内的要道边上,防止从四方八面来的敌人,对郭家坟进行袭击和骚扰。

大会由支队政委陈华久主持。

陈华久说:“乡亲们,游击队员们,半个月之前,我们也召开了一个公判会,对违反军纪和群众纪律、强奸贫农女儿的支队战士吴天禄进行了公开宣判和处决,目的在于整治军纪加强纪律性,增强军队和人民之间的团结和情谊。今天,我们也要在这里,公开处理支队的军需组长杨青云杀害战士,携枪逃跑的一件重案,目的仍然是为加强纪律性!”

陈华久陈述了杨青云犯罪的事实和经过,宣布了支队对杨青云的处理决定。殷禄才坐在旁边,一言不发,脸色凝重地面向大家。

宣判结束,将要行刑的时候,杨青云喊:“殷禄才,我是你母亲的亲弟弟,你的亲舅舅呀,你难道真是铁石心肠,一点也不能宽容吗?”

殷禄才霍地站了起来:“幺舅,作为外甥,我在这里先向你赔礼谢罪了,但作为支队长,我必须执行军纪。我不是铁石心肠,但是铁的纪律。军纪对每一个人都是一样严格严厉的。谁触犯或违反了军纪,谁就要受到军纪的制裁。你是一个战士。应该严格要求自己,自觉地遵守军纪。你违反了军纪,该受到惩处,我不惩处你,也就是不执行军纪,违反了军纪,这一点你杨青云应该明白。正因为你是我幺舅。你违反了军纪,大家都看着我这个支队长,看我对大家是不是一视同仁,有没有因私废公以殉私情。从这一点上说,对你杨青云执行军法,更能使部队军纪严明、军令统一,更能增强团结,增强部队的战斗力,自古杀人偿命,早成定规!幺舅,你要体谅外甥的心情。你放心走好,今后,我殷禄才只要活在世上,逢年过节,我都会去为你飘坟烧纸,设酒祭奠!”

杨青云低垂了头。殷禄才一挥手:“执行”行刑的队员将杨青云拖了下去,一会儿,在场的群众听到了一声沉闷的枪声。

殷禄才背过身来,擦了一下眼睛,那里面,有泪珠子要滚出来,他不能让大家看见。

整治军纪大会之后,接着召开了欢迎新兵入伍的大会,十多名农村青壮年,报名参加了云南游击支队,陈华久致了欢迎词。

暮色中,有女子的声音,在水潭边唱起了歌,唱的是很流行的《送郎当红军》。

送郎当红军,打倒土豪劣绅,穷人得翻身。

送郎当红军,红军最文明,公买公卖,大家都欢迎。

送郎当红军,坚决干革命,打倒豪绅,大家有田分。

深情、优美的歌声,在山谷间久久地回荡……

4

迤逦绵长的古驿道,从四川延伸过来,穿越过川滇边境的山山岭岭坡坡坎坎沟沟谷谷,进入云南威信县,然后又曲折蜿蜒地延伸,望不到头也看不见尾地消失在莽莽苍苍的山野林海之中。

驿道边的古长亭,年久失修,显得有点破败苍凉,老气横秋地掩映在树林边上。长亭上摆了茶酒和瓜子花生糕点,即将卸任的威信县长李涤尘,要会见“老朋友”滇边游击队的队长杨登高和后山苗黎团头目古成才,办理一桩很重要的事情。

李涤尘来威信任职之初,曾下令捕捉红军,后来,通过同先后由红军游击纵队派来作统战工作的红军代表邝善荣、陈兴才及云南游击支队的殷禄才、陈华久、杨登高等人的接触,他渐渐地了解和认识了共产党和红军,同意了共产党的主张,赞成和拥护国共合作。他是一个追求进步、思想解放,富有爱国心和正义感的人,他要在卸任离职之前,将一批收留的红军游击纵队的士兵和伤病员交给云南游击支队。今天约见杨登高等人,为的就是这件事。他和杨登高代表交接红军战士和伤病员的双方,古成才作为这次约见的联系和见证人,一同参加约见。

会面是以“老朋友”约见的名义来对外的。只有云南游击支队的殷禄才、陈华久及李涤尘、杨登高和古成才五个人,清楚知道这次约见的真实情况及约见的目的和内容。

杨登高是威信高田人。早先,他带领一支四十多人的队伍,加入中共泸县中心县委领导下的叙永特区游击队,后来随叙永特区游击队加入红军游击纵队,都担任大队长职务。在红军游击纵队首战木厂梁子一仗中,杨登高率领第三大队,帮助纵队摆脱了敌人的追击,退走滇边,并遵照特委和红军游击纵队的指示,在高田一带活动,发展武装力量,在云南边境建立革命根据地,配合红军游击纵队的武装斗争和军事活动。这次,他作为红军云南游击支队的代表,来见李涤尘,接收一批红军战士和伤病员,要将他们带进云南游击支队的队列中。

杨登高将带来的滇边游击队的三个中队,布置在东西南三个方向,控制了道路,嘱咐副大队长陆昭远,倘若情况发生意外,即收拢部队,由西南方向撤走,回到滇边游击队驻地,并向云南游击支队汇报发生的情况。陆昭远问:“大队长,你呢,你咋办?”他说:“我自己会设法脱身,来同你们会合”然后,他就只身来到古长亭,见李涤尘和古成才。

古成才曾经是红军游击纵队的一个小队长。当初,他带人参加红军游击纵队之时,特委把他的人编成一个小队,要他带领着在后山一带开展活动。后来,他当上了后山的保长,组织起了苗民武装“苗黎团”,仍在寻找和联系特委和红军游击纵队,终于同云南游击支队联系上了,认识了殷禄才、陈华久、杨登高等云南游击支队的领导人。这次云南游击支队来接红军战士和伤病员,就是由他奔跑联系,两边沟通传递信息,才成功地达成协议的。

今天,古成才也把他的苗黎团带来了,此刻,他们正在古长亭外的树林边歇息,同时,也担负着这次会面的警戒任务。

杨登高若无其事地缓步行走,却在暗暗地留心地观察,没看见除了苗黎团之外的任何士兵的影子,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他的手枪张着枪机,随时可发射。因为今天这件事重大,还是小心为妙。

李涤尘和古成才先到,在喝茶,见杨登高到了,连忙站起来打招呼,表示欢迎。

杨登高抱拳行礼:“李县长,古团长,杨某人来迟了,惭愧,对不住呵,望恕来迟之罪!”

李涤尘也抱拳还礼,说:“杨队长,莫客气了,一路辛苦,先坐下喝茶,歇一口气。”

一位老兵模样的人,提壶上来续水然后又下去。

李涤尘手一挥说:“杨队长,请!”

古成才也说:“老朋友,请坐下,连喝边摆。”

杨登高却不坐:“二位,杨某人受李县长召唤,受殷支队长委托,是来办事的。有劳李县长,先让我看一下红军战士和伤病员们。”

李涤尘说:“这个好说。古团长,杨队长要先见人,劳烦你亲自去把他们带过来吧!”他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只带来一名服务的老兵。

古成才说:“谨遵台命!”然后,对杨登高友好地笑了一笑,进入树林内,将隐蔽在树林中的红军士兵和伤病员带了出来。

二十多名红军战士和伤病员在长亭边上站成两排。

杨登高仔细一看,除开自己的滇边游击队的班长熊国松之外,其余的人,有一些面孔熟悉但叫不出名字,有一些却根本不认识。

红军战士和伤病员们都眼含期待地看着杨登高。熊国松想上前来同杨登高握手,刚要迈步又觉得不是时候,就站在原地没动。

李涤尘说:“一共26名,伤病员都基本能行走了。杨队长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本人帮忙的,你尽管说,本人一定倾力相助。”

杨登高说:“李县长,杨某人代表红军云南游击支队,就此谢过,带人走了。古团长,此事承得你往返周全,辛苦你了,改天再会。”

李涤尘说:“杨队长,人已经交给你了,坐下喝杯茶、喝杯酒,摆几句再走不迟嘛。”

古成才说:“杨队长,我们好久不见面了,我好想陪你喝三杯呢,咋就要走了呐?”

杨登高说:“杨某人这次军令在身,军务在身,不好耽搁的,下次有空,再陪二位饮酒喝茶吧。我的部下,还在那边等我哩!”

李涤尘笑着说:“这个,我们知道。既然杨队长急于要走,无兴趣喝茶,本人断不强留!”

杨登高说:“改天再来给二位赔罪,告辞!”

杨登高带人离开之后,李涤尘和古成才重新入坐,边喝茶饮酒,边商谈一些其他事情。

5

张占云是顺河乡场上的一霸。这位顺河乡长兼自卫大队长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摊粮派款,拉丁逼租害命,无恶不作。老百姓深受其害,恨之入骨,到云南游击支队告状要求惩办。

支队本身也是记录了张占云的两桩罪行在案:一是在支队成立之初,张占云曾派侄儿张发富,带了三十多个人,假意携枪来投诚,企图谋杀支队领导人。二是张占云曾经背信弃义,出卖了带领白军起义加入红军游击纵队的领导人陶树清,将陶树清交给镇雄独立营,使陶树清惨遭杀害。支队研究之后,决定顺应民心,捣毁顺河乡公所,捉拿张占云归案法办。

云南游击支队派出包括杨登高的滇边游击队在内的三个大队,执行攻打顺河乡公所,解决自卫大队,活捉张占云的任务。这次战斗由杨登高负责指挥。杨登高同兰澄清,令狐远商量之后,拟定了战斗计划,明确了各大队的战斗任务。作出了包括进改时间,联络信号等在内的相应的战斗规定和部署。

云南 游击支队的三个大队,在天亮之前,从东、西、南三个方向,突然同时向顺河场发起攻击。兰澄清和令狐远的两个大队,直扑张占云的自卫大队的驻地。杨登高带领滇边游击队,直扑乡公所,没受多少阻力,攻进去活捉了尚在温柔乡中同四姨太搂抱着睡觉的张占云,和一些住宿在乡公所的办事人员,还有一些放哨执勤和打杂的团丁等。

杨登高叫一中队长农少清把俘虏集中起来,押到外面空坝坝头站队,清点处理。

农少清来请杨登高,到空坝里给俘虏讲话。

杨登高在俘虏群中寻找张占云,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又一想就认出来了,他立即怒火万丈,喊道:“张笃弼!”

低垂着脑袋想蒙混过关的红军游击纵队的叛徒张笃弼,忽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大吃一惊。张笃弼无奈地仰起面来,目光与杨登高的目光相对。张笃弼也认出了杨登高,刹那之间,他的眼里闪过了一阵惊恐和敌视。

深谙红军惩治叛徒的规则的张笃弼,见杨登高认出了自己,自知罪责难逃。他缓缓地后退,然后猛地向身边最近的一位游击队员进攻,将毫无戒备的游击队员擒住,夺了枪,想把游击队员作为挡箭牌,好抽身逃跑。

旁边的另一位游击队员想用扫膛腿打倒张笃弼,没成功。

被擒住的游击队员,却借张笃弼身体晃动的机会猛力后撞,甩脱了张笃弼的控制。

张笃弼想趁机逃跑,被杨登高一枪击毙。

张占云见毙了张笃弼,吓得双腿筛糠般地不住地颤抖,其他的俘虏也显得惊恐不安。

杨登高说:“大家都不要惊慌,也不要乱说乱动,我保你们没事。张笃弼是红军游击纵队的叛徒,他出卖了中共川滇黔边区特委的余泽鸿书记。他自知罪责难逃,袭击了我们的战士,夺了枪想逃跑,才落得如此下场。这是你们亲眼看见的。所以,大家都不要惊慌,也不要害怕,你们只要不企图反抗,就不会有事的。等一会你们可以参加我们的队伍,也可以回家,完全是自觉自愿的。不必担心害怕。”

除张占云外,其他俘虏果然安静了许多。

杨登高问张占云;“张笃弼为啥会在你这里?”

张占云说:“他本来投奔在江安李品三手下,想谋个一官半职,不料得不到重用,反而受到歧视,他心里想跳槽,却不知去哪里好。去年,我因公事到江安去找李品三……”

张占云的回忆画面——

张笃弼到馆舍拜访张占云,说自己姓张,两个人同宗同祖,五百年前是一家。

张笃弼作东,设席饭馆,请张占云喝酒、谈心。

张笃弼说自己在江安不得志,愿投在张占云的麾下。他磕头作辑,痛哭失声地要求张占云,将他带走,说他愿竭尽全力,效犬马之劳尽心报答。

张占云找到李品三,说张笃弼是他的一位远房侄子,希望李品三放手,让张笃弼跟他走。李品三沉吟半响,答应了张占云……

张占云说:“就这样,张笃弼才来到这里的。”

在云南游击支队召开公审大会的头一天晚上,监禁中的张占云自行了断……

6

云南游击支队在川滇黔边区开展武装斗争,如火如荼,名声很响亮,震动和影响很大。

中共云南省工委和川南地工委先后派人来,与云南游击支队取得联系。

蒋介石于一九四六年六月,发动了全面内战。之后,重庆行营奉令,派遣整编七十九师、航空特务旅和边区十多个县的地方武装,数万人进入川滇黔毗邻地区,对云南游击支队等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武装,发动大规模的持续的进攻和围剿,口号是“宁可杀错,不可漏脱,”一心要除去活动在川滇黔边区一带的心腹大后患。

殷禄才和陈华久商量后,召开了军事会议。会上,综合收集到的情报和侦察到的敌情,决定以大队为单位,分散隐蔽活动,利用边区的山岭沟谷森林的有利地形和条件,同敌人周旋,等到瞅准机会抓住战机,歼灭敌人的零星部队或地方武装,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突破围剿。

兰澄清、成正杰的第一大队,同支队一起行动。

一九四七年的春末夏初,川滇黔边境的山岭沟谷间,到处是一片葱茏。乔木灌木、绞杀植物、蕨类植物、苔藓植物、野花野草们,或在山岭间,或在沟谷里,或在陇原上,或在溪瀑旁,都生机勃勃地争荣竞茂,仿佛给广阔的大地,披上了一件件绿色的地衣,或是铺上了一块块绿色的地毯。战争往往使飞禽走兽们伏穴隐巢而销声匿迹。在空中,很少看见飞翔的岩鹰和大雁。在森林,很少听到布谷鸟深情的呼唤和黄莺儿婉转的歌唱。偶尔,也会有饥饿或发情的虎豹豺狼猿猴、猪熊獐鹿狗獾狐狸之类或奔或窜,或跳或跃,或出或没,或隐或现地呼啸嚷叫,声音狂怒苍凉而短暂地在山谷中回荡,继而消失,一切归于寂静。

云南游击支队的第一大队,转战在深山野谷中,被国民党军航空特务旅的一个团盯上。据侦察员报告,敌人的两个营在第一大队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另一个营在后面咬住跟踪,想布成口袋阵势,把第一大队一口吃掉。

殷禄才同陈华久、兰澄清、成正杰商量之后,决定从敌人两个营结合部的空档中杀出去,然后到十里外的堰头田地方,与第二大队会师。

部队在夜色中行军,在山岭沟谷间穿插,在天亮时突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部队在一条山谷的斜坡地带上休息。

殷禄才坐在一砣石包上,旁边的陈华久因疲劳而入睡打盹。

殷禄才想:政委也是太累了,让他安静地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殷禄才进入回忆,回忆起云南游击支队成立十二年来,经历的许多精彩战斗:

支队在同国民党中央军预备二师,航空特务旅,南六各县保安队,地方团防,威信县常务中队、民团的战斗中,先后取得了胜利。

支队先后在珙县、兴文、古宋、江安、叙永、镇雄、威信等川滇两省的县境,袭击和端掉了国民党政权的许多区、乡公所,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密切了同人民群众的关系,为支队的成长壮大奠定了基础。

支队先后伏击或袭击了国民党的宜宾专员冷薰南,中央军师长田栋云、威信县长陈才宝、珙县中心乡长杨文凤等一批国民党政权的大小官吏,使敌人在一段时期也变得老实,对支队、对老百姓都有好处……

国民党整编七十九师的一个营,突然在山谷中出现。

陈华久同一些进入睡眠状态的战士惊觉地醒了过来。

敌人的尖兵部队,同支队战士短兵相接,仓促地开枪交火。

支队战士凭借有利地形,向敌人射击,迫使敌人后退。

敌人也是寻找有利地形,同支队战士对抗。

敌人的后续部队涌进山谷,同支队战士对射,纠缠不休。

敌人的人多、火力凶猛,支队战士边打边顺山林向后撤退。

支队战士退到一个危险去处,两边无路,危崖高耸笔陡,下面是河流和峡谷。河流浪涌涛奔,势如疯牛野马吼声不断。峡谷云雾迷茫,状如迷宫幻景凶险难测。环境使人望而生畏惧。

敌人紧紧追赶,蜂拥而至。

前有追兵,后是悬崖。支队战士已经面临险境。

支队战士只有两种选择:一是集体跳崖,一是与敌人血战到底。

跳崖壮烈,生死未卜,也许全军覆没,却便宜了敌人。

血战到底,生机渺茫,但能给敌人以巨大杀伤,或许,有的战士能幸存下来,为支队留下再生的火种。

殷禄才、陈华久、兰澄清、成正杰互相看了一眼,用眼神暗示自己的选择。之后,四个人率领第一大队的战士。冲进敌群同敌人搏杀……

在人民解放战争中,云南游击支队的武装斗争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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