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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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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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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的梦》连载

第七章 梦里啥味 鸡零狗碎

夜,在逐渐到来的嘈杂声中远去,凉飕飕静悄悄的天地又开始人声鼎沸。

一身疲惫的唐诗来到学校,在众人的早读声中趴在桌子上狠补起昨夜流失的大好时光。

走进教室的宋词见唐诗恹恹的趴在桌子上,乐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老唐,大清早的,你就困成这样,太夸张了吧!”

唐诗半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回道:“你一宿不睡试试,不顶两只熊猫眼来学校里算你狠。”

听到一宿没睡,宋词来了精神,问道:“干啥惊天动地的大案了,透露点剧情。”

唐诗打了个哈欠,蓬松着眼睛道:“我说做梦,你信不?”

宋词摇头道:“不信。”

“那不就结了,说真话你不信,说假话,我不会,天被聊死了。”

“唉”,宋词叹气道,“有个搞文物研究的爹,一家的死人骨头瓶瓶罐罐废铜烂铁,难怪你睡不好,你太难了。”

唐诗回应道:“彼此,彼此,都不容易!你爸整天跟尸体打交道,挺心疼你的。”

两人的对话让元曲莫名地感到脊背发凉,仿佛身后真就有那么一具尸体躺在那里,真就有那么几个骷髅摆在那里。

元曲全身鸡皮疙瘩,汉赋却不以为然,骷髅尸体,气不能喘,路不会走,摆件而已,没啥好怕的。

虽然心里不怕,但毕竟把人家座位占了,过意不去的汉赋回头道:“要不,我们把位子换换,应该我们坐在后面的。”

唐诗依旧趴在桌子上,睡佛似的,一动不动。

宋词却殷勤道:“那有让女孩子坐后面的。再说了,按照朝代排列,汉赋在前,汉赋在前。”

元曲嫣然笑道:“你俩真绅士。刚才听你们交谈,你爸爸是法医啊?”

“是啊”,宋词介绍道:“我爸爸是法医,唐诗的爸爸是考古专家”。

元曲哦道:“我爸爸是文工团的。”

宋词赞叹道:“难怪你唱歌那么好听。那汉赋呢,你爸爸干啥的?”

汉赋扬眉道:“我爸爸是散打教练。”

宋词竖了竖大拇指,赞叹道:“难怪你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跟你们在一起太好了,幸福指数上升,安全感爆棚。以后多多关照,以后多多关照。”

对于宋词没有原则的吹捧,唐诗早已习以为常,元曲汉赋却不知深浅,满面春风得很。

没有老师的教室是不能称之为教室的,跟菜市场一样,散漫、杂乱、人声鼎沸、你来我往。有了老师,秩序井然就把那些鸡零狗碎、五花八门全都镇压成了一张张齐刷的、好学的、上进的脸。

尽管从睡意中醒来的唐诗同学脸上少了几分苍头白日应有的精神气,多了几丝夜色朦胧的江南水乡味儿,但坐姿和双肩的水平度却是可圈可点有模有样。

一切的一切,源于许慎从教室外走了进来。

许慎,同学们又叫洗肾,尽管小号有点衰,但精神却亢奋得不得了,上起课来战斗机一般。每节课都力求四有,有高度、有深度、有力度、有广度。每节课都要求同学们达到四有,有预习、有引申、有批注、有感悟。

许慎的课,不能叫课,完全就是一个鲜血淋淋的屠宰场。一节课下来,不罚站几名同学,忒不正常。

有了这层缘故,许慎左脚才进教室,全班同学就如乱摆乱卖的小贩见了城管一样,惊慌失窜,满院鸡飞。待许慎的右脚在教室里站了下来,整个教室就如同刚被城管巡视过的大街一样,整齐、干净,四通八达,南来北往。

许慎显然很满意同学们的自觉,微笑着说道:“今早不错,早读的同学很多,很上进。”

在许慎口里,能连续表扬两个“很”字,很是难得了。

“今天上课前,我们来个互动话题如何”,许慎一脸笑意道。

听说来个互动话题,同学们全都高兴地喊道:“好啊!好啊!什么互动话题哩?”

许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提着舌根说道:“说梦,说说昨天夜里,你们做了什么梦?听听同学们的鸡零狗碎,看看同学们梦里啥味。”

本以为又要诗词歌赋一番,议论点评半晌,不曾想许慎的互动话题竟然是说梦。

梦,可以天马行空,可以行云流水,可以挥洒自如,可以龙飞凤舞。

“梦里我有一白驹,仗剑走天涯。”

“我梦见一个神秘的花园,里面好多小动物,可爱极了。”

“我梦见自己登上火星,那里并不像书上所描述的那样荒凉,那里有山,有海,有水,有树,还有鱼。”

“我梦见钟南山,他正式收我为关门弟子。”

……

同学们七嘴八舌,唯独唐诗,一言不发。

同学们的梦,有真有假,有虚有实,都拿得出手,撑得了场面。

唯独自己的梦,像滩泥,而且是滩烂泥,提拿不起,糊不上墙。

就在唐诗独自哀叹的时候,许慎把目光投向了他,点将道:“好像唐诗同学没有发言,来、来、来,给大伙儿说说你的梦。”

唐诗站了起来,不知道说啥好。人人的梦里都有理想,都有光辉,都有彩虹和翅膀,唯独自己的梦,一团毛线,暗无天日。

尴尬了片刻,见大伙儿齐刷刷的望着自己,唐诗惨然道:“我在梦里见到个鬼。”

同学们先是一楞,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可以看得出来,许慎的脸色那是相当不好了。大伙儿都在谈梦想,唯独唐诗,说梦见个鬼,太轻浮了。

都以为老师会生气,却不料许慎一展眉,一脸笑意地问道:“梦见个鬼,这个希奇了。来,说给大伙儿听听。”

见可以听鬼故事,同学们一个个来了劲,掌声如雷,热情似火。

唐诗咽了咽口水,无奈道:“梦里有一片沼泽林,泥潭遍布,河流弯曲,天地间只有冷飕飕的风和飘忽不定的雾。然后我陷在泥潭里,动弹不得,而且越陷越深。不远处的地方则有个骷髅头,两眼黑咕隆咚,无底洞似的。嘴里有气无力念道‘城南征战多,城北无饥鸦。白骨马蹄下,谁言皆有家’。那声音,特缥缈,特凌乱,特让人胆战心惊,特缓,缓慢得像个临终的人在张嘴说话。”

唐诗说话的语气也很缓,很缓。缓得像即将干枯的泉眼在回噬泉水一样,咕咚,咕咚。是了,像风烛残年的盲者老头在拉二泉映月,丝拉丝拉,把同学们全都拉出了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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