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有求画僧逃虚《达摩图》者,价逾万金。牙郎访白,苦口说之。白恒拒。牙郎无奈,贻帛色乃去。漭问故。白曰:“非不为,实不能也。”漭大奇,曰:“岂有吾小饕不能者?”白曰:“世所谓《达摩图》者,乃其残稿。如画龙之不点睛,吾辈岂能为之?”漭笑曰:“起死回生,诚然难矣。无中生有,试之不妨。”白笑而与之。闭关七日,成焉。所得者何?老松戴雪,青衣僧趺坐其下,袖出长指爪,挟细枯枝,聚叶烧钵。钵上隐隐有雾气。一小猴团身坐道,对钵取暖,侧首顾僧。是僧修晳清隽,垂眉及趾,目半合似寐,口翕欲吟,萧散尘外。白隐几而坐,支颐曰:“果不及逃虚之万一。”漭指钵曰:“休息乎?解渴乎?取热乎?伺猴乎?”白笑曰:“敲冰不亦悦耳乎?”漭大笑,题曰:“松冷石滑古道阴,扬花无影染衣襟。敲冰一夜天如洗,人世槐根梦正沉。”
山人曰:“石钵冰渐沸,松涛惹猴窥。踏雪循香至,隔寒几枝梅?灵璈清肺腑,花霰南山陲。敲冰天如洗,僧然一翠微。”
啾啾生曰:“古道无人冰作声,原来万里翠微僧。相逢偶问何至此,却话山行未记曾。”
潜渊曰:“未若坐饮其下,待松子落我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