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都，青青的山

德都距离我的老家海伦不是很远，即使在当时坐火车到北安再换乘汽车也不过两三个小时。我去德都的当天正哗哗啦啦地下着秋雨，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口的青山镇上就显得更加清净了。临街的多半是一面青的夹杂着黑色泥草盖儿的平房子，甚至就连两三层高一点的楼房都很少看见。最惹眼的就算是饭馆褪了色的灰白的红幌子，偶尔有一些车马和行人也都是静悄悄地，就像一部老片子里的无声电影。

倘若站在青山镇的大街上，面向北就是五大连池，再往北就是中俄边界黑河；往西就是大兴安岭了。这里是一个面积不到一万平方公里的小平原，有一些农场，主要种植小麦和大豆。但对于大兴安岭来说，它只能算作是一个山麓；而且因为地处火山群口，本身就形成了许多大小不等的山体，有火烧山，格拉球山，还有尾山等等。

这些地方，因为跟农场有关系，需要办事，我都到过那里。没有公共汽车，农场有汽车全是清一色的解放。你出门或者来访，都能够随时堵截，只要一说，我是去农场里办事的，司机就会停车拉你。你就能够跟他们的农工一样，登着轮胎，扳着高高的车厢板子，老乡还会帮助你，或者拉你手，或者拉你腿，把你拽上车去。

路况不好，总是颠簸着，有时候还要下车帮助司机推车。我好像还赶上有一回车打误，等了好几个小时，才有经过的东方红拖拉机来，才把车从泥泞中拖出来，人们才又叽叽嘎嘎地爬上车去开走了。

站在车上，可以看到黄的小麦和绿色的农田，一片一片的。这些农田被一条条石龙隔离开来，远远地看去就如同一畦畦的菜地那样工整地错落着。其实，这些所谓的石龙却是火山喷发的遗迹。有一人多高，一米多宽，绵延着数十公里，因为年头多了，有些环节已经断裂，就像残破不堪的长城。完全跟黑礁石一样的颜色，但比黑礁石要疏松得多，都一律透露着马蜂窝一样的空隙。这让我想起来洗澡堂子里的搓脚石头，大概也就是这里的出产了。

这里火山地貌多样，有火山锥，像火烧山、格拉球山，还有尾山都是。你距离很远，就能够看见一座座尖塔似的立着，高高低低的。有时火山熔岩流出堵塞河谷，还会形成堰塞湖 —— 这就是著名的五大连池。现在德都已经改作五大连池市了。

那时，我的一个老乡在这里的部队农场当兵，我顺便去看望他。他的一个教导员陪我们吃了一顿饭，还带领我们看了尾山附近的一个火山坑，还照了几张相。直到那时，火山坑内大片的火山灰依然像一堆灰黑色的铁沙一样的还没有长出一片绿叶子来，只有边际上星星点点的野稗子和青青的蒿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