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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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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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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鸡的叫声

我家不住在山里,看见野鸡也只能够在很远的河套或沼泽,但那已经完全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野鸡是看见过的,野鸡的叫声却从未听见过。

去年小满的时候,我们到乡间作过一次短暂的旅行,那是动员了之后楚楚才去的。司机把车停靠在一片果木林子的园外,说,现在还早,要么先在这里溜达一会儿。楚楚素来不喜欢下车,即使人们都已经走下路旁,他往往还一个人观光似的留在车里。

一片用榆树障子围拢起来的园林,都种着一些不知名的果树。透过障子,可以看见粗大的枝干,可以看见葱茏的叶子,以及树下的地面上被松软过的散土。在靠近障子的边沿,是一趟保留起来的浓密的绿草。

园林两面都是青山,高耸在烟霭里,是园林的背景;几朵晴云的渲染,使这里成为一幅中国式的水墨山水。但这里,却并非是真正的大山里,大山里我是去过的。我去过横道河子,去过新青,在那里的原始森林和次生林中,听过珍禽的啼号,也听过野鹿的幽媾,还有岩崖落水时的镇定。而无论是哪一种的声音,都是跟一个“空”字联系在一起的,即所谓“空谷传响”,仿佛完全是为了提醒你的旷然和孤寂,它们才有所作为。它们在告诉你,在这里,作为人类,也许只有你自己。

突然园林里传来一种声音。老半天我们才分辨出声音的比况,大致相当于风吹玻璃瓶子的很大的声响。

司机是当地人,随便告诉楚楚说,野鸡。野鸡原来是这样鸣叫的。

顺着声音,楚楚走下车来,寻找着榆树障子的空隙,开始追逐。原来,是一个母亲,带着一串幼子。有些像鹌鹑,但确是野鸡。

楚楚把照相机从车里拉出来,又赶上几步,咔咔地留下了它们母子神情迟滞而警觉的憨态。于是,很重的一声,依旧是风吹玻璃瓶子的很大的声响,从园林里升起,可却一点没有大山里空旷的感觉;或许这里的这些野鸡,也已经早早地“结庐在人境”,听惯了“车马喧”地在进化为半家禽了。

一个农夫走出园林深处,把金黄的一捧玉米,远远地抛出,那群野鸡母子,即鱼贯而前,顷刻便一扫而空。

我所在的学校,因要从市区迁移出来,于是,便坐落在一个山洼洼里。

那天放学,因车来接得晚,我在路上走着。两面山上葱茏的植被里,顿时分出几声,风吹玻璃瓶子的很大的声响。一个牵羊的小孩子,望望说,野鸡。又说,这里有的是。

楚楚喜欢口技,打那次回来,作业做完了高兴,我们就会听到野鸡的叫声。但那声音与大山里有别,与园林的也不一样,属于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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