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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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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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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造的桥

我父亲有许多事情,值得我们姐弟回忆,而使我最不能忘怀的是他造的那座桥。

我家的村南村北有好几条季节的河流。小的河沟没有桥,中的河沟桥都是需要过车的人家临时搭建,只有南面大的河沟像朱瞎沟和北河套的稻田地才有桥;但这些桥虽属国家统修,因那时生活艰难,所以说是桥,其实也不过是架几棵红松木大柁,压柳覆土,时间一长,车过桥人看河面,窟窿眼睛的,还后怕得令人吃惊。

东北大平原上,冬季天寒地冻出行车马牛具一切畅通无阻;夏季三伏酷暑雨季来临,需要出行的困难多了,乡亲们便会总结出一些习惯的办法。小的河沟无论多大载重,只要听到有呼唤推车的声音,人们便会从各家各户冲出门,打误的车也便会在一阵呐喊声中被一拥而过,过车的人家习以为常,推车的人们却仿佛完成了一次壮举似的,望着远行的车马行人开过玩笑,尔后各自走散。推车成为了村中天经地义的乐事。中的河沟,虽然不过一纵之地,但却是无法推过去的,即便是谁家有事临时搭过的桥,车过桥闲,洪水一来,一切故如平时。

我家的东南沟,就是这样的一个中型的河沟。

从地界上说,东南沟是人家外乡东四行的弃地,人家无需过车,所以不必修桥。只有我们上城里的车下东官道,此处才成了必由之路,成了鸿沟。有一年小秋收时节,那时是刚刚解放初期的单干户,我大约六七岁,我家从十八道线贮木场,买了一棵直径一米的倒木,车过东南沟连车带牛都陷在沟里,要不是求了谁家的两辆马车在对岸惊天动地的拖拽,说不定还是“鸿沟依旧锁寒云”。 后来,接连几天的晚上,又传来某家车在东南沟打误的消息。此后,我父亲便打算自己在那里修一座桥。

归合作社之后,各家各户的磨盘碾盘,都被闲置起来。碾盘大,不仅占地方,而且乡里人迷信,把闲置的碾盘看成为“白虎”,要拖出家园运到田野外的地方去。我父亲木匠不讲这些,借机叫了他的好友“二犟子”王金生,带上几个胳膊粗力气大的小青年,把两个碾盘直接运到东南沟,一个置于北岸,一个置于南岸,两块巨大的磐石,便是给桥墩奠了基。东南沟贮有多年的水冲积木,被沤得发黑,发掘出来看看还十分坚硬。选了一个晴日,我父亲跟“二犟子”王金生等要好的乡邻商量造桥,人们一拍即合。我父亲吩咐他们带了我家的大锯、榔头和他们的铁锹,记着还叫我给拎了一瓶烧酒,站在岸上看他们工作。三排桥桩,两排靠着两块碾盘,一排立于沟心,上面横梁,也跟国家统修的桥一样,压柳覆土,父亲从我手里要过酒瓶,叫到场的乡亲各啁一口,东南沟历史上的第一桥,就这样建成通车了。

艳阳直射,东南沟两岸的庄稼稞子绿得发亮,水面游鱼穿梭,新桥散发着带有泥土的清新,人们在东南沟的桥上踏来踏去,宛如自家造房子踏地基那样的珍惜。

我父亲在家的时候,他会趁着雨休扛铁锹去东南沟瞭望他的那座桥,或架木或覆土或疏通沟槽,一直好多年。等到他去了乡里的修配厂做木工,“二犟子”王金生便成为了此后的守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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