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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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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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蘧希廉

我父亲有许多朋友,其中比较要好的就有蘧希廉,我们叫他蘧二叔。

蘧二叔住在东四行,我家住在透眼井。透眼井地势低洼,在一条沟子的边沿上。从我家往东四行望,就像一面山。蘧二叔骑自行车来,仿佛是一幅剪纸,高而挺俊的,我父亲老远地就喊,“蘧希廉!”

那时手艺人吃香,我父亲是木匠,蘧二叔是中医,大家都叫他蘧先生。有自行车,十里八村的,就只有蘧先生。坤车,红色的外胎,驮着一个十字药箱,所到之处全村抬。跟现在路虎进山村高富帅差不多,到我家吃饭时,还有妇女把门框。

这样的光景,蘧二叔保持到村中实行赤脚医生制。村医多了,各村几乎都有一个半个,他来我家的时间就比较少了。只有我到东四行跟我父亲做什么,才看见他。但他显然是背弯腿也弯,像头骆驼了。我父亲说,“唉!蘧希廉老了。”

蘧二叔那时好像就已去职,据说是因为有一次地区组织村医考试,他没有过。这迅速成为村里的一大新闻。我跟父亲最后的一次去看他,他正在园中刨地,拄着镢头,白花胡须也没来得及修理,跟我们说话,还略带着一些的歉意。临走,没有送到院门,便倚靠在墙。

我父亲回头望他那台挂在屋檐下的自行车,已经泛白。走在路上说,“唉唉,蘧希廉拿不动腿了。”

蘧二叔孩子晚,二婶子好像年纪挺大才开怀。前头是一个小子大;最后到五十岁又有了一个丫头小,叫蘧萍,上了大学。我去南方的时候,她还提前几次来看我,话语不多,倒像她父亲当年那样挺俊。后来在信上她告诉我,她父亲蘧二叔卧床有年了,年轻时眼力用得勤奋,药书是彻底地不能再看,但还能给自己做艾灸。我有点儿想念蘧二叔,便叫她传一张他的照片来,她却传了一张他年轻时的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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