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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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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2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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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红”——兼谈词汇特征属性的诗化之二

作为特征属性词汇的“红”,与其对应的本体属性,不像“鳞与鱼”一对一个,而是一对多个。比如:红与花,红与枫叶,红与胭脂,红与女性,红与丝织物,红与朝霞夕晖等等。

这一则,主要谈谈词汇特征属性“红”与本体属性“花”的诗化。

(一)红与花:特征与本体的双向式

所谓特征与本体的双向式,就是词汇特征属性的“红”和本体属性的“花”,在一首诗或词作中,或前或后同时出现。

杜甫《春夜喜雨》“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元稹《牡丹二首》其一“簇蕊风频坏,裁红雨更新。”

杜诗的起句“晓看红湿处”的红,从对句“花重锦官城”看,显然说的是花。天刚亮时看到被雨水润湿过的红艳艳花圃,使整个锦官城都感觉到像画一样浓重地被红花点染了。从词汇特征属性诗化所使用的方式看,杜诗为前句特征后句本体。这种情况,龚自珍《己亥杂诗》还有“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落红,就是落花。

元诗的对句“裁红雨更新”的红,从出句“簇蕊风频坏”看,显然说的亦是花。裁红就是红花被吹开了。一阵阵的风吹来花蕊被分裂,在雨中开出的红花更为新鲜。元诗所使用的方式则为前句本体后句特征,与杜诗恰好相反。王淇《春暮游小园》还有“一从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新红,就是初开的红花。

这两种形式,也可以称为句内前后互现式诗化。红的特征属性诗化还有首内前后互现式。

白居易《惜牡丹花》“惆怅阶前红牡丹,晚来唯有两枝残。明朝风起应吹尽,夜惜衰红把火看。”

元好问《同儿辈赋未开海棠》“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

白诗首联“惆怅阶前红牡丹,晚来唯有两枝残”,交代了本体“两枝残”,于是尾联便说 “衰红”。衰红就是落红,落花。晚上看到阶前的两枝红牡丹将要凋谢,心起了同情,担心明早被风吹落,于是便手把灯盏前来察看。白诗所使用的方式为首联本体尾联特征。在词作的小令中往往呈现为上下句的形式,严蕊《如梦令》“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红红,就是杏花。

元好问诗恰恰相反, 首联“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先交代特征“数点红”,尾联再引出“桃李”的议论,其实,“且教桃李闹春风”,潜台词还是说的等待海棠花绽放。海棠枝杈间新长出一重重的绿叶,蓓蕾隐匿其中现出些许的几点小红花。海棠啊,你一定要爱惜自己那芬芳之心,不要轻易地开放,姑且就让那些喜欢戏耍的桃花李花在春风中争个先去吧!在词作的中长调中则表现为上片或下片,没有上下片前后互现的。比如,欧阳修《采桑子》“群芳过后西湖好,狼籍残红。飞絮蒙蒙,垂柳栏干尽日风。” 残红,就是将落未落的红花。因为词作不像格律诗那样整饬,这是由其本身的长短句形式所决定的。

在一联或一首诗或词作之中,无论使用前特征后本体,还是前本体后特征的方式,进行词汇特征属性诗化,其作用不仅是在于凸显意境,使意境再度得到强化,意象明快凝重强烈,而且更是为便于阅读理解赏析,因作品一经出世,便交给读者了。

(二)红:特征单向式

所谓特征单向式,就是词汇特征属性的“红”和本体属性的“花”,在一首诗或词作中,不同时出现,只出现特征属性红。

杜牧《江南春》“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柳永《八声甘州》“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

杜诗“千里莺啼绿映红”绿映红的红,没有本体属性的前后照应,但有本句的“莺啼”,和下句的“酒旗风”,绿为树,红为花无疑。绿映红,绿树与红花相掩映。

柳词“是处红衰翠减” 红衰翠减的红,同样也没有本体属性的前后照应,但前有“霜风凄紧”,后有“物华休”,可知,红衰就是红花凋零,翠减就是绿树开始落叶。

这种特征单向式使用的情况,对语境的要求是很严格的,首先是杜诗的春温“千里莺啼”和柳词的秋肃“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都得到了大气象的渲染,然后才是词汇特征属性红的使用,这是特征单向式诗化的两个基本要求。李清照《如梦令》还有“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应是绿肥红瘦”的绿肥红瘦,有其“昨夜雨疏风骤”大气象的添加,加之“却道海棠依旧”的辅助,绿为叶,红为花,诗化和语义,都无须推磨,意明境显,自然成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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