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李隼的头像

李隼

网站用户

随笔杂谈
202411/03
分享

永恒了,桑青与桃红

2023年,聂华苓98岁。

这年01月17日《中国新闻》报还转发了她的口述,《巧克力,让我想起在武汉度过的童年》:

我还住在爱荷华城山上的“安寓”,鹿也仍然来到山后。女儿王晓蓝常常从东部回来,里里外外的事情都靠她料理。蓝蓝在这里,我就睡得好,吃得好。她离开的时候会为我做许多食物,放在冰箱里。家里24小时有几个人轮流照料。每天,照料我的苏珊开车带我去田野里逛,冬天也是这样,让我感到不总是被困在家里。有时候会去农家买些蛋、火腿、肉之类的东西,天气热了也会去吃冰淇淋。我尤其喜欢巧克力冰淇淋。巧克力让我想起小时候在武汉,和大弟弟华楙拿到零用钱,我们从住的日租界走到法租界,得走大半个小时,两个人的钱凑起来去买巧克力吃,然后再走回家。我到现在还喜欢巧克力,家里总是准备着巧克力,出去兜风身上还会带几块。

我现在不写了,但是我还在读一些杂志和书。2021年台湾时报出版社出版了完整的《桑青与桃红》珍藏版,2022年初北京出版了从英文翻译成中文的《沈从文评传》。有多少人到我这年龄还在出版?我已经98岁了,我虽然容易累,但还能支撑。有这种生活和照料,我很好。

一、聂华苓走了

作为一个关心聂华苓的人,谁也并没有深想,也不会深想,只是觉得她一直是这样平淡生活着的人。但她转过年来,到今年的10月份她就去世了。其实她是一个坚韧不拔的人,是一个柔弱的巨人。

那天,我的一个朋友转来《湖南日报》2024-10-22的消息,说:

著名美籍华裔女作家、翻译家,聂华苓女士于2024年10月21日在美国爱荷华的家中去世,享年99岁。她的次女王晓蓝发布消息,称母亲“走得很安详,没有太多痛苦”。并催我立即写几句话纪念她,看来喜欢她的人真的不少。

二、我写了一幅纪念她的挽联

我先查到了一些近来大数据的统计资料,后又看了纪录她的短片《三生三世聂华苓》(5分钟)。知道了她和保罗·安格尔(1908—1991)“国际写作计划”(释义应为:国际作家活动室)的一些情况。1978年6月聂华苓与保罗到访中国大陆,并从1979年开始陆续邀请萧乾、王蒙、艾青、袁可嘉、丁玲、陈白尘、茹志鹃、王安忆、吴祖光、谌容、徐迟、张贤亮、冯骥才、阿城、邵燕祥、汪曾祺、古华等,以及一些港台地区的作家访问,聂华苓也在1987年接任保罗担任“国际写作计划”主任。她有很多著作,联谊了世界很多作家。1976年,世界各国三百多名作家还联合提名他们夫妇为诺贝尔和平奖候选人。说他们“是实现国际合作梦想的一个独特的文学组织的建筑师。在艺术史上,从没有一对夫妇这样无私地献身于一个伟大的理想”。

我据此写了一联《纪念聂华苓先生》的两句话,发在了网上(《中国诗歌》网,2024-10-22):

彼洋骇浪惊涛,千夫一桨仍嫌迟速;

此树根深叶茂,咫尺百年犹憾凋零。

表达了一个不知名的普通读者对一个知名作家的怀念。

三、我关注聂华苓的理由很单纯

一个年轻人,我当时关注聂华苓的理由很单纯,完全就是因为《桑青与桃红》这本书的名字与其他女性作家的特别不同。我们那时候的人,都读过丁玲(1904—1986)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萧红(1911—1942)的《呼兰河传》、杨沫(1914—1995)的《青春之歌》、林海音(1918—2001)的《城南旧事》、张爱玲(1920—1995)的《倾城之恋》,陈香梅(1925—2018)的《往事知多少》。这些人是一个接着一个登顶的梯队,聂华苓(1925—2024)还是她们之中年龄最小的一位,她的《桑青与桃红》书名却是绝对的很另类。我喜欢藏书,那些书都是我随时顺便买到的,至今已经堆满了一间屋子。

《桑青与桃红》1980年中国青年出版社书一出来,我们就疯抢了。

现在我想,这其中的缘故,大约就是因为她的专业是搞外文的,后来又移居于国外,受到域外语境的浸染很深,所以书名《桑青与桃红》也有外文的气象。

四、关注归关注,可我只读过她的《桑青与桃红》

其实,关注聂华苓的人很多。主要的原因还是《桑青与桃红》的大量出版。中文版1976年香港友联出版社、1980年中国青年出版社、1990年春风文艺出版社、1996年华夏出版社,英文版1981年新世界出版社,都是知名出版社,新世界还是国家一级出版社。动辄10万册,如中国青年出版社110000册,春风文艺出版社10800册,最少的华夏出版社也是5000册。现在,看看图书市场的印数,超过3000的已经寥若晨星。

聂华苓的长篇小说,除了《桑青与桃红》,还有《失去的金铃子》《千山外,水流长》,中篇小说《葛藤》,还有若干干散文集和短篇小说集,那么多,写了一辈子。关注归关注,可我只读过她的《桑青与桃红》。关于她其他的著述,我只能之后地慢慢来补课了。

我读《桑青与桃红》,是我中国青年出版社1980年的本子,还好,总算是在她生前,与她同步,这一课我是提前预习好、上好了。呜呼,倏忽45年。

一部作品能够流传多少年?我们没有统计过,但凡能够流传的,总归自然也就流传了。

永恒了,《桑青与桃红》!在我心中。

五、她说,我写小说时候就必须用中文

林语堂(1895—1976)双语写作,聂华苓也是。

比德:你已经在美国好多年了。会不会有一天,你认为自己是一个美国作家呢?

华苓:不会!不可能!我永远不可能用英文写小说。我搞过翻译;我也用英文写过评论文章,例如那本《沈从文评传》。但是我写小说时候就必须用中文。(聂华苓手稿:《聂华苓和非洲作家对话》二,第27页)

这是聂华苓对自己“根”的认知。

她也会用很形象的话打比方说:“我是一棵大树,根在大陆,干在台湾,枝叶在爱荷华。”谈到《桑青与桃红》她说:“有一天,70年代,我就在中国的方格子纸上,写下‘桑青与桃红’这5个字。”

她的字体很正规、很流畅,很像一位大作家。我看过马克思手稿、鲁迅手稿,等等不少的手稿。我直觉感到,女性一旦成为作家,她们的手稿则会变得更加娟秀和更加醇美,聂华苓的手稿,不仅娟秀和醇美,而且还是大家子气十足的。莫言说她有“侠义之气”。(纪录片《三生三世聂华苓》)

六、《桑青与桃红》是一本别样的书

《桑青与桃红》1980那个本子,是她自己的亲手修订本(不是全本),两个插页,106千字,小32开。书名是请姚雪垠先生题写的,行楷,很工稳。地图绘制也是请的专家,线条十分清晰。前言《浪子的悲歌》是她自己写的,跋也是她自己写的。后记《湖北人聂华苓》是萧乾先生写的。

这个前言与后记,已经成为今天介绍和评论她的第一手资料,已经被她生前和身后的学者、作家和友人广泛使用。

她说,《桑青与桃红》是一个“安分”的作者所作的一个“不安分”的尝试。钱锺书先生写的是《围城》,她写的是“困”。1945—1970,25年的故事。

第一部:瞿塘峡(1945年7月—8月)。第二部:北平(1948年12月—1949年3月)。第三部:台北(1957年夏—1959年夏)。各部的副题都冠以“桑青日记”。她在大学上过写作的课,认真钻进去看,这是一本很规格的书。这不是她的自传,是来自于她的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它和她的经历。

每一部的前头都加了桃红给移民局的信,最后是以桃红的第四封信煞的尾。

我昨天,又找出书堆中的《桑青与桃红》,放在我写作的电脑桌上,便写了上面的这些话;我准备再看一遍,看几遍,大部分情节都忘了;但她们那时逃亡学生扮唱的歌我一直没有忘:

说命薄,真命薄,

一生一世嫁不到好丈夫。

人家的丈夫做官又作府,

奴家的丈夫只会打花鼓。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