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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德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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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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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抗”疫“记

大年疫情,抗疫不再是城市的事,农村不再是净土。广大农村战线长,大年三十开始,乡村干部进村入户摸底排查疫情,走遍千家万户,不漏一户一人,乡村干部没有年。为了“守护家园”,广大农民群众“揭竿而起”,自发封路封村,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准迈进村子半步,广大农村成了防控新冠病毒肺炎疫情的封锁线。

我被县委安排带一个工作组,负责督查乡村疫情防控工作,内容涉及宣传动员、卡点防控、摸底排查、采样检测、春耕备耕、复工复产等等。在乡村,我们看到了大“疫”之下群众自我防范的智慧和勇气,感受到群众撼人的力量和朴素的情怀,感受到生死攸关时那些动人的家园乡愁。

                                                     口罩 卡点

下到乡村防疫一线,避免不了要接触群众,我们每天每人限领一只口罩,听说这一次性口罩只管4个小时,我们戴上走村窜户,就是一天。大疫当前,防控物资紧缺,每天能有一个口罩戴着就不错了。

在乡村抗“疫”卡点上,村干部、村民群众戴的一次性口罩,要管十天半月,脏了旧了,小心翼翼的洗,小心翼翼的戴。我忍不住问:“这只管4小时的一次性口罩,你们管十天半月,管用吗?他们一笑:”有啥办法,全国都缺这宝贝,只要有个戴的,对得起领导来检查就行了。我们守卡点,被堵的人没话说就好了。”是的,我就目睹一次守卡点的村民戴上个破口罩,不知戴了多少天戴破的,他正好堵住一个外村村民,那被堵的村民上前大骂:“你堵个球,戴你妈的套套,看你自身都难保还堵……”守卡村民无言以对,我们急忙上前劝阻解围,当时恨不得拿出一只口罩来解围。那村民还算自觉,骂骂咧咧转身离开了。

每到一个村寨,都看见村民群众自发到寨子路口建卡点守卡点,卡点五花八门,有的用一棵树子堵着,有的用石头堵着,有的用一根绳索拉着,有的用农用车堵着……每个卡点三五个村干部、村民群众轮流值守。过年是在卡点上过的,年饭是方便面,有时候没有热水泡,直接拿起干吃。也有不少村寨群众心好,不忍看到守卡点的村民过年啃方便面,有的舂糯米粑送来,有的扛块腊肉送来,有的抱个公鸡送来……不少村寨群众自发捐款抗疫,在马场新寨村、穿洞靛山村,村民自发纷纷到村委捐款,即便没钱的贫困户,也要抱个公鸡、扛块腊肉来捐,村委不收贫困户捐的东西,贫困户们哪肯罢休,说:“你们不过年守卡点,是守大家的命,我们人穷志不穷,再穷也要出点力……”有的贫困群众说得眼泪淌,场面感人。

马场镇有好几个村与毕节地区织金县、六盘水市六枝特区毗邻,边界人员复杂,疫情防控压力大,边界卡点生死攸关,那是我们必须到场看望的卡点。湾寨村与六枝特区断桥村、织金县高家寨村只隔一条沟坎,两边群众经常偷偷流窜,防不胜防,堵不胜堵,时常有打架的事发生,村民防控力不从心,针对这个问题,我急忙向马场镇党委政府沟通解决,建议每个边界卡点增派一名民警执法防控。问题当场得到解决。值得一提的是,在边界疫情防控的紧要关头,马场镇老复员军人们站出来,争当志愿者,有的是年近八十的抗美援朝老兵,有的是年近七十的自卫反击老兵,他们扬起“老兵抗疫,本色不丢”的旗帜,自发拉起抗疫队伍,巡逻马场镇每个边界村寨卡点,震慑边界卡点流窜人员,从此,马场镇边界村寨疫情防控形势根本扭转。成为亮点,影响普定全县,影响外面六枝特区、织金县。

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广大农村的疫情防控,就是人民群众的疫情防控。那些千千万万坚守在每个村口的乡村干部,那些千千万万坚守在家的村民,就是疫情防控的志愿者,只要人民群众个个都是志愿者,我们祖国必将迎来战疫抗疫的伟大胜利。

                                               标语 喊话

疫情之下的穿洞乡村,家家关门闭户,村口院落不见人影,连狗都不敢出门,只有鸡胆大,站在篱笆上或房前高高坎子上昂天鸣叫。村寨到处挂满红标语,通村路上、联户路口、园子院落……一片通红,村寨的红标语,门窗上的新春对联,烘托着乡村不一般的年味。标语接地气,也连接着乡亲们守命过年的心声,那些标语就是例证: “今天走亲访友,明天家中剩条狗”、“今天到处乱跑,明年坟山长草”、 “老实在家防感染,丈人来了也得撵”。有的标语有点野蛮,但务实管用,比如“返乡人员不隔离,亲人不死扒层皮”、“故意隐瞒、不主动自行隔离,断子绝孙”、“不戴口罩就出门、这个杂种不是人”等等,标语虽然不好听,但是群众听得懂记得住行得通。要命时期,野蛮一点,就会靠近健康文明一点。

我们走访群众,了解群众如何防控疫情。大家都说,勤洗手常通风,不摆寨子不串门,不走亲戚不扎堆。是的,守在家中就是最好的自我保护。也有老人说,爬坡挖野菜吃,折耳根、隔妈兜、老灌筋、何首乌都是药,防疫解毒最灵验。老人们的认识不无道理,中华民族是最懂得吃草防疫治病养生的民族,从神农尝百草尝、华佗、孙思邈、李时珍到今天,中药已成为博大精深的国药。老人们爬坡挖野菜吃野菜,习惯成自然,至少健身养生,增添免疫力。

乡村抗疫宣传最管用的方式,就是巡逻喊话,每个寨子一名村民小组长,戴起“疫情巡防”红袖章,拿起小喇叭,蒙住嘴巴的口罩挡不住高声大气的呐喊,走村串户,走到哪里,喊到哪里,见人扎堆就驱散。喊话其实就是村里文人编的段子,通俗易懂,群众喜闻乐见。比如在坪上村,村民小组长巡喊的段子《劝说》:

“宁可裤子坐破,

也不出门惹祸。

多少病毒等着,

无端有些孽障,

无事无事乱撮。

如此不加谨慎,

鬼会摸到脑壳。

瞌睡来了就睡,

起来精神不错。

辅导孩子作业,

看看新闻联播。

小康已成定局,

关键还在你我。

等到疫情消逝。

华夏一片欢歌。”

在乡村,这样的巡防段子举不胜举,宣传疫情最管用,因此,广大农村疫情防得住守得好,很大程度就是小喇叭巡防喊话发挥大作用。

                                               摸底 采样

摸底排查、采样监测是疫情防控工作重中之重,必须做到村不漏户,户不漏人,工作量之大,工作细节之细,对排查出来的武汉、湖北返黔人员、浙江、江苏等重点风险区、中等风险区外来人员、返乡农民工实行建档管理,作为隔离十四天、重点筛查检测对象进行监管。这项工作以自然村寨为单元格,实行网格化管理,乡村干部、驻村干部、作战队成员全部参与网格排查管理工作,对重点人员实行“一对一”包保监管。

我们到村开展督查工作,既要掌握乡镇疫情防控系统工作,更要进村入户走访调查,掌握困难问题,发现好做法好经验。穿洞街道办疫情防控安排部署、摸底排查工作在全县做得比较早、工作也比较扎实,但工作上也有困惑,丁鹏是穿洞街道办主任,刚参加工作时在医疗卫生系统,曾经全程参加“抗击非典”工作,对新冠病毒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比较“胸有成竹”,但也有困惑,他说,其实,采样检测工作用不着非要把重点检测对象拉到县级医院或乡镇卫生集中检测,县乡卫生员可以上门采样检测或在村卫生室设点采样检测,上门采样检测需要的设施设备,县乡两级条件是成熟的,只不过就是对乡镇卫生员进行采样检测培训的事、医疗卫生车辆保障的事。如果到县级医院集中采样检测或派县卫生员到乡镇卫生院集中采样检测,可能会带来较大的交叉感染隐患,全县乡镇(街道)都要把重点检测人员拉到县级医院集中采样检测,在等候检测期间如果疏于对重点检测人员管控,容易造成人员扎堆导致互相感染。因此,科学便捷的方式就是上门采样分散检测,这样疫情防控既有时效性又避免重点检测人员集中带来感染的隐患。我说:“你为啥不早一点向上级报告你的想法呢?”丁鹏说:“不敢啊,武汉都集中检测,我们这个山旮旯哪敢这么做?我说:“城市是城市,乡村是乡村,要区别对待因地制宜嘛。你的想法值得向上级报告,如果行得通,那将带来不可估量的便捷性安全性时效性。”

我们的工作,既要发现问题提出工作建议,更要发现好做法为上级提供决策参考。我不能违背实事求是,我把穿洞办丁鹏同志的工作想法形成工作建议向上级报告,希望这样有责任担当的工作想法得到关注。

广大乡村干部、驻村干部工作辛苦,大年期间没有一个回家过年,从大年三十开始,就在抗疫一线没日没夜工作,是一种特殊的奉献。我们下来检查工作,更多的是学习掌握工作情况、安慰鼓励一线干部群众,他们付出的太多了,如果我们多头督查、频繁督查,会让广大乡村干部失去信心影响凝聚力战斗力。因此,我得凭良心干事、实事求是,虽然上级要求“一天一督查”,我还是抱有怕来打扰他们工作的想法,上面工作千头万绪,最终落到村一级,他们还有多少时间抓落实呢?我要向广大乡村干部群众学习,向他们致敬!

                                              春耕、复产

进入三月,全省无新增确诊病例、无疑似病例,普定列入低风险区,工作转化为“外防输入”策略,全面推进春耕生产、复工复产。

工作中也不乏引起矛盾。在穿洞大树村,打磨冲煤矿通知矿工复工,其中第一个回矿的是从陕西来的老矿工,来时在酒店隔离14天,14天后进村时,卡点群众不让进,矿上老板亲自护送都不行,最后是县里派十几个民警护卫,才得以入村,可是不到下午,又被村干部到矿赶出村。我们到矿调查,矿上老板吐了一肚子苦水。这事虽小,可是处理不好,一个矿工进不了村将会影响以后大批矿工进不了村,将会影响整个矿厂复工复产。我找穿洞办工委书记沟通解决,建议及时化解矿群矛盾、协调处理好矿区疫情防控与外省矿工回厂复工。

在穿洞办龙新村,我们遇到到该村采茶用工难问题。新龙村是穿洞办最大的产茶村,村里有亮峰、萌春等好几家茶场,茶园面积上万亩,却面临较大的采茶用工难问题,村支书焦头烂耳说:“目前几家茶场急需用工3000人左右,没法满足用工,到县外招工进来要隔离14天测核酸,采未明茶时节不等人啊……”。我安慰他不必担心,事到眉头总有办法。我给他想办法:“一是用好县内农民工,通过县电视台、乡村广播宣传采茶用工招工启事。二是动员学生采茶。利用疫情期间延长开学期的机会,通过协调县教育、卫生等部门,动员初中生采茶,可通过春季校外踏青体验活动方式进行。三是向省外招工,通过协调卫生部门,只要省外来黔人员有健康证,就不必搞核酸检测,隔离十四天后就用工。我告诉村支书,我会书面报告县乡两级政府,希望困难会及时解决。

一年之计在于春。人勤春来早,普定十万亩韭黄大地,充满生机。水母河流域坝区、马场河流域坝区、兴中坝区、靛山坝区、白岩坝区……大片大片韭黄连成一望无垠的风景线,在那风景线中的农民们,劳作中的防疫口罩遮挡不住微笑的双眼。

春天来了!春天不因疫情就不会到来,生命万物正在汇集一个盛大的春天。在这块生命的土地上,谁也阻挡不了大地回春,谁也阻挡不了春满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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