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城的西山头,有一座千年古寺,那寺庙里有诸多高僧,玄妙是其中德高望重的一位。同时这个城的东山头,有一座文院,文院里有许多满腹经纶的文人墨客,甄峰是其中一位道行高深的画师。
那古寺与这文院隔着H城遥遥相望,给这座城带来诸多的人文色彩。玄妙大师与甄峰画师彼此时常来往,玄妙对甄峰的画技佩服得五体投地,时常从他的画中参透尘世的玄机;甄峰也对玄妙的参禅佛理中获得真谛,从而使自己的画面渗入禅意。
玄妙与甄峰之交情,在寺庙与文院中均颇具盛名。其他俗人拜访高僧,必须经寺庙沙弥许可,唯有甄峰是个例外,甄峰到文院去,亦是如此。
一日,甄峰到古寺去寻访玄妙,小沙弥告知他玄妙师父已外去云游了,一年半载可能会回不来。甄峰没见到玄妙,顿觉颇感失落,心不甘情不愿。 “我到玄妙师父禅房去看看,诵读佛经也行。”甄峰心里想着。
沙弥见甄峰与玄妙师父交情颇深,自然也就没拦着,甄锋便径直朝玄妙的禅房走去。那玄妙禅房的门没锁,只是虚掩着。甄峰推开禅房门,房内一尘不染,书桌上的经书也是井井有条地陈列着,一进门便有一种引人入禅的感觉。甄峰在玄妙的禅房内踱着,忽地看见墙壁上挂着一幅图,把疏密不一的小圈小点连缀起来,隐约觉得是玄妙大师自身的画像。甄锋在那图面前端祥了良久,总觉得那图虽然别有风味,但还是有美中不足:那些点构成的画面太单调、不丰满,没有绘画的风采。
“要是能把这图画得丰满富有动感些,一定是一幅上乘的玄妙大师的自画像。”甄峰有点亢奋地想着,“这可能是玄妙大师外去得急,还没来得及完成他的大作呢,不如我来替他完成这幅作品吧。”甄峰自言自语道。
他说干就干,极其小心地将那幅图取了下来,铺展在禅房里,开始了他的妙手回春的画技创作。他独自在禅房里忙碌了连续好几个昼夜,终于将那幅图变成了玄妙大师的画像。
……
“甄峰画师在玄妙师父那里干什么?怎么一连几天足出不户?我们去看看去。”寺庙的一位高僧玄空甚感疑惑。
一行高僧来到玄妙大师的禅房,只见一连几天没合眼的甄峰,已在禅床上酣然大睡。他们发现禅房内的一切都原封不动,如同玄妙在一般。再环顾四周,一幅玄妙大师的画像挂在墙壁上,但见那画像,就如同玄妙大师本人,憨厚慈详,双目炯炯有神。
“玄妙大师哪来这么一幅自画像,真是栩栩如生呀。”玄空拍案叫绝,其他众僧望着玄妙大师的画像,个个都啧啧称奇。
禅房内的众高僧叫绝的声音,把甄锋从酣睡中吵醒,他从禅床上一蹦而起,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见一干众僧在欣赏他的杰作,心里喜不自禁。
“甄峰画师,这是您的杰作么?”
“是呀,是呀,我一连画了四天,才画成的呀,画得怎么样?”甄峰颇为得意地说道。
“太绝了,就如同玄妙大师亲临一般,太富神采了。甄大师不愧为一流的绘画大师,太传神了,太传神了!”
甄峰听着众僧的倾心夸赞,心里飘飘然起来。
……
玄妙大师云游归来,急急忙忙地赶回自己的禅房。他推开禅房,顿时觉得自己的禅房,近段时间有人光临过。但是禅房内的一切,仍都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心里也便踏实起来。
玄妙大师路途辛苦了多一阵,实在是劳累了,一头倒在禅床上呼呼大睡了一场。等他醒来时,发现墙壁上自己所画的那幅经胳图,明明是正面挂着的,现在为何反挂着。他甚感疑惑。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把它取了下来,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那经胳图,竟然变成了自己的画像时,怒火从脚底直蹿到脑门顶。
“谁干的,谁干的?”众高僧见玄妙大师在自己的禅房发疯般的怒号,以为是看到那画像后喜极而狂,并没有理会他的反常举动,而是为甄峰画技之高超继续在赞不绝口。
玄妙大师见没人理会,便怒气冲冲他从禅房内奔了出来,抓住一个沙弥,恶狠狠地问道:“我不在的时候,谁进过我的禅房?”
“我,我,我”小沙弥从没见过玄妙大师如此发过大火,一时结结巴巴起来。
“你,你,你个屁,你画得怎么样我不清楚,是不是那个姓甄的画师捣的蛋?”
“是,是,是。”小沙弥差点被玄妙大师吓得尿裤子。
“谁叫你们让他进来的?谁?”玄妙大师仍怒不可遏。
“他自己来的,怎么啦?玄妙师弟。”玄空闻声赶来。
“这真是胡闹,敢直是胡闹,我的经胳图,我花了三年心血画成的禅宗经胳图,就这样给没了!”
“啊!那如何了得?”玄空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那副禅宗经胳图,是师弟花了那么多心血绘就的呀!”
“那图能不能复原呀?”玄空问道。
“那哪能呀,那家伙把我的图弄成了这个样子,把所有的经脉、穴位位置全给我弄没了,怎么能复原呀?那个家伙,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你们给我传个话,从此以后,我不再有那么一个朋友,让他滚得越远越好。”
……
甄峰得到此消息,也自觉再无颜面见玄妙大师,从此两人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