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一树野果挂满枝头。那树野果,红通通的,透着晶莹的光亮,在风中摇曳的时候,活脱地,像一树宝石。尽管那野果样子很是谗人,却没有一个人去采摘。世人认为,假如那野果好吃,一定早已被人采摘殆尽。
一老乞丐,衣着褴褛,满脸的皱纹像一个不规则的苦瓜。右手执着一个破碗,左手拿着一根打狗棍。那个破碗,说透了连那癫狂的济公都不屑一用;那根打狗棍,似乎是被别人掏过大粪。他的眼睛,有的是企盼:若是有人施舍点吃的,那眼睛里放射出来的精光,诚然可以照亮整个世界。可是他所有的企盼都落了个空,他的脑袋,好像一根细绳吊着,随时都有从歪脖子掉下来的风险。他这么无精打采、漫无目的地走着路,仿佛顷刻间就会在路途倒毙似的。
路边霎时闪现的野果,是那么地深深吸引住了他的眼球。他顿时来了精神,如迅雷一般蹭到树边,可那树,有点高,野果在枝头对着他,一阵阵无情地哂笑。他在树下胡乱挥动了一下他手中的那根打狗棍,可还是“棍长莫及”。那乞丐急得在树底下盘旋。还好,天赐良机,路边的石隙间夹着一块石头,正好满足了他的渴求。他急匆匆拾那块石头,使劲往那树冠上扔去,一阵果雨,满枝头地落下。他哪管三七四七的,捡起野果,来了个囫囵吞枣。
“路边的野果,你不能吃。”一小屁孩屁癫屁癫地跑了过来,对那乞丐嚷嚷道。
“就是一树毒药,我也要吃,”气丐望也不望那小屁孩,一边拼命往嘴里塞野果,一边嘟囔着。
“你这个傻子,无可救药。要是能吃,还能等到这个时候么?”小屁孩急眼了,赶过来抢夺乞丐手里的野果。
“你这小臭崽子,饱汉不知饿汉饥哟”,乞丐从那小屁孩手中夺回野果,继续往嘴里塞着。
……
一连好几天,野果树下都有乞丐和小屁孩的身影。与第一次不同的是,以后的乞丐都带来了一个大搭袋。他在树下吃了个饱之后,开始用那搭袋捡拾满地的野果。等那搭袋被他弄得鼓着大肚子,那乞丐便悠闲地坐在石头上,细细地津津有味地品着还未能装下的果实。乞丐品果的神态惹得小屁孩也蠢蠢欲动的了。
“这真能吃么?”小屁孩按奈不住了,怯生生地问乞丐道。
“怎么不能吃?还美味着。”乞丐兴奋地啧了啧嘴,还用他那脏兮兮的手,把一个野果递到小屁孩嘴边。
那小屁孩依旧满腹狐疑,但对于到嘴边的野果,已是无法抗拒了。小屁孩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一股微酸中带着清甜、脆酥的滋味,冲击着小屁孩的味蕾。
“小臭崽子,好吃么?”乞丐微微一笑,问小屁孩道。
“好吃,好吃,真是太好吃了。”小屁孩尝到那野果之味后,掩饰不住异常的兴奋,双手不由自主地抢夺乞丐手中的野果。
“走开些,我用石头把野果打下来,你自己去捡。”乞丐等小屁孩走开了,朝野果树上就是几个石头,顷刻间,便下了几阵果雨。
那小屁孩如同一口小猴,在树下蹿上蹿下,捡野果吃,乞丐望着那模样,洋洋自得起来:“有时,众人之言,不一定可信。那野果树长得这么高大,一定上了年纪。或许它原来是有主的,原来的主人为了防止他人偷果,便放出风来说那果子不好吃,后人以讹传讹,都认为那树上的果子不能吃了。”
小屁孩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继续贪啃着那野果。
小屁孩和乞丐都打着饱嗝儿,各自离开了野果树。
……
乞丐又来到野果树下,此时,野果树已站满了人。有拽着长竹竿的,有拿着长条凳的,更有扛着木梯的。可野果树上的果子已廖廖无几了。
气丐望着野果树的惨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落寞地独自离去。
“唉,我又要挨饿了……”
望着乞丐踉踉跄跄离去的身影,小屁孩若有所思。
是的,该有所思的了。假如那乞丐不炫耀,小屁孩仍不知道那野果的甘味;假如小屁孩不炫耀,那野果的甘味只有他俩知、天知、地知,他和那乞丐完全可以达成个契约,较为长久地享受那野果的甘甜。
那乞丐发现美味,是因为饥不择食,但美味是的的确确存在的,只是谣言掩盖了这个基本的事实。可乞丐出示满足生理饥渴的动机,顾不上那谣言,采果以充饥,从而揭开了事情的本质。
有时,我们怀惴着世俗的观点,而裹足不前;我们有这样或那样的束缚,而无法揭示事物的真相。或许,有的时候,真是无知者无畏,自恃知道得太多,反而成为行动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