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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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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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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萦洢水河

洢水弯弯,流淌在群山之间,亦流淌在我现实与记忆的长河里。

洢水懂我:一个不善言辞,性情木讷而又情感赤热的我;一个童年快乐流失而又向往童趣,永葆童心的我;一个想高飞而又折翅难飞的我。

每每回到家乡,一种欲望便那么热切:想见双亲,想见兄妹,更想见一见萦绕心头的那条浅浅的河。我时常临河一眺,人生中的种种不快,心灵上的累累伤痕,人世间的人情冷暖,便通通融入潺潺的河水中,随着水流向远处流走。此时,我如释重负,轻装前行。

论博大,洢水河只能算是小河,甚或是溪,从此岸捡起一块石头,便可扔到彼岸。但她就是博大,否则她容纳不了我驿动的心。她追求博大,永不停歇。

从孩提能记事的岁月起,我就那么深深地依恋着洢水河。她牵着我的往昔,联着我的现实,折射我的未来。

洢水河是我童年时代的天堂。

耸立在河岸边的偌大水车,整天吱吱吱地转动着它伟岸的身躯。它的身躯是个偌大的圆盘,圆盘边挂着无数的小水筒,依次从河中的水流里盛起满满的一筒水,然后随着吱吱吱的乐曲,缓缓抬升,直到顶部时,又缓缓地将水倒进水槽里,接着唱着歌儿,徐徐流进稻田里,去滋润那青绿的禾苗。

有一次,我曾问过水车:“你不分昼夜,永不停歇地转,累不累呀?”水车用吱吱悠悠的回答着我的稚语。我时常来与水车作伴,看着它转,听着它的转轴转动的声音与水流的声响交织。有时在水槽上架起一架小水车,水流推动着小水车的轮叶,飞快地旋转着,我的心亦跟着在时空的梦里旋转。

水车的另一岸边,有一座榨油房。榨油房也是孩童的乐园。榨油房的主人,是一位老者,他非常地亲近孩子。只要没有人来榨油,他倒乐意让孩子们自由地进入榨油房,时不时捧出点花生、糖果之类,放在桌子上,让我们随意吃。他自己,则开始了眉飞色舞的传书故事。我们对传书故事似懂非懂,看到他讲故事讲得天花乱坠之处,便拍掌叫好。日子一久,听他讲传书故事多了,什么《杨家将》里穆桂英,《隋唐演义》的三板斧程咬金,《水浒传》里的黑旋风李逵,小李广花荣等等,也能略知一二。不过,我们最大的享受,还是他摆在桌上的食物。因为那时,物质十分贫乏,这些东西难得。

榨油房的陈设,也是我们感兴超的对象。我们不时地坐上碾盘,那老者吩咐我们坐稳,抓紧碾盘上的横竿,不许乱动,他则推动碾盘,碾盘就转动起来,我们坐在上面,那种飞旋的感觉妙不可言。要是他不在场,决不允许我们坐上去。有一次,有一个胆大的毛孩坐上了碾盘,被他发现,被骂了个狗血喷头,这是我们第一次领教他发那么大的火:

“碾盘的轮子会碾断你的手脚”。因此,他不在场或者有人来榨油时,我们只会远远地站着,观赏榨油的过程。这更激发了个别毛孩的好奇心,当老者进内屋拿什么东西,那毛孩敏捷地爬上了碾盘,那时那碾盘正在转动,不一会儿他便从碾盘上重重地摔下来,正磕在一块石板上,那老者听到异响,从内屋飞快冲了出来,抱起那毛孩,直奔医院。

那毛孩虽捡回了一条命,却落下了神志不清的苦涩。从那以后,榨油房里再也见不到那位老者,孩子们也不敢涉足那榨油房,大人们说:“榨油房里,有从河中爬上来的落水鬼!”

 ……

横跨洢水河的,是一座座小木桥。我家前面,有一座这样的小木桥,我们叫尺水桥,意思是说,桥面与水面上有一尺来着,走在上面,摇摇晃晃的。有一次我上了桥,走到桥中间,望着桥下的流水,觉得流水把我和桥一同冲走,顿时我惊恐万状,眼中的一切都在飞转,我拼命想稳住自己却根本做不到。

这段上小木桥的经历,一直延续在我心头,直到我上中学学物理时,才释然。后来,我一遇到令人伤心的事,我便站上桥头,低头看流水,顿觉心头的伤心过往,被流水冲走,河水将我的内心洗涤。

洢水河见证了我的童年,正见证着我的中年。她将继续见证我的老年,直到我安然归于故土。我的心声,无论是童年的,青年的,中年的乃至老年的,她都那么认真地倾听着。她的潺潺的流水声,似母亲的叮咛,她一直嘱咐我,鼓励着一路走来。

因为有洢水河,我的心就不会老。我的灵魂就永远不会变浑变蚀。

洢水河,是净我心灵的禅师,让我超脱红尘,高高地俯视着名利场上的人群你争我斗,尔虞我诈。

世事如棋。曾经清澈亮丽的洢水河,在某一段时间,变得满目污浊,如同一条臭水沟。这是人们随意破坏的结果,有人为了口腹之味,绞尽脑汁用各种方法捕杀河中生灵,有人随意将河床变成垃圾场,有人将有毒有害的污水排到河中。这时,我的心如刀绞,一同跟着洢水河呜咽――洢水河呀,何时才有你昔日的清澈,往昔的娇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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