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儿,是长篇小说《古道恩仇》中挑工李聚林的女儿。是作者用饱满的笔触塑造的一个值得同情与悯惜的小女孩形象。
菊儿一开始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有勤劳的父亲李聚林,温良的母亲义娥和友善的哥哥冬儿,还有慈爱的爷爷。但这一切美好均被父亲李聚林在古道崖边遭遇劫匪蒙难所打破。李聚林的雇主以李聚林未能及时交货为由,派人到家中索要赔偿,强行抢夺,爷爷被这些人打死,家中被劫一空,菊儿与母亲义娥、哥哥冬儿过起了忍饥挨饿的苦日子。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四个月,母亲义娥下定决心,无论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的丈夫李聚林的下落。母亲义娥把哥哥冬儿托负给邻居张嫂后,带着菊儿踏上了艰辛的寻夫之路。母女俩在路途中,陷入饥寒交迫的困境,幸遇扮装成挑工回山口的两名地下党员,才脱困。(基本情节在《古道恩仇》第四十三章《路遇寻夫母女》)在地下党员的再三询问下,义娥说出了李聚林的特征。地下党员根据特征比对,确认李聚林就是大岩和他们一起解救出来的李复生,遂安排一家子相聚,但义娥母女面对的李聚林,已失去了一条腿,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她们确定她们日思夜想的李聚林还活着,心底里自然高兴,另一方面看到李聚林现在这般模样,悲从中来。(基本情节在第四十四章,第四十五章)也许是因寻夫之路太坎坷,也许是因见到李聚林后太多的百感交集,义娥昏倒了。
小小年纪的菊儿,被迫接受着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对她幼小心灵的冲击如此之大可想而知:原本清苦但相互扶持的一家子,竟然变成了这个模样,菊儿在一边虽没有表现什么,但其内心的苦,读者一定体察得到。小菊儿在为其母亲昏倒,父亲叮嘱她去倒水的那段情节,读来是多么的令人心酸。
菊儿与大岩的初次相见,那情景也让人忍酸不禁。大岩是救下李聚林的恩公,救下李聚林后,大岩把李聚林当成兄弟,为他盖上一茅屋安生,并不时地来看望他,帮助他。但菊儿见到这个陌生人,心里害怕、羞怯,躲着不愿见他。大岩为他们一家煮了鱼汤,闻着这诱人的鱼汤香味,菊儿好想喝,但她只是望着,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直到大岩离去,才蹑手蹑脚地靠近盛鱼汤的竹碗,用嘴吹了吹鱼汤后,喝了起来。
以上场景的描写,突兀出幼小的菊儿因苦难突至而担惊受怕、面对陌生人的突然出现所表现出来的羞涩胆怯,面对鱼汤诱惑内心渴望而行动体现出来的迟疑,鲜活地表达出来,增强了人们对菊儿深切同情。
父亲李聚林受伤后,留下生理功能的欠缺,挫败感使他变得脾气异常暴躁,母亲正值青春年华,却无法过上正常的夫妻生活,故此内心处在极度苦闷之中。父亲因此时不时地发无名火,母亲也因此时不时地针锋相对。夹在其中的菊儿,恐惧、担忧、孤独、无助一齐向她袭来,担惊受怕成了她生活中的常态。
父亲李聚林发过无名火之后清醒过来,深陷极度自责之中,母亲义娥在李聚林自责之中也感到非常愧疚,两人又抱头痛哭,这更使菊儿难为情,也跟着一起哇哇大哭。
随着与大岩交往的加深,菊儿逐渐接纳了大岩,并把大岩视为亲人。大岩也就成了菊儿获得轻松快乐的唯一。每次大岩的出现,都让菊儿欢欣鼓舞。大岩也把菊儿视为己出,非常痛爱。
李聚林一家对大岩充满感激之情,不仅是因为大岩对李聚林有救命之恩,而且还因为大岩在一家子每每遭遇无枉之灾时,犹如守护神一般及时出现。大岩凭借在深山老林长期摸爬滚打所磨炼出来过硬的身手和睿智,使李聚林一家次次都化险为夷。
这一方面使李聚林一家对大岩的感激之情与日俱增,另一方面又使李聚林内心的苦闷也与日俱增:作为一个男人,他保护不了妻女,保护不了自己,完完全全是个废物,是个累赘。李聚林的自卑感与大岩的强大感碰撞在一起,这使得李聚林暴躁的脾气火上浇油,但又碍于夫妻之情未断,父女之情血浓于水,救命之恩重于泰山,李聚林最终还是靠理智将一切苦闷强压在心底。
义娥作为一个正常的少妇,从丈夫李聚林身上得不到正常生理满足,而一个健壮如牛的大汉大岩,时不时在自己跟前晃动,她对大岩这个男人暗生情愫,自然在情理之中;而大岩也遭受妻子翠娥背叛,情感受挫已久,心中渴望女性的温情。就这样,大岩也对义娥产生情愫。但他们彼此坚守道德底线,没有把这层纸捅破。
幼小的菊儿虽不懂大人的情感方面的事情,却深受他们情感冲突的影响。她夹于父母之中,左右为难。家庭矛盾冲突不断,只有大岩,才给她带来短暂的快乐。尤其是李聚林因愁闷酗酒倒地,导致菊儿被给野物褪毛的开水烫伤,大岩带着菊儿疗伤归途的情景,把菊儿的这种情绪推送到高潮(情节见本小说第一百零三章、第一百零四章):菊儿不肯回父母身边,要和大岩在一起。大岩因情感困惑时不时叹息,引起菊儿的自责;大岩顾及菊儿的情绪,强颜欢笑。这段情节菊儿与大岩,情绪互相感染,进一步深化了菊儿形象的刻画。
李聚林一家在大岩和地下党组织的帮助下,终于在游击队驻地安定下来。小菊儿与其他小伙伴一道,进了学校,并由鄢建春老师(本小说的另一人物)起了个正式名字李咏菊。安定下来的义娥思念起儿子冬儿即李咏菊的哥哥来,决计去接回寄养在邻居家的冬儿。不曾想冬儿在邻居家受尽千般凌辱与虐待,待到菊儿见到哥哥冬儿这个骨瘦如柴、黑不溜秋、衣衫褴褛的样子,认为他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乞丐,拒不与冬儿相认:在她的印象中,他的哥哥有红润润的圆圆脸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胖胖的身躯,与目前这副模样大相径庭。(基本情节见第一百一十八章)。从菊儿(李咏菊)的语言、动作、神态中,读者能感悟出她见到哥哥冬儿的惊异与错愕,这样的情形震撼人心。
小说的最后,受尽磨难的冬儿仍习惯性地攀崖扯猪草,说明在潜意识里,冬儿还在认为只有扯了猪草,才有饭吃。冬儿习惯性的动作,对周围人的触动很大。在老师蒋欣悦的劝说下,菊儿最终动情地喊了声“哥哥”。饱经磨难的冬儿,听到妹妹深情地呼唤,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古道恩仇》虽没有将菊儿作为主角来叙说,但菊儿这个形象,也是解读这部长篇小说的一片钥匙。稚嫩的小菊儿,本应该在父母膝下撒娇,而非承受那么多苦难,遭受这么多心灵痛楚。读者从菊儿身上,可探寻到这个“仇”的根源,明了“恩”重如山的真正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