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便签（外一首）

初雪便签

1

雪没来。但我从未怀疑过雪

对很多人来说雪从来不是谣言

是迟早会兑现的自我承诺，是信念

是守株待兔式的傻傻的等，是童话国

是还未开上枝头的梅。是梅的爱情

梅的乡愁，梅的诗，梅的粮食

2

雪终于抵达，像一列晚到的专列

带来暖意和不必落泪的感动

像一个恋人冰清玉洁站在面前

你伸手去接，她冰凉地飘落你手心

然后融化。她不停地飘落不停地

融化在你手心里，像你的爱情

3

雪，一封来自童年的薄薄书信

在你醒来前，送抵你的窗棂

你的庭院和中年。雪是世上最小的

时间药丸，冰封着最小的时间

和时间里的秘密。你用舌尖才能

解开的秘密，是对你小小的治愈

雨日便签

我太熟悉这潮湿和阴冷了。

每一块骨头都有数十年

黏连在一起的记忆。每一个毛孔和

每一个细胞都有未消的余悸。

我知道一场花事正在凛冽进行。

一场雨把旧事絮叨了一下午。

一场雪，没有给世界送来清新口罩。

一封书信已经不可能被书写和

寄来。我将持守平庸的生活——

备课、阅读、写作，把黝黑的腊肉

切成薄片。每一顿晚饭都做成

简餐，热气腾腾就行。

雨日。相比白天我更信赖夜晚。

我已经很久不用纸笔写作。

这算是进步还是忘本？我已经淡忘了

炉火，是暖风机让我的手指

保持了书写所需要的温度。

是啊！我无法在手指僵硬的时候

拣选词语和安排句子。当一首诗尘埃

落定，睡眠的隐雷隆隆滚过，

我知道又安然度过了一个

湿冷的日子。不，这并不意味着某种

度日如年的困顿已经来临。

毕竟美好的生活多数是平庸的。

而我早已安之若素：我甚至接受了

一个字也敲打不出来的空白。

20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