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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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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州塘三叠
秀州塘暮色
铅蓝色云山隆起、耸峙。
落日的锻烧,赋予它橘色滚边。
云山之上,天空冷却以一种
剔尽杂质的深度蓝。
而云山之麓的阔叶林森然倒映。
一半的秀州塘,沉入更其
幽深的时间之蓝。微澜处
落霞荡漾如缎子:另一半秀州塘
酣饮最后的绚烂。此刻既无驳船,
也无渔舟,暮色在悄悄缝合——
用蜻蜓和鹭鸟高高低低的针脚,
用小凉风,和薄薄的弦月。
一幅庸常画作,在被时间的晦暗抽屉
收纳的瞬间,变成了杰作。
——谁是唯一大师?谁翻手覆手
化腐朽为刹那神奇?
秀州塘早行
——给船子
昨夜和尚满船空载明月
归于无迹。只留一件水灰色僧衣
在晨晖里漂洗着细密涟漪。
月亮像一个遗址薄薄贴在
彼岸天际。一水之隔的涵养林
传来阔叶的喧嚣:一种细语,
预言着秋事正在赶赴江南
的路途中。和尚的偈语已寂昧多时。
市声不近流水却亦如
隐雷在耳——滚动的背景音
衬着的蝉噪和鸟鸣的协奏,
才是缔造小镇清凉边界的主旋律。
逐水慢行,骑行者的日课。
而捡拾蝉噪和鸟鸣,是他顺手的余兴。
晨晖在望中,和尚悠远。
秀州塘急雨
在秀州塘遇雨是常事。无关晨昏,
也不照顾悲喜。比如此刻,
一江浊水仿佛煮沸,烟蒸雾腾中,
隐雷翻滚。在视力不逮的地方,
或许有老鱼跳波,或许有和尚趺坐低矮
的船舱,蓑笠在身,袈裟湿透,
一任滂沱和潮水的疾涨——
堤上歇脚亭,躲雨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
上不上他的船,都是渡客,
都是他察言观色的对象——
他在人群中寻觅,在急雨中心焦如焚。
——过尽千载皆不是,而雨
总有收住的时候。恰如此时,
云开风落的秀州塘骤然阔出许多。
两艘驳船犁水错身,各有奔赴。
20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