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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耀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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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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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寻踪

常耀宗

早春,我们兄弟几人回故乡一望。说故乡其实此时徒有虚名,自实施扶贫搬迁工程后,村中人已迁居他乡,村里只留下残垣断壁,一片狼藉。所谓一望,只不过是为了寻找童年的零星记忆,在精神上好得以自慰罢了。

车在南山坡上停下,我们一行四人徒步向村里走去。远望故乡,三弟喟然长叹:“唉,这村咋成了这样?”对于三弟的疑问,我们三人无语,这一则因三弟长年生活在外地之故,二则因我们内心也不希望它如此。故乡,我们心灵中最柔弱的部分,我们记忆中最深刻的地方,主观上我们不能接受眼前的现实,意念里我们仍在寻找当初……

寻找村前的那两棵杏树,遗憾的很,逼视眼前的竟是两个光秃秃干巴巴的树桩,经受着风吹,叙说着沧桑。记忆中,有故乡就有这两棵杏树了,一棵粗的,一棵细的,不远不近,不离不弃,似兄弟般手足情深。当年,大人们把这两棵杏树当作村里的唯一,不让孩子们往上爬,不让掏鸟窝,更不让毁树,谁违反了“三不”戒律,谁就会得到重罚。因之,那两棵树长得很旺盛很自由,成为村人心中的兄弟树、生命树、故乡树…… 而今,人走树死,故乡的“根”从此断了。

寻找祖母家的自留地,只见一片荒芜,石头、杂草满地都是,看着那一块块石头一株株杂草,不像是在地上倒像是在我们心上。遥想当年,这是多么金贵的一块地呀!祖母带领我们精耕细作地种上葫芦、向日葵、油菜、香菜、葱、萝卜……一畦畦一块块,不施加化肥,只上点农家肥,生长出的作物虽不太粗壮,但绝对绿色。那时的自留地是大田的补充地,种出的细菜添充了村人的生活,香甜了村人的口味,留给我们的记忆是绵长的……而今,人走地荒,故乡的吃食从此没了。

寻找二大爷的房子,同样的一片乱一片旧,我们的心一凉再凉。怎能忘,住着三家的院落是我们常去的联系点和乐园。当时由于我们小,到别人家玩大都找本家哥几个,有哥几个带着我们不仅有安全感,而且也有亲切感。看看这家人打扑克,听听那家拉家常,压根我们就不知道什么叫单调。特别是每逢过年,我们几个小弟兄一起在二大爷家吃饺子和猪头肉,晚上回祖母家响完炮再与哥几个熬夜,看人家玩什么我们都感到好奇和快乐,从不厌烦,从不满足……而今,人走房空,故乡的家从此找不到了。

寻找祖母的院子,在那里我们逗留的时间最长,共同见证共同追溯着这里的一切,仿佛一切就在昨天,从未曾离开过我们一样。曾抚养我长大教育我成人的除父母外,当属祖母了。同样的饭菜经祖母之手做出来是那样的香甜可口,回味悠长。同样的道理经祖母之口讲出来我最信服最记得牢。祖母从没打骂过我们,她总是借鉴别家之事说教我们,总是督促我们向好的方面学习,总是叮嘱我们多读书将来好成才……而今,人走院静,故乡的亲人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我们自村西往村东走,寻找哪条小路留下过的脚印,寻找东家长西家短。走完一圈,最后我们都说:“这村好像比以前小多了,未曾怎么走已到尽头!”真是这样吗?步入中年的我们,也许是见惯了外面的大千世界才感到村子小吧。

有人说:“你越是感觉不到的存在,对你的印象越是久远。”我想,故乡于我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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