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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耀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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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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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永远遥远

常耀宗

多少次回乡祭祖,多少次站在山上遥望,多少次从心底呼唤——故乡,你在哪里?

零星的几颗柳树依然可见,一大片杂草丛生之地突兀在那里,这难道就是我曾经的故园?

有人说:“无论你走过多少地方,真正称得上故乡的地方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生你养你的地方。”旗杆梁——我真正意义上的故乡,爱你,在心间。你是我永远的眷恋和不老的符号。

早先,故乡是革命老区,民国二十九年,即1940年12月24日这里发生过旗杆梁战斗;早先,地标性建筑——旗杆还在,我曾随我的祖父在旗杆下点柴火放祭品,祭拜上苍,祈求风调雨顺;早先,故乡的石碾、石磨、石槽经历着风吹日晒,见证着山村悠悠岁月。

曾记得,偌大的山村由南梁和后卜子两个小村六七十户组成。村里六畜兴旺,炊烟袅袅。村庄民风淳朴,尽享太平盛世。曾记得,山村庄稼茁壮,草木茂盛,人情娟美。莜面、山药把我喂养大,左邻右舍看着我成长。曾记得,有一年地震,全村人家都在各自的院里搭帐篷,村人们你帮我我帮你战天斗地团结一心,尽管那次地震有惊无险,但村人们面对艰难险阻所表现出的互助精神将我童年的记忆擦得雪亮。

怎能忘,那土地肥沃的跑马卜、村后不远的老羊圈、地势平坦的石猴儿梁都是故乡产粮的主区域。深深的四岔沟、高高的脑包山、青青的南山坡,有树有草有田地,将山村装点出一个全新的天地;怎能忘,那曾经为村民提供方便的小卖部、传出朗朗读书声的小学校、沿街叫着收鸡蛋、羊毛的小商贩,显示着故乡红火旺盛的人气;怎能忘,那曾经打平伙、宰猪杀羊的年月,看露天电影、大戏的日子,充实、丰富了村民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

记忆最深的,要数那口井了。故乡的井位于村东的井沟。从井沟往西挑一担水,半路攀升半路平,足足有二里半地,费时又费力。如此吃水困难,村人们格外珍惜用水,一盆水常常要两用三用方休。用水的大场面,当在每天的早上和黄昏。井周围站满了人和畜,打水声、吆喝声、马叫声,好一番热闹。奇怪的是,年年岁岁如此用水,不足两米深的井从未干涸过,旺盛的井水滋养着山村各色生命岁岁年年。

在我很小的时候,纵然我们举家搬迁到了异地,但有祖母在,假期我总要在故乡度过。祖母去世,大爷们在,我有事没事也要回故乡转转。大爷们搬走,乡亲们在,回乡祭祖的我绕道也得回故乡看看。血脉上,那个村仍是我的故乡。毕竟,那个村对于我,“是血脉的发源地,是灵魂的安妥之所。”(付秀莹语)那个村对于我,有着割舍不断的情缘,只要它存在,我的心就踏实了。

不料,好景不长。后来村里人越来越少,有的外出打工,有的随子女搬走,剩下的也多是些留守老人和儿童,田地渐渐荒芜。再后来,全村走得不到十户人家,旗里不得不对全村实施异地搬迁工程,山村遂成为空村。农舍、畜圈、倒塌的院墙,小路、自留地、院子被野草占据,石头墙的石头被外地人一车车拉走……村庄面目全非,其景萧条不忍目睹。到最后,为改善主干道两侧视野范围内的村容村貌,镇里将搬迁后的山村全部推平,至此故乡从我的眼前彻底消失。

告别了土屋土地,告别了老树老井,告别了祖辈生存的故园,乡亲们走向一个没有土地全靠打工为生的移民区。但愿他们农不农工不工的身份只是一种过渡,但愿搬迁能使他们的生活变好!

时代在变,工业化、城镇化的脚步不可阻挡。一个个村庄终将离我们而去,这是历史的必然。我的故乡亦然。故乡,你就这样完成了你的历史使命,淹没于尘世中了吗?

往事依稀恍如梦,都随风雨到心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村庄,每个村庄都是一道风景。对许多远离故土的人来说,村庄早已不是原来意义上的某个村落,而是生命的根系、思想的源流,是乡情的寄托和精神家园。”(张金豹语)

故乡永远遥远,我把故乡种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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