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验醉酒

常耀宗

我非酒中人，更非豪饮者，与酒沾边纯属偶然。

记得我初次喝酒，是与本家的一位叔叔和弟弟。他们从老家远道而来，我不胜欣喜而大摆宴席。岂料这下倒好，人家误以为我能喝，开始举杯便一饮而尽。出于礼貌，加之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也来了个“一口干”。就这样，三人周转回旋，不知不觉中竟将两瓶老白干喝个精光，待我起身，顿觉头重脚轻，胸口堵得发慌，继而掏心撕肺地恶心呕吐，家里酒气冲天，一败涂地，直至太阳在天边慢慢升起，我才算结束了一夜煎熬。

初次醉酒后一如大病初愈，一闻到酒味便觉得难受，心中对酒别别扭扭的，不知是谁得罪了谁。看来酒有自己的处世法则，像这冷暖世界，不会因为你不善饮酒就网开一面，相反在同样一斗酒面前，你要准备有更大的毅力来承受。

醉得最难忘的一次是师生聚会的“将酒”，将多半瓶“养生道”一口气喝下，直喝得天昏地暗，世界仿佛落进了无底深渊，最后身不由已动弹不得。心想，这次可活不成了，严重的酒精中毒，心却依然明了，真是人醉心不醉。稍醒，免不了又“盘点”，抖动的心脏似乎要从喉咙里钻出来，胸骨也仿佛一根根错了位，两脸苍白，指尖们发麻，胸口疼痛乃至干咳不止，食欲不振，就这样被柔情似水的酒收拾得五体投地。

还有一回是十年前的一天，面对祖母的骤然离世，我又不自觉地饮了八分醉。守着长夜抽泣在心中沉沉地流韵，一种表白一种苦衷一种若即若离的心绪让酒神的形象瞬间凄美，任泪水淋漓尽致，泪后便接受了一次洗礼，这时酒力随缘而去，蓦然顿晤，人生一世，生生世世，聚散皆随缘而来又而去，强求不得，这是一种无奈，更是一种真谛。

一篇有关酒史的文章说，其实昔日创造酒神的初衷是为了享受生活。然而时至今日的丰富生活让酒的内容变得多姿多彩，甚至有了糟蹋生命的功能。因此，人们切记“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纯属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熟不知“举杯消愁愁更愁”才是真理。无可否认，酒能暂时麻醉人的肢体感觉，但不能麻醉人心中的知觉，酗酒，是拿不太漂亮的理由惩罚自己，何苦？

也许是与酒无缘吧，在经历了种种醉酒之后，我非但没有锻炼出饮酒之功，甚且有种见酒就心怵的感觉，往往我是远远地躲着它。不过，话又说回来，饮酒属于民族文化，也是个体文化，至于究竟如何选择把握酒的世界，如何去欣赏酒中味，不可一概而论，因为酒的世界好精彩，酒的世界也好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