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出玉皇庙要融资的风后,老王便坐等钞票上门。
据说,玉皇庙建于南宋。村办企业负责人老王想把这里打造集道文化、福文化、龙文化于一体的景区,水库里再增加一些游艇,这样方圆500里都没有竞争对手,可以给村民提供50个就业岗位,他承诺给村委修建公共设施的资金也有了希望。
老王接待的首批客人来自香港,对方主动联络的。带队的是个光头矮胖子,一脸肥肉,笑起来如弥勒佛。但他脖子上却缠根手指粗的金链子,变色镜别在花衬衫的领口,烫金名片赫然印着“某投资集团总经理”。三个女秘书身材还不错,打扮稍稍花了些。一个秃顶老头提着旧手提包,腿脚不太利索,一张嘴一口金牙,说是某同业协会的委员。这群人中惟一让老王感到入眼的就是那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只是表情过于严肃,光头介绍说是集团监事。但是老王发现从他下车到离开竟然没讲过一句话。
光头在电话里一再强调老王订好往返头等舱机票,要在本市最好的酒店订1个总统套间和3间豪华单间。老王问住几天,那边微一楞神,随即笑咪咪地说“现场实地考察,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具体你看着办吧。”老王一咬牙,在市区唯一的5星酒店开了一个星期。
接到这批人的当天,办公室的老铁就嘀咕上了,老王装没看到。毕竟,老王在社会上也混子小三十年,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更何况他们口气有点硬。按老王以往公关经验,只要招待满意,不愁弄不到钱。所以直到第二天下午老王才领着这帮人去现场。那帮人车都没下,在山里转了一圈直接回了宾馆。光头以内部讨论为借口在宾馆混了三四天。临行前的一个晚上,光头当着老王的面接了一个电话。也不知是谁打来的、说了些什么,光头放下酒杯,一脸恭敬地“OK”个不停。光头告诉老王,说董事局主席对玉皇庙很感兴趣,要他立即回去向股东们汇报。第二天在候机厅门口,老王把准备好的一箱山货和厚厚的一摞书面材料递了过去,却被光头当场拒绝,这让老王好一阵郁闷。
一边等光头的回音,老王又陆续接待了多许人员,有老同事介绍的,有合作单位介绍的,也有网上自己联络的。期间,老王应邀参加了招商局的引资说明会。对于这次活动老王也没抱多大希望,招商局牵头的活动哪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用老王的话说赚钱还得靠自己。
三个月一晃而过,仍然没融到一分钱。上次来的光头接了两次老王的电话后直接关了机。气得老王在医院待了整整一个星期。为接待他们,老王恬着老脸像孙子一般跑前跑后花了小十万块,结果屁都没捞着。
经过光头那件事,老王有点心灰意冷。没过多久,他中学时代的班主任介绍了上海的一家投资公司。而来考察的却是两个二十五六岁的小青年。这两小子一下车便急吼吼地要去现场看,老王立刻来了精神,安排老铁开车过去,他自己则在办公室等消息。
老铁打来电话后,老王限入深思。这两小子是什么路子?老铁说,他俩到了现场后一个不停地拍照,房前屋后、坡边坝上,又爬到山顶。一边拍照还一边打听附近有没有古村古建或原始森林。另一个则拿着一个小铁勾不停要在墙面、地面敲来敲去,连院角塌下来的那堆黄土都没放过。临下山时,那个拿铁勾硬是往包里塞了一块青砖,说是要拿回去鉴定一下年代。老铁隐约瞅到那砖头两面都有图纹,脊背还有一行汉字,怕不就是文物了。
晚上吃饭时老王特意安排在一家小饭馆,两个小青年啥也没说,说说笑笑地一人喝了半瓶烧酒就自己去快捷酒店开了间房。第二天老铁带着他们在附近的寺院景区转了一天。第三天一早老铁再去宾馆时,服务员说他们当晚就退了房。
就在老王指着老铁鼻子大骂时,电话却响了。“老王啊,我是市府的方局,上次引资说明会落地了,特色小镇的运营公司愿意给玉皇庙投3000万,你带齐资料来签意向书吧。对,他们明天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