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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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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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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匠街(长篇小说)》连载

第一十五章 云开雾散燕归来

中午,阳光倾洒在小城的每一角落,留下斑驳的光影。黎翔思的家里,人越来越多。他梳着中分,穿着黑色的中山服,得意洋洋地招呼着前来祝贺的每一位客人。李老三和喻歪嘴掩饰着内心的忐忑,挤出一丝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在大门口与熟人打着招呼,眼睛却在进入大门的人流中不停地搜寻着。洋溢着喜庆气氛的客人中,他俩看见自称为“大侠无影镖”的麻子。只见他西装革履,谈笑风生地穿插在前来祝贺的众多客人中。李老三心里一颤:“这家伙怎么混进来了?”他低着头对喻歪嘴说:“去把王掌柜的婆娘和小娃带上来。记住,按原计划行事。顺便告诉他们一声,目标出现喽。”喻歪嘴答应一声,匆匆出去了。李老三望着喻歪嘴急匆匆的背影,心想:“那个老东西想跟老子玩心眼,简直小看老子喽。你兹个老鞭子,想用你的那个什么伸腿瞪眼丸吓唬老子,没那么容易。让老子跟你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想到这里,他抬起头往王掌柜站的位置看去,却没有看见王掌柜!他正在吃惊地四处张望,没有看见王掌柜,却看见柯满先生也来了。那个麻子到底去哪儿了呢?——他正在纳闷,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冷笑:“嘿嘿,想跟你爷爷比脑水多吗?你娃儿还嫩了点。你以为我给你们服下的是大力丸吗?捋起袖子看看吧!”他转过身一看,把他吓了一跳——那麻子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的身后!赶紧赔笑道:“无……无影镖爷爷,我的兹个苦瓜脑壳怎么会比得上您老的大耳肥头脑水多呢?我……我一直是按你的吩咐做嘞啊!不信,等会儿你就会看到你要找的人了!”“是吗?但愿如此。毕竟人家结婚的日子,我今天心情还算可以,不想弄出人命来。”王掌柜淡淡地说。“那是,那是。大侠说得好极了。今天是我……我姐夫娶姨太太的日子,见血,弄出人命都是不好嘞……你看,他们来喽。”李老三说着,往王掌柜的身后指了指。王掌柜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喻歪嘴带着一帮人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他定睛一看,这帮人的中央,正是他的老伴和儿子老巴斗。老伴和儿子面色惨白,神情慌乱,在那些人的挟持下,很快走了过来。喻歪嘴也看到王掌柜。他朝王掌柜冷笑了一下。王掌柜心想:“这两个畜生今天看上去有点不对头。”正要问李老三。只见喻歪嘴将老伴和儿子推到了他身边,说:“大侠,这就是你要找的人,交给你了。快给我们解药吧。”老伴和儿子都没有认出易容后的王掌柜,只是奇怪地看了看跟李老三站在一起的麻子。王掌柜拉住儿子的手,让他到自己的身边。老巴斗看了麻子一眼,认出了他就是自己的父亲,将衣服轻轻揭开。

王掌柜不看则已,一看顿时被吓得不轻:老巴斗的身上被绑上了定时炸弹!王掌柜做梦也没想到,李老三和喻歪嘴会给自己来这么一手。这可怎么办啊?——他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老伴。眼神不好的老伴虽然没有认出王掌柜,但是凭第六感官,她似乎觉得眼前这个麻子应该是来帮她和儿子的。她轻轻捋开衣服,王掌柜看过去,傻眼了:老伴身上也被绑上了定时炸弹!他心乱如麻:“空有一身武功,却对拆弹一无所知,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老三似乎看出了王掌柜内心的慌乱和胆怯,他幸灾乐祸地小声对王掌柜说:“大侠,该给我们解药了吧。不然这绑在身上的定时炸弹,只要时间一到,定会把在场的所有人炸得粉身碎骨!”王掌柜毕竟驰骋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惊险的场面没见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李老三,说:“解药有那么容易得吗?定时炸弹又怎么样?你知道吧?我早预料你们要耍花招,特地用了超剂量的药丸,听清楚我刚才给你说的话了吗?你和喻歪嘴捋开袖子看看,你们的前臂是不是有七颗红色的斑点。如果是,那就对了!不超过半小时,你们俩就会七窍流血气绝身亡!我倒是想看看,是你们的定时炸弹快,还是我的伸腿瞪眼丸快!”李老三和喻歪嘴听了,吓得面如土色,结结巴巴地说:“老东西,麻子丑八怪,你的心怎么会这么歹毒!”王掌柜看着他俩被自己胡诌的两句话吓成这个样子,差点笑出来。他想:“看来这个定时炸弹所定的时间应该是半个小时辰以上。必须在半个小时之内把老婆孩子身上的定时炸弹拆了。可是,自己不会拆啊,怎么办呢?”正在焦虑的他,突然看见了柯满先生。他以前听说柯满先生无所不能,前段时间又跟杨修德奔赴抗日前线,对拆弹应该略懂一二。想到这里,顿时有了主意。他不再跟李老三作任何语言纠缠,伸出双手,往挟持老伴和儿子的那些人点去,只见那些人顿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柯满先生内功深厚,在王掌柜点穴的时候,听到了响动,寻声看去:只见一个麻子朝他招手。他走了过去,只听那麻子小声地对他说:“老柯,我是王掌柜,他们母子俩身上被李老三绑了炸弹。快帮想办法拆弹。”说完,轻轻捋开了老伴和儿子身上的衣服。柯满先生一看,顿时也惊呆了。他看了王掌柜一眼,说:“老王,我虽然打过仗,但是不会拆弹啊!”王掌柜一听,急得全身顿时发软,差点晕了过去。柯满先生见他如此焦虑,安慰他道:“老王,别着急,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王掌柜听了这话,更着急,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声音略带颤抖地说:“可是,老柯,你刚才看到没有,那定时炸弹定的时间就是半小时,现在只有二十多分钟了。不抓紧时间拆除炸弹,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你也拆不了,我就只得带他们母子俩出去了。以免在这里伤及许多无辜的人。”说完,他拉着老伴和孩子正要走,只听得门口一阵喧闹。黎翔思的管家大声喊道:“新娘到!”他循声望过去,只见新娘和伴娘等一行人,在人们的夹道欢迎中,缓缓走了进来。王掌柜救老伴和儿子心切,没有心思看这喜庆的场景。左手拉着老伴,右手拉着儿子,正要施展轻功离开。只听柯满先生轻轻地在他耳边喝了一声:“老王,别走,拆弹专家来了,他们母子俩有救了。”

王掌柜一听,朝四周看了看,除了新娘、伴娘等一行人和刚才见过的那些人,没有其他人。他不解地转过身,问柯满先生:“你说的拆弹专家在哪里啊?”柯满先生神秘地朝他笑了笑,说:“你莫急,我马上喊她过来。”话音刚落。他走到了新娘张霞和伴娘茉莉身边,向伴娘茉莉递了一个眼色。茉莉会意,跟送亲的媒婆谎称要解手,就跟着柯满先生来到了王掌柜他们身边。柯满先生没有说话,只是拉着王掌柜一家三口往洗手间匆匆走去。茉莉紧跟其后。几人来到洗手间,柯满先生关上门,迅速捋开王掌柜老伴和儿子的衣服,绑在身上的定时炸弹顿时暴露在茉莉眼前。茉莉看了一眼,淡淡一笑,不慌不忙地取下头上带着的金钗,几分钟,就把老八斗身上的定时炸弹拆了;接着,又拆了王掌柜老伴身上的炸弹。两个定时炸弹拆除后,茉莉又从身上取出一把剪刀,分别将两个炸弹的一根电线剪断。弄完这些后,她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对看得目瞪口呆的王掌柜说:“好了。炸弹被拆除了,引爆装置也破坏了,不会爆炸了。安全了。”王掌柜向茉莉竖起了大拇指,夸道:“姑娘真厉害!”柯满先生介绍道:“她是在德国柏林军事学院拆弹专业留学回国的拆弹专家,拆这两个定时炸弹,对于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啊!”茉莉嫣然一笑,说:“柯满先生过奖了。”正要离去。柯满先生拉住了她说:“今晚有大行动,你去跟张霞说,一切按原计划行事。还有,刚才我看见我的徒弟裘绰绰了。这个劣徒被我逐出师门后,仍然死性不改。我看他鬼鬼祟祟,在我的逼问下,终于说出了事情的原委。他要对张霞下药。”说到这里,从道袍袖子里掏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对茉莉说:“你将这药丸给张霞,让她在喝交杯茶之前赶快吞下。否则,性命难保。”茉莉拿着药丸匆匆离开了柯满先生等人,来到客厅。只见,张霞正和黎翔思喝交杯茶。茉莉赶紧跑过去,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张霞已经将茶喝了下去!

茉莉大惊失色,不知如何是好,看了柯满先生一眼。柯满先生正要走上前,只见婚礼司仪又让张霞给八姨太敬茶。张霞喝了那杯茶,感觉头有点晕,没有在意,以为是昨晚熬夜的缘故。她端起丫环春香递上来的茶,递给李梦娇。只见李梦娇诡秘地笑了一下,她没有在意,但感觉头更晕了。茉莉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她焦虑地朝柯满先生站的位置看去,却再没有看见柯满先生!王掌柜也不知去向!她心里焦急万分:“张霞喝下的茶有剧毒,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她死在自己的面前吗?”突然听到门口一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她跟着众人看过去,却是一帮戴着大头娃娃面具、穿着戏服的舞狮人,敲锣打鼓地走了进来。黎翔思看着此场面,心想:“李老三这个小舅子还想得周到,居然会想到张罗舞狮来给我的婚礼庆贺,不枉我平时对他那么好。”他大声地说:“今天是我娶偏房,难得诸位赏脸,请吃好喝好,尽情地狂欢。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敬请海涵。”他只顾看舞狮去了,无暇顾及张霞的变化。张霞已经支撑不住,只觉得视野逐渐模糊,身子发软,慢慢倒了下去。茉莉正要上前去救张霞,却见那些舞狮人中,一人高呼:“新郎新娘喜结良缘,贵府贵人好事不断。今日高举新郎新娘,从此一生团团圆圆。”呼声刚停,那帮舞狮人已经冲上去分别将黎翔思和张霞抬起,在大厅里狂舞起来。两个舞狮人拿出预先准备好的大头娃娃面具,往二人头上戴了下去。李梦娇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立即意识到不妙,大声喊道:“李老三,将这些舞狮人拿下。快把你姐夫救出来!”她这一声高喊,引得场面顿时混乱起来。李老三和喻歪嘴的穴位已自行解开。他们带着民团一百多人闯了进来。李老三大声喊道:“抓住他们,他们……他们是共匪!”喊声刚落,民团一窝蜂似的,向那几个舞狮人扑去。黎翔思将头上的大头娃娃面具摘了下来,大声喊道:“抓住这些舞狮人,别让他们跑喽。”张大炮掏出哨笛,吹了起来。瞬间,预先埋伏的警察都向舞狮人这边冲了过来,握着枪,将他们团团围住。这时,人群中一人高喊:“黎县长,桃花源的这些人,包括那个新娘和伴娘,全是共党,抓住他们!”黎翔思朝那声音看过去,此人正是四大家族的赵力。

那天晚上,去钱府打伤张霞和茉莉姑娘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力。赵力、孙碧和李斯三人从钱府离开后,接到王义的情报,说钱府里窝藏女共党。于是,当天晚上,赵力就一个人独闯钱府。果不其然,跟张霞和茉莉交手后,他越来越确信,张霞和茉莉就是共党。不然,一个平常的女子,身手怎么会有如此好!三人深夜又悄悄去了钱府,跟钱强商量后,与黎翔思取得联系,决定在黎翔思婚礼上,让她们把小城的同党都引出来。此时这帮舞狮人突袭黎翔思和张霞,场面异常混乱,更坚定了张霞等人就是共党的疑虑。

赵力大声呼喊后,四大家族的家丁一两百人,已经全部聚拢来,将舞狮人围得水泄不通。舞狮人看见已经被包围了,估计跑不出去了,索性将舞狮的道具扔掉。众人一看,舞狮头的,竟然是杨二师!众人正在诧异,只见其他人将戏服脱了,取下面具,这帮人居然是伍二奶、伍二爷、田新宝和柯满先生等人。柯满先生此时正抱着已吞下解药的张霞姑娘。张霞姑娘仍昏迷不醒。

黎翔思看着他们,说:“就凭你们兹几个人,也想到我这里来闹事,简直是笑话!——给我将他们拿下,抓活嘞!”众人上去,朝杨二师等人疯狂地一阵猛打。杨二师等人毕竟人太少,对方人太多。没多久,尽管杨二师等人武艺超群,还是渐渐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眼看杨二师等人就要被对方拿下。只听得“嗖嗖嗖——”一把把飞镖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顿时射伤了好几个团丁和警察。茉莉趁黎翔思不注意,走到他身后,用尖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说:“叫他们退下,否则,我要了你的命!”黎翔思没想到看上去楚楚可怜的伴娘茉莉会用尖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不解地问:“姑娘,我跟你素不相识,你为何对我下黑手啊?”茉莉冷笑了一下,说:“黎翔思,你这个大汉奸,别人不晓得你的真面目,我晓得。要不是你事先透露情报给日本人,独山怎么可能会死那么多人!就是因为你这个汉奸,才害死了包括我父母在内的众多同胞!”黎翔思瞟了一眼明晃晃的尖刀,咬牙切齿地说:“放下刀,有话好好说。”茉莉看着面前虎视眈眈的李老三等人,大义凛然地说:“快,让他们放走那些舞狮人!”黎翔思狡猾地点了点头,说:“好好,好嘞!”说着,向旁边的李梦娇递了个眼色。李梦娇从怀里拿出准备要杀张霞的尖刀,趁茉莉不注意,朝茉莉后背捅去。茉莉没有防备,后背被李梦娇捅得痛钻心,顿时晕了过去。黎翔思趁机挣脱茉莉,从怀里掏出手枪,朝天放了一枪,大声喊道:“把他们这些人通通抓起来,一个也不要放跑喽!”李老三、张大炮和赵力等正要带人将杨二师等人抓起来,却听到“砰砰砰”几声枪响,躲在角落的王掌柜纵身腾起,踩着众人的肩膀,双手拿着手枪,瞬间打死了几个团丁和警察。李老三看清了开枪的是王掌柜,他看着自己前臂上的七颗红色斑点,心想:“这个麻子给我和喻歪嘴服下了什么‘伸腿瞪眼丸’,要是他死了,我们找谁要解药去!”他着急地喊道:“这个麻子是共党,抓住他,要活嘞!”

他这一喊,正要开枪的团丁警察顿时傻了眼,拿起枪对着王掌柜,没有一个敢开枪。赵力跳过去,使出无影脚往王掌柜一阵乱踢。王掌柜一个“仙人醉酒”逐一躲过,随即使出“猛虎下山”,双掌向赵力劈过去。两人越打越激烈。柯满先生、杨二师、田新宝、伍二奶、伍二爷和张霞等人被几个团丁和警察用枪指着不敢动弹,眼睁睁地看着赵力和王掌柜恶战。在王掌柜强大的攻击下,赵力渐渐处于下方。钱强手一挥,四大家族的几百个团丁提着刀枪棍棒,朝王掌柜一阵乱砍,乱打。慌乱中,王掌柜受了伤,渐渐招架不住。赵力趁王掌柜不注意,从他背后猛击一掌。王掌柜口吐鲜血,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张大炮见状,大声喊道:“给我抓住这个麻子。团丁、警察一起上去,将王掌柜擒住。”被抓住的王掌柜看了躲在桌下的老伴和孩子一眼,向他们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出来。

黎翔思高声喊道:“把这些乱党乱贼全部抓起来,送到警察局。”杨二师、柯满先生、和王掌柜等人正要被押走。忽然,屋外炮声震耳欲聋。黎翔思的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喊道:“不……不好喽,共……共军攻进城来喽!”黎翔思、李老三、四大家族和张大炮等人听了,顿时慌了手脚。黎翔思大声喊道:“大家别慌,共军不熟悉我们小城的地形,要想攻打小城,没那么容易。”他话音刚落,一队解放军已冲了进来。为首的一人大声喊道:“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不杀老百姓。举起起手来,缴枪不杀!”黎翔思冷笑道:“哼,什么解放军,不过是共匪!”说完,握着枪,准备扳动扳机朝那解放军军官开枪。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解放军随手扔出一把飞镖向黎翔思的胸部射去。李梦娇见状,快速地挡在黎翔思胸前。那飞镖刚好射中她的左胸。几个解放军端着冲锋枪,向还没有放下枪的团丁和警察等人喊道:“赶快放下枪,举起手来!”所有人立即将枪放下,将手举起来。扔飞镖的那个老兵和一个女兵走到黎翔思和李梦娇身旁。那个女兵看着黎翔思和李梦娇,问那老兵:“老罗,这两个就是逼得你当初在大平桥跳河的奸夫淫妇吗?”老兵点了点头,说:“是嘞,就是他们。化成灰,我都认得。翠花,你看他们般配吗?”“般配,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嘻嘻。”中了飞镖的李梦娇听到这声音好熟悉。她睁开眼睛一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这个老兵,正是她的前夫老罗!她吓得一阵哆嗦,心想:“老罗不是跳河死了好多年吗?难道,我已经死喽?我这是见到鬼喽?”她心有余悸,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不是老罗吗?你……你不是死了吗?你是人还是鬼?”那老兵微微一笑,说:“我就是老罗。不过,我是人,不是鬼。你才是活在世上,祸害老实人和穷人的鬼!——黎翔思和你一样,都是活在世上祸害人的吸血鬼!”张翠花呵呵一笑,说:“老罗,你是堂堂正正的人,怎么跟这两个吸血鬼废话这么多呢?不要贬低你的身价!”老罗笑了笑,说:“夫人说得好!懒得跟他们废话!”黎翔思听了老罗和张翠花讲相声似的的奚落,气得夺过李梦娇手里的尖刀,向张翠花杀去。老罗眼疾手快,拿着手里的飞镖刺进了黎翔思的胸膛。黎翔思顿时毙命。李梦娇看了张翠花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一口气上不来,永远闭上了眼睛!

那解放军带队的军官走了过来,看了看已经死去的黎翔思和李梦娇,摇了摇头,对老罗和张翠花说:“据谢天团长接到上级的调查得知,黎翔思不仅是贪官,利用职权,实行高压管制,使得老百姓常常处于饥寒交迫中。并且,他还在抗战期间泄露独山军事地图和物资贮备等国家机密,导致我军和友军在独山惨败,害死了两万多军民同胞!这个李梦娇不但不守妇道,而且为了保持黎翔思的独宠,阻止他娶姨太太,用残忍的手段害死了六个无辜的姑娘。如今,他俩又要杀你们俩,简直无可救药!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个黎翔思和李梦娇都罪有应得!”老罗笑了笑,说:“赵不忧副团长,我这算不算为民除害啊!”那解放军军官微微一笑,说:“老罗叔,我都跟你说了好多遍了,喊我小撮箕或者赵不忧就行喽。喊什么‘赵不忧副团长',听起好别扭!’”张翠花噗嗤一笑,说:“你本来就是解放军的副团长啊,这是上级正式任命的,又不是我们给你取的绰号。你如果不愿意,我们在没有其他人在时候喊你‘赵不忧’或‘小撮箕’,有其他人在时喊你赵团长,如何?”赵不忧笑着说:“这样最好了。还是翠花姐处事灵活!”“当然了,没两下子,怎么当妇联主任!”张翠花笑了。“咦,老罗叔,我们得到情报,不是说我师父他们也来这里了吗?怎么不见他们呢?”赵不忧问道。

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的杨二师此时认出了赵不忧,他大声喊道:“小撮箕,我们在这里。”赵不忧看见好久不见的师父,欣赏若狂,拉住师父的手,正要下跪,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是一名解放军战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军礼,说:“师父,向您老人家问好!”行礼完毕,紧紧地握着杨二师的手。杨二师老泪横流,半晌说不出话来。柯满先生捋了捋胡须,说:“总算回到小城了。可是,谢天团长说过,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啊!”赵不忧说:“舅舅,是啊。正因为如此,考虑到您老对小城的情况比我还要熟悉,才请您老先到这里布置先前的工作。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比我们预计的结果还要好!”柯满先生正要回答,只听到一阵轻脆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活:“舅舅,您老是活神仙啊,什么都精通。我和赵不忧是望尘莫及啊!”柯满先生抬头一看,笑着说:“谢静丫头嘴巴越来越会讲喽,还会用成语了。”谢静狡黠地笑道:“舅舅,这是常跟雷雯姐在一起,受她的影响,无意中学到的。正如您原来常跟我说的——近朱者红,近墨者黑。原来我不懂这句话,现在我懂了。”柯满先生捋了捋胡须,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靠墙而坐的张霞和茉莉,对谢静说:“考你一下,看你的医术有长劲没有。她们俩受伤不轻,得赶紧医治。你先看看吧。”谢静走过去,仔细查看了张霞和茉莉的伤情,抬头看着柯满先生,指着茉莉姑娘,说:“她的背部受了刀伤,但是伤口处没有包扎,血却已止住,脉象平稳,呼吸平缓,想必是舅舅用了点穴疗法,帮她止了血吧;再看这位新娘,面色苍白,嘴唇略发绀,舌苔却不黑,脉象却很细弱,多半是服了解毒药,但可能是解毒药内服时间已迟,故体内毒素仍瘀积。”谢静说到这里,看了看柯满先生,笑了一下,说:“我在舅舅面前说了这么多,简直是班门弄斧了,不知道说得对不对。”柯满先生捋了捋胡须,说:“说得真好。看来,这段时间,你一直在用功,医术才提升得这么快。但是,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必须赶紧将这个张霞姑娘体内的毒素排出来。只可惜,我刚才给茉莉姑娘止血,内力消耗了不少,现在要给张霞排毒,内力不够啊!”他说到这里,看了看赵不忧。

谢静对柯满先生笑了笑,说:“舅舅,你想让不忧哥试一试?”柯满先生点了点头,说:“我正有此意。”赵不忧心想:“要是能救这张霞姑娘,那太好喽。只是担心,要用我这点微薄的功力,将她体内的毒排出来,可能不太容易啊。”柯满先生似乎看出了他内心的顾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听谢天团长说,你的任督二脉已经打通,只要你排除一切杂念,一心一意地将你的内力注入她的体内,即可帮她把毒素排出来。快,时间不等人。再过十分钟,就不管用喽。所以,你必须要在十分钟之内把她体内的毒素排出来!”赵不忧听完,不再犹豫,将张霞扶起就地而坐,自己盘腿坐在她身后,气沉丹田,双手掌放在她背上,慢慢把丹田之气运到双手掌上。顿时,张霞立即感觉到两股强大的内力自后背缓缓地冲到上腹部,再从上腹部倾泻至丹田。她渐渐感到丹田一阵阵燥热,盘着的双腿情不自禁地动了起来。她这一抽动,让丹田之内力自下而上逆行,一直冲至背部。赵不忧明显感到一股阴柔的内力自双手掌冲到自己体内,再流淌到丹田。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快意,瞬间,开始恍惚起来。张霞周身燥热得更厉害,脸也开始红润起来。旁边的柯满先生已看出其中的玄机,并不惊慌,口中念念有词:“心不静,意则乱;意若乱,神则迷。意动神撩,心志不坚,难成正果。心更坚,意不动,神不撩。故须静心,排心尘,除杂念,稳神志,心神合一,抛出杂念,消除妄相,方能皈依清净,集中全身之内力排除体内毒素。否则,神迷,元气伤,波及双方……”赵不易听了,感觉柯满先生所念之词酷似易筋经。他立即深吸一口气,收紧小腹,气沉丹田,再使出全身力气,将内力源源不断地通过双手掌由张霞后背注入其体内。张霞顿时感到一股滚热的内力注入体内。全身的血液似乎沸腾起来了。胸口涌出一股腥味极浓的热流,没忍住,张口吐了出来。柯满先生往地上仔细看,张霞吐出来的尽是一滩黑血!他高兴得大喝一声:“好!体内的毒全排出来了!恭喜张霞姑娘!”再看赵不忧,只见他已大汗淋漓,瘫坐在地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张霞脸色已由白转红润,顿时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她慢慢站起来,向柯满先生和赵不忧深深鞠了一躬,说:“谢谢柯满先生和赵团长救命之恩!”

赵不忧说:“张霞姑娘不要客气,我们都是革命同志,应该的。柯满先生前几天已经将你的情况告诉我们了。你提供的情报非常准确,对我们的帮助特别大。要说感谢,我应该代表组织感谢你:感谢像你一样战斗在敌后的所有同志,为我们大部队能顺利解放全中国而努力在各个岗位上。向你们致敬!”说完,站起来,给张霞行了一个军礼。张霞含着泪给赵不忧还了一个军礼。同时,指了指茉莉,对赵不忧说:“赵团长,茉莉姑娘是军校毕业的留学生。她父亲是国军的一位将军,是将门之后啊。她还是军校的高材生,参加过军统训练,当过国军的秘书。这次能顺利完成任务,全靠她的大力支持。她对我们党很是敬佩,想加入我们。你看,能不能让她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赵不忧正要回答,柯满先生抖了一下拂尘,笑着对张霞说:“茉莉早已参加了解放军,还是党员呢。抗日战争期间,我跟随杨修德的部队在独山遇见了茉莉,她当时还沉浸在父母惨遭日军杀害的悲痛之中。杨司令同他父亲有交情,就带上她跟随我们一起抗日。在一起抗日期间,身为老地下党员的我,跟她讲了许多革命道理。她毕竟是军校毕业,又在德国柏林军事学院留过学,悟性很高。很快就对我们党有了高层次的认识,并在我的介绍下,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为了顺利解放小城,她自告奋勇潜入钱府,为我们获取了许多重要的情报!”

张霞听完,走到茉莉身边,对茉莉说:“茉莉妹妹,你隐藏得好深啊。你跟我说的那些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茉莉微微一笑,说:“姐姐,除了没说我是党员,其他的,都是真的。毕竟,我在军校和军统受过严格培训,又受到杨司令和柯满先生的点拨,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而且,我知道,尤其在抗日战争结束后,国民党反动派在老蒋的‘宁可错杀一千,决不放过一人’的口号的误导下,好多同志被叛徒出卖。我们这些搞地下工作的,不得不采取单线联系。非常时期,也是关键时期,请姐姐理解。”张霞点了点头,说:“茉莉妹妹不愧是军校毕业的留学生,做事缜密。”柯满先生说:“她不光是做事缜密,还是拆弹专家呢!要不是她,王掌柜的老伴和儿子身上的定时炸弹爆炸,不但他们有生命危险,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免不了有生命危险啊。”张霞吃惊地问:“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呢?”柯满先生笑了笑,说:“茉莉拆弹的时候,你正在给李梦娇敬茶呢!”张霞听了,向茉莉竖起了大拇指,不住地夸道:“茉莉妹妹,了不起啊!看来,以后我要跟你学习的地方还多得很呢!呵呵。”“哈哈,互相学习。”茉莉脸上泛起了绯红。

“赵不忧,鬼崽崽,好有出息啊!还当上解放军的大官喽。还认得我吗?”伍二奶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赵不忧一看是伍二奶,高兴地喊道:“干妈,您老人家是看我小撮箕长大的,待我如亲生儿子。我怎么会把你忘了呢?”伍二奶看着他说:“是嘞,是嘞,你不但聪明懂事,而且还有出息。看来,我没有看错人啊。”她说到这里,向赵不忧身旁的人看了一遍。突然,她的眼睛停顿在张霞的身上。张霞也呆呆地看着她。接着,二人几乎同时喊了出来:“你是不是铁匠街的伍二奶——我家二姨妈?”“你是不是我大姐的女儿——张霞。”双方几乎在同一时间含着泪点了点头。紧接着,紧紧抱在一起,泪流满面!

一旁的田新宝在看见赵不忧的那一刻,眼睛开始不停地搜寻自己的两个儿子——田应福和小二毛。可是,看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他走到赵不忧身旁,问道:“小撮箕,我家田应福和小二毛呢?怎么没有见到他俩跟你在一起呢?”赵不忧看见田应福,又惊又喜,正要向他敬军礼。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凝重地说:“田二叔,田应福和小二毛,他们俩在抗日战争中打死了不少日本人,是英雄。在解放战争中,表现得更不错。我们说好了要一起来见你们这些长辈的。但是,他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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