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桓村村口 日
【报幕员:邪魔害死桓景的父母之后,桓景牢记父亲的遗言,四处寻访高人,欲学习降妖驱魔之术,但多次都是无功而返,而邪魔则变得愈发猖獗,转眼三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桓村的村民年年都要蒙受邪魔带给他们的屈辱、贫穷、疫病及各种灾难。桓景为此痛不欲生,这天,他又别妻离子,踏上了寻访高人、拜师学艺之路。(向观众亮起报幕牌,上写:《重阳传奇》第二幕)
【报幕员退下。帷幕拉开,舞台后方的屏幕上显示灰蒙蒙的天空、萧瑟的村庄屋舍、村头道路及远处连绵的山峰画面。
【桓景身上斜背布褡裢登场,
桓景:(面朝观众仰望天空在舞台上缓步走动)阴霾蔽天,恶瘴飚扬,日月惨淡,星辰无光。(站定脚步,忧愤地)唉——!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桓村生民每一天过的都是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苍天啊!你快快睁开你的睡眼吧!邪魔肆虐人间,你的子民在受苦受难,难道你真的看不见?难道连你这主宰寰宇的万圣之尊也怕它了吗?!太阳之神啊!你的光明之剑何在?你刺破黑暗、驱逐阴霾、光耀寰宇的威力何在?难道连你也惧怕那猖狂的邪魔了吗?纵然你们不能庇佑我们,睁开你们的眼睛,给我指点一下迷津总该可以吧?告诉我哪里有高人,能够传授我驱魔之艺,总该可以吧?(缓步走动)眼睁睁看着邪魔猖獗,日甚一日;汝河岸边,生灵涂炭;岗山脚下,哀号连连!我桓景却束手无策,回天乏力,(站定脚步)我内心......我内心无一日不是回肠百转,如割如煎!邪魔一日不除,父母之仇一日不报,桓景我就一日寝食难安!
【画外音】桓妻:夫君,夫君,你等一下。
【桓妻手拿一个布包,拉着一双儿女急急登场,桓景侧身站在舞台中央盯着妻子登场的方向。
【桓景的儿女挣脱母亲,一边叫着“爹”一边跑到桓景跟前各自抱着桓景,桓景俯身揽过两个孩子。
桓妻:(走到桓景跟前,把手中的布包递向桓景)夫君,你怎么把盘缠给忘了。
桓景:(直起身来,手推布包)娘子,盘缠我已拿了些,这是留给你们用的。
桓妻:(态度坚决地把布袋又递向桓景)那不行!我们娘儿仨在家怎么都好对付,可你出门在外,要吃饭,要住店,怎么能离了盘缠。
桓景:(依然手推布包)娘子,你听我说.....
桓妻:(摇头摆手激动地打断桓景的话)我不听,我不听,(哽咽)夫君....我的官人.....这盘缠.....你一定要拿着.....
桓景的儿女:(微带哭声,齐叫)娘——!
桓景:(握着妻子的双手,把妻子揽到身边)娘子——!
桓妻:(依靠在桓景肩上哭泣)夫君,这几年你为报父母之仇,四处奔波,寻访高人,吃尽了苦头,为妻我实在心疼呀.....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呜呜呜....
桓景:(为妻子轻拭泪水)娘子,我这不都好好的吗?你就别为我担心了。
桓景儿女:(齐声)娘——!
桓妻:(离开桓景肩头,边缓步在舞台上走动,边面向观众抒情,两个孩子也一左一右各自牵着桓妻的衣角跟随)夫君这些年访遍了名山大川。每次夫君出门,少则三两月,多则一年半载,可就是不愿多带盘缠!一想起夫君漂泊在外,跋山涉水,风餐露宿,还要时时面对狼虫虎豹的袭扰,为妻我就茶饭不思,夜难成眠。(低头拭泪)
桓景:(走向妻子,伸手又欲揽过妻子)娘子——!
桓妻:(离开桓景继续在舞台上缓步走动)每到傍晚,为妻我就带着一双儿女走到村头土坡上望眼欲穿,翘首期盼,可每次都眼看着太阳落山了,牛羊入栏了,鸡鸭进圈了,天上的星星都出来了,可就是不见奴家的官人回来!我等啊!盼啊!好不容易等到夫君回到家中,可过不几天,夫君却又要上路了。(又低头拭泪)
桓景:(走向妻子,面向观众激愤地抒情)这都是万恶的邪魔给咱带来的苦难!(面向观众)父母之仇难报,邪魔妖孽未除,我桓景胸中装满的,全是恨!全是憾!全是羞惭!我恨自己的孱弱,恨自己的无能!身为七尺男儿,我真的......我真的愧在这人世之间!身为七尺男儿,我真的......我真的愧在这人世之间!
桓妻:(哽咽)夫君——!你别说了!(面向观众)想起以前的日子,那是多么美好,多么幸福啊!上有公婆,下有一双儿女,奴家和夫君互敬互爱,长辈仁慈,子孙孝敬,生活过得虽清苦,但一家人和和睦睦,团团圆圆,平平安安,那种日子,是多么甜美,多么快乐呀!可自从那该死的邪魔出现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模样,公婆被邪魔害死了,夫君外出学艺,一家人离多聚少,全村人的生活,也坠入了灾难、贫穷的深渊,年年给邪魔上六畜祭品,可那邪魔还不满足,居然要我们、要我们,,,,,(气急哽咽,说不出话来)
桓景:(愤怒地瞪圆眼睛)那邪魔居然得寸进尺,要我们进献童男童女!不学成驱魔之术,诛杀邪魔,桓景我誓不为人!
桓妻:(转身拉着桓景的双手)夫君,你外出学艺,为妻向来是支持你的,可我,可我就是牵挂你,担心,担心你在外面有个好歹.....(又哽咽)
桓景:(又揽过妻子)娘子,你不用为我担心,其实,这些年,最让为夫放心不下的是你和孩子,你既要操持家务,照顾孩子,又要到田里耕种劳作,真的让你吃苦受累了,一想起这些,为夫就心里内疚,觉得对不起你。
桓妻:(以手捂桓景的嘴)夫君,快别说这些话了,夫妻之间,说什么对起对不起的,只要你能在外面好好的,为妻心里也就踏实了。
桓景:(俯身揽过两个孩子)你俩在家一定要听娘的话,千万不能淘气。
桓景的儿女:(一齐点头)嗯!
桓景:(抚摸着女儿的头)乖女儿,你年龄大一些,要学会帮你娘干点家务。
桓景女儿:(点头)嗯!放心吧爹!
桓景:(直起腰来)娘子,你们回去吧,我该上路了!
桓妻:(哽咽地)夫君,你多保重!
桓景:(深情地)娘子,你也要多保重!
【桓妻一左一右拉过两个孩子,一步一回头地向舞台左后方走去。桓景依依不舍地在后面跟了两步,朝他们挥着手。
桓景:回去吧!快回去吧!
桓妻:(转回身来面向桓景,哽咽)夫君,保重——!
桓景儿女:(齐声)爹,您多保重!
桓景:(哽咽地)保重,保重!快回吧!
【桓景之妻背对着舞台低头做擦泪状,随后又拉起孩子,低头匆匆下场。
【桓景也转回身来,拉起衣袖擦了擦眼泪,然后朝舞台右方走去。
【画外音】二爷:大孙子,景儿!
【二爷、三奶各自一手提着一个布包,一手拄拐杖,在村妇甲乙(也各提布包)的搀扶下登场。
三奶奶:(边走边说)大孙子,你这说走又要走啦!老婆子跟你拉家常还没拉够呢!
桓景:(慌忙走向二爷等人,伸出双手分别搀扶住两位老人)二爷爷,三奶奶!你们怎么也过来了。
三奶奶:瞧你这话说的,你又要出门拜师,我们还不得送送你呀!大孙子呀,不是老婆子我说你,昨晚你给我送饭过来,咱祖孙俩说话还说到小半夜呢,怎么你连个信儿也不给我透一个,今儿个一大早说走你就走了,你这不是惹我老婆子生气吗?是拿老婆子我当外人是吧?
桓景:不是.....三奶奶,您别生气,我跟谁都没说......
二爷:景儿呀,你应该告诉我们一声,你这是为了全村人才整日四处奔波的,全村的事情,不能靠你一个人、靠你一家都来扛住,再说了,这些年你不在家,你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怎么着,乡邻们也得表表心意,兑些盘缠给你。
村妇甲乙:(齐声)是呀!
二爷:(把布包递向桓景)你快拿着!
桓景:(连忙摆手)千万别!千万别!盘缠我是万万不敢收的!二爷,三奶奶,你们都听我说,这些年孙儿四处寻访高人,但一无所获,孙儿实在感到惭愧,眼见得邪魔又变本加厉地祸害村子,又让咱进献童男童女,我内心实在急如火焚,也恨自己真的没有一点用,恨不得立马学成本领,诛灭邪魔,为我父母报仇,为众乡亲解除危难,之所以不告诉父老乡亲,就是不敢叨扰大家伙儿,不愿让大家伙儿牵挂和分担我学艺的事情。你们都放心吧,这次我已发下毒誓,学艺不成,我誓不还乡!
三奶奶:可你想好到哪里去拜师学艺了吗?
二爷:是呀,大孙子,你说说你这次有什么打算。
桓景:昨天我趁邵店逢集时四处打听,听得有人说起咱们汝南郡曾经有个叫费长房的,跟从壶公入山学仙,当了道士,能够医治重病,鞭笞百鬼。
三奶奶:(惊奇地)这么厉害呀!那他那姓胡的神仙师父不就更厉害了,(低头自语)胡公公,胡公公,(抬头问桓景)哎,这胡的以前该不会是宦官公公吧?
【众人笑。
桓景:(笑)三奶奶,他不是宦官公公,也不姓胡,他那个“壶”呀,是酒壶的“壶”。
三奶奶:瞧我这听三不听四的,我这耳朵呀,这两年越来越不好使了。我还以为他是皇宫里一个姓胡的公公呢。
【众人笑。
三奶奶:那他就姓酒壶的壶呀?他叫什么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二叔:大妹子,你还真是打破砂锅要问到底呀?咱别耽误......
三奶奶:(打断二爷的话)二哥你别打岔行不行?我得让大孙子给我讲仔细了,不然的话,等他一走,我问谁去呀?不闹个明白,我夜里能睡踏实吗?
【众人又哄笑。
二叔:(面向观众旁白)你说这人都老成这样了,爱打听事的毛病咋还是一点都没改呢?我看她不光是没改,好奇心还越来越重了!本来是过来送人的,结果在这儿跟人扯起来没完了,唉!没办法!
桓景:三奶奶,他姓什么叫什么我也说不清,有人说他叫施存,有人说他叫谢元,还有人说他姓济名世,至于到底姓甚名谁,估计没人能说得清,听人说,他是个鹤发童颜、身穿道袍的老头,据说有几百岁了,经常到四处为人诊病开方,从来总是药到病除而又都分文不取,所以,人们都叫他“神医仙翁”,又因为他爱喝酒,身上总是带个酒壶,他的酒量很大,喝起酒来就跟喝水一样总也喝不醉,而他壶里面的酒呀,好像总也喝不完,更神奇的是,已到没人的时候,这老头滋溜一声,神不知鬼不觉地就钻到酒壶里面去了,在里面吃喝在里面睡觉,所以人们又都叫他“壶公”。
众人:(齐声惊讶)哎呀,这也太神奇了!
三奶奶:一个酒壶能有多大,你说这老头怎么能钻得进去呢?再说它又能盛多少酒呢?
二叔:大妹子,咱别再乱扯,耽误景儿他赶路了,有啥想不明白的,夜里睡不着时自己好好琢磨吧!让我问景儿两句正话好不好?
三奶奶:好吧好吧,你问吧,我晚上是得好好琢磨琢磨。这老头神奇得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众人又哄笑。
桓景:二爷爷,有啥问题你问吧。
二爷:那个费....费什么?
桓景:费长房!
二爷:(点头)哦,费长房,那个费长房他住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桓景:(迷茫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有人说他住在嵖岈山,有人说他住在老乐山,有人说他住在铜山,还有人说他整天云游四海为人治病,居无定所。
二爷:(关切地)那你到哪儿去找他?
三婆婆:是呀,连他在哪儿住你都不知道,到哪儿去找他?
村妇甲乙:(齐声)是呀,这也太难找了!
桓景:(表情坚定地)再难找我也一定要找到他,哪怕踏遍千山万水我也一定要找到他!半年不行我就照一年的时间,一年不行我就照两年,两年不行我就找他三年、五年,找他一辈子!我就不信,我这辈子会找不到他!
二叔:(频频点头)好!好!有志气!大孙子,好样的!
众人:(一起鼓掌称赞)好样的!
二叔:俗话说得好,有志者事竟成!只要有决心,有信心,有恒心,有诚心,我相信这世上没有办不成的事情!(略顿,众人又一起鼓掌)大孙子,二爷我支持你!
众人:我们都支持你!
桓景:(朝众人拱手鞠躬施礼)谢谢二爷、三奶奶和各位父老乡亲,我一定不负乡邻的重托和期望,争取早点寻访到费长房道士,拜他为师,学到降妖除魔的真本领,归来后荡尽邪魔,为父母报仇,保全村平安。(略顿了顿)不过我还是担心村里的事情,二爷,马上又到了邪魔索要祭品的时间了,童男童女咱是决不能献给那个万恶的邪魔的,那邪魔它一定会变本加厉地报复咱们,我走之后,你们可要多当心呀!
三奶:大孙子你就放心吧,斗不过它,我们就提前躲起来,让它找不到影子,看它还上哪儿报复去!
二爷:我们不怕它!(拄着拐杖微走两步面向观众)想我等炎黄子孙,已延续了三千多年,祖祖辈辈传下来,什么样的苦难、什么样的灾祸我们没经历过?!就拿咱桓村来说吧,冈山的狼虫虎豹祸害过咱们,山火祸害过咱们,汝河的洪水祸害过咱们,那些蛮夷戎狄祸害过咱们,还有说不清的妖魔、疫病祸害过咱们,就连天塌地泄的灾难咱都经历过,可再大的灾难我们都扛过来了,邪魔算得了什么?瘟疫又算得了什么?我等桓村百姓不怕你们!我等炎黄子孙不怕你们!
众人:(振臂齐呼)不怕它们!不怕它们!
桓景(走到二爷身边):咱的命虽贱,可骨子眼是硬的!咱们的身上,流淌的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不屈不挠的血性!再大的灾难,咱们炎黄子孙也从来没怕过,更没屈服过!反而在历经灾难之后,子孙变得更加兴旺起来了,咱们华夏大族变得更为强盛起来了,最后败的,恰恰是那些祸害咱们的玩意儿!
二爷:所以我说,邪魔也好,瘟神也好,该来的就让它们来吧!咱们跟它斗到底!
众人:(振臂齐呼)跟邪魔斗到底!跟瘟神斗到底!
桓景:想让我辈怕它们?没门——!想让我辈屈服它们?没门——!想灭绝我桓村,更是没门——!头可断,血可流,但我炎黄子孙、华夏大族是打不垮的!
众人:(振臂齐呼)炎黄子孙打不垮!华夏大族打不垮!
桓景:(朝二爷和三奶等人拱手)二爷,三奶,诸位乡亲,我该上路了,你们都请回吧!
三奶:(把手中的布包递向桓景)这是我给你煮的鸡蛋,路上吃,盘缠你不收,这个总得收下吧!
桓景:(接过布包)好,我收下,谢谢三奶奶!
村妇甲乙:(一起把手中布包递向桓景)这些吃的你也拿着。
桓景:(为难地)这......
三奶:快拿着吧,这是大家伙的心意!
桓景:好,恭敬不如从命,听三奶奶的!(接过布包,朝众人行李)诸位都请回吧!
二爷:(依依不舍地)景儿,一定要多保重!
三奶奶:(略带哭声)大孙子,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呀!
村妇甲乙:多保重!
桓景:(拱手施礼)保重!
【桓景转身欲走。
三奶奶:大孙子,你可早点回来呀!到时候再给三奶奶我仔细讲讲,那么小的酒葫芦,它怎么就能钻进去一个大活人!
【帷幕在众人的笑声中徐徐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