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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抬着酒到了二楼，闻见厨房里飘出了阵阵浓香。
“这是什么味道？这么香？”杜赋问。
辛晓琳宛尔一笑，说：“我刚刚用鸡腿炖了涮锅的底汤，小火熬着呢，这会儿出味儿了。”
杜赋说：“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贤妻良母型的。”
辛晓琳颇有些得意地走进了厨房，掀开锅尝了汤的味道，又开始张罗着洗菜、切肉。
不一会儿，大家七手八脚的，有酒有菜，摆满了一桌子，盛着浓白底汤的大锅翻滚着水花放在桌子中央。
和喜举杯提酒，说：“我们有这么热爱生活的员工，怎么会做不出有品质的内衣呢？！把每一个环节都做到力求完美，是我们大家的性情使然啊！为了这个，也干一杯吧！”
“保持我们的天性！毫不妥协地活着！干杯！”不知谁开了一个头儿，大家便一起说道，众人都举起了酒杯，兴致高昂，涮锅晚宴便七手八脚地开始了。
酒喝到意兴阑珊，辛晓琳将半只头倚在杜赋的肩上，指着正在厨房的冰箱里取冰镇啤酒的喻阳阳和李慧敏，问：“你们说，他们这俩个人，会不会是一对儿啊？”
杜赋问：“怎么呢？”
辛晓琳说：“你们看，他们俩个人，都不爱多说话，配合的也默契，干什么事儿就像事先商量好了是的，上班下班也老是同时同出的，不是吗？”
杜赋看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说：“这种情况下，多半不是的……年轻人喜欢对方，能藏得那么深吗？女人或许可以，男人呢，一看眼神儿就知道了。喻阳阳！你过来！”
“怎么了？”喻阳阳应了一声，关上了冰箱门，与李慧敏提着冰镇啤酒回到了酒桌上。
“你和李慧敏是不是一对？你说实话。”杜赋吐着酒气问道。
喻阳阳的状态清醒得很，坦然地笑着说：“不是啊。”
辛晓琳将身体向前探了探，眯起眼睛打量着喻阳阳，喻阳阳并不理会她，该吃吃该喝喝。
辛晓琳说：“我在他的眼神儿里什么都看不出来，男人的眼神儿也是会说谎的。”
杜赋摆摆手，说：“女人跟男人不在一个系统里，男人的眼神儿你读不懂的，但是男人们之间一看就知道了，我看过小喻的眼神儿了，他们不是的。”
辛晓琳并不信服杜赋的说法，问李慧敏：“慧敏，你说，你和喻阳阳真的没有什么吗？”
李慧敏低着头开酒，像平常一样慢声慢语地说：“能有什么呀？”
杜赋已经有了醉意，他拍着喻阳阳的肩膀，说：“没有最好了。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办公室恋情了，我们小欢喜工作室一共六个人，在这个地方我们六个人就只谈工作，离开这个地方再各自有各自的故事，这样的线条多清晰啊！设计这件事啊，最怕混乱了，我跟你们说啊，越简单越高级，什么东西一复杂……”杜赋说着一指火锅的汤底，“那就没营养了，沉淀物太多，味儿太杂……”
辛晓琳撇撇嘴，说：“你喝多了吧？水至清则无鱼。”
杜赋回手指向辛晓琳的杯子说：“我说的是内衣，我们又不是来养鱼的！你，辛晓琳，把你杯里的酒都喝了，别在这儿养鱼。”
辛晓琳索性端起杯来，举到杜赋的面前，说：“杜设计师，咱俩单独喝一个吧，我仰慕你的才华很久了。”
杜赋对辛晓琳的话表示赞许，痛快地端起杯子，跟辛晓琳的杯子重重地撞了一下，说：“那是嘛，在这方面我当仁不让。”
见这两个人终于转移了话题，李慧敏抬起头来，跟喻阳阳对视了一下。
喻阳阳也看着李慧敏，作势吸了一口冷气，耸了耸肩。
喻阳阳来到小欢喜内衣工作室应聘，面试官就是杜赋。
杜赋问喻阳阳从哪里看到的招聘信息，喻阳阳说，是在网站上。
实际上，小欢喜内衣工作室在招聘临时业务人员的消息是李慧敏告诉他的，喻阳阳与李慧敏是合租的室友。
李慧敏说：“小欢喜内衣工作室的工作气氛比较轻松自由，工资也比其他地方的临时工工资要高。但是要求业务员必须懂得网络操作，尽快熟悉工作流程，能主动进行工作，因为没有人会每天给你下达工作任务，工作方面全靠自觉。还有，老板和喜与设计师杜赋都不太喜欢复杂的人际关系，所以最好不要说我们认识，还住在同一屋檐下。”
喻阳阳大学的专业是生物制药，今年刚毕业，准备明年考研。一想到自己的后半生可能都要在实验室里度过，他就不想去对口单位实习，只想找个轻松愉快的地方边准备考研，边放松一年，也体验一下生活。
对于李慧敏说的这个小欢喜内衣工作室，喻阳阳听着倒是很对自己的胃口。
面试时，杜赋还问了喻阳阳这样的问题：“你对女性怎么看？”
因为对方是女性内衣工作室，喻阳阳在来之前也不是没做任何准备，他回答：“女性，是母亲，中国人说女人是‘坤’，也就是大地，女性应该是世界的源头吧？焕发生机的存在。”
“那你对女性的身材怎么看？”杜赋又问。
“柔美吧。”喻阳阳说，心里却在想，我一个临时业务员，犯得上跟我讨论人体艺术吗？
“一般情况下，一说到女性的身体，男人脑子里出现的都是年轻女人的身材，但是，小欢喜内衣的设计并不针对少女，我们的客户群体是三十五岁以后的女性，所以，你还有别的形容词吗？”杜赋不依不饶地问。
“三十五岁以后吗？”喻阳阳才二十二岁，生活中接触最多的女性是五十岁不到的母亲，三十五岁的女性对他来说确实有点儿陌生。他想了想，说：“那就用美丽来形容好了。如果能陪着一个人走过她的一生，从她年轻时候的饱满到她衰老之后的凋萎，就像花开花落的过程，不是挺美好的嘛。”
杜赋又问了一句题外话：“你有女朋友吗？”
“有过。”喻阳阳答。
杜赋点了点头，指了指和喜的办公桌，说：“去见我们老板吧。”
喻阳阳这才走到了和喜的办公桌前。
这个女人目光清澈，言语简单。
“业务员要销售的是杜赋设计的内衣，只要他OK，我就没问题了，明天早上九点，可以来上班。”她只跟他说了一句话。
这是喻阳阳见过的最简单的领导。与那些来学校招聘的大公司相比，他们简直算是没有流程，但喻阳阳并不觉得他们草率，还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自己是来对了地方，第二天便兴冲冲地来上班了。
果然如李慧敏所说，把工作流程与工作内容告知喻阳阳后，并没有人给他下达工作任务，也没有人监督他工作。喻阳阳反而削尖了脑袋到处找事儿干，不但积极跑订单，连照顾花草也格外殷勤。
照顾花草并不是小欢喜内衣工作室的工作内容和负担，大家都把这当成一个娱乐项目，只不过喻阳阳对这项娱乐更上心。
和喜拿了罐啤酒，支着腿坐在二楼的窗边，看着不远处幽暗的村庄就像一幅没有留白的水墨画。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少见的落寞感。
辛晓琳有些羡慕地说：“喜姐这样幸运的人太少了，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工厂，财务自由是不用愁了。”
杜赋却叹了口气，说：“哪有那么多幸运的事儿啊？她的故事你不会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