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艾煤矿一觉醒来,天已悄悄放亮,一缕晨光轻轻透过宿舍楼的窗幔,温柔的落在了他的枕边,耳边依稀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艾煤矿拿过床边的手机一看,已快7点了,他的技术员室友黄金山上夜班还没有回来。艾煤矿今天不上班,但想想既然醒了,便索性披衣下床,去感受一下矿区的清晨。青翠的远山,还在轻薄的云雾中撩绕,高高的井架已迎来了第一丝曙光,街边的绿树伸展着枝条,吐露着绿意,带着点点润泽在朝阳中荡漾。清凉的微风不时拂过脸庞,带着一丝不知名的花草的气息,浸入心肺。艾煤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清晨的风真是让人沉醉。路上不时有人从他的身边走过,有些或许是赶着坐车,步伐匆匆的向着车站奔去;有些或许是才下晚班,一脸倦容,脚步懒散;也有赶着早集的,背着、挑着些时令蔬菜,急急往街角的菜场走去。
艾煤矿一个人,背着手缓缓的踱在矿山的街上,仿佛在看一幅无声的画卷。在这个时候,矿区最热闹的地方可能要算菜市场了,这里早已熙熙攘攮,人来人往。拧着口袋,挎着菜篮的大叔婆姨们,三三两两的涌入菜场,左挑右选的为一家人的饭桌张落着,对他们来说,一日三餐便是重要的事了;而卖菜的菜农们,也扯着嗓子,高声吆喝着,卖力的吸引着涌动的人流。艾煤矿从人流中慢慢穿过,来到了矿区的休闲广场,这里又是另一翻景象,轻薄的阳光柔和的照在广场上,落下一地金黄。四周的花坛里,那些五颜六色的花儿在清新的空气里飘摇。早起的员工家属们已在广场上,迎着朝阳伸展拳脚。广场外圈是群朝气蓬勃的年青人,身着各式各色的短衣短裤在跑步,脸上的汗珠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内圈便是中老年人的天下了,有双手拿着五颜六色的彩扇,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的大妈们在跳着扇子舞;有身着飘逸的白衣长者,打着柔中带刚的太极拳;也有身着练功服,把三尺宝剑舞得行云流水的练功者;还有几个顽皮的小毛孩,在广场里疯来疯去,穿梭在各个群体里打闹嬉戏。广场旁边的一个休闲椅上着一个约80岁的老人,头发全白了,手上拿着一个随身听,里边正放着说不上名的老歌。艾煤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静静的随他听着歌。阳光也渐渐热乎起来,照到他们的脸上,微微发烫,老人微笑的看看艾煤矿,艾煤矿也微笑着点点头看着他,一切都用不着言语。
新的一天开始了,矿山的清晨真是美啊。
艾煤矿走了一圈,不知不觉来到矿部大楼前,在一处宣传栏前停下了脚步,他看见这里围满了很多人在向宣传栏上观看,有人说着,有人笑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奇心逐使着他走上前去观看,原是是一张通报。通报是这样写的:临河煤矿掘进六队早班班长艾煤矿违章作业,不听劝阻,不思悔过,X月X日在井下追打安全科长于安全,性质恶裂,影响极坏,经矿调度会研究决定,给予警告处分,个人罚款2000元,并通报全矿批评,写出书面检讨。看完通报,艾煤矿的心反而平静了,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这件事情的结果,他早就做出好了心理准备,所以他根本不在乎。
艾煤矿正要离开,他的技术员室友黄金山迎面走过来,黄金山上夜班刚洗了澡,正要去食堂吃饭,看见这边围了很多人,也过来看热闹。他看了看通报,对艾煤矿做出这种事情很是吃惊。他觉得艾煤矿太不理智了,遇事也不三思而后行,打人这件事太不光彩,会成为艾煤矿人生中的一块污点。在黄金山眼中,艾煤矿不是这样的人,他俩同住一个宿舍,年龄相仿,虽然工作岗位不同,但经过多少个日子的相处,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黄金山欣赏艾煤矿诚实,热情,有梦想,有追求的的性格。黄金山知道,艾煤矿爱读书,爱读文学书籍,他床头摆放着几好几本诗集和小说,没事的时候就翻看几页。黄金山还发现,有几次夜深人静的时候,艾煤矿不睡觉,座在床上思考着问题,有时提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黄金山问过他写什么,艾煤矿说写一首小诗,记录人生的感悟,也是一种爱好,一种情趣吧。就是这样一位有着文艺气质的煤矿人,居然能做出井下追打安全员的事情,黄金山不能理解。他又想也许艾煤矿一时冲动,他本不该做出这种事的。他们同住一个宿舍,打人之后,艾煤矿从没有跟他提起这件事,他觉得,艾煤矿还是有一点羞愧感的。
在宣传栏前,他两双目相视。
黄金山打了艾煤矿一拳,道:“艾煤矿,有种,成咱矿上的名人了。”
艾煤矿道:“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黄金山说:“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艾煤矿不想提起这件事,便转移话题说:“黄金山,还没吃饭吧,一起去食堂。”
黄金山说:“走,去食堂。听听你的想法。”
二人向人群外面走。
艾煤矿一抬头,看见了于丽丽,上前打招呼。
黄金山看见他俩说话,很知趣地先走了。
此时,于丽丽刚看完通报,脸上表情很难看。
艾煤矿上前说:“于丽丽,看啥呀,今天不上班,中午一起吃饭。”
于丽丽看见艾煤矿,就像突然来了火气一样,她抬手一巴掌打在艾煤矿脸上,怒道:“滚远点,不想看到你。”
艾煤矿被打愣住了,一时无语。
一个工友看见,笑道:“美女打英雄,艾煤矿,恭喜你,打是疼,骂是爱。”
另一个工友道:“艾煤矿,这一巴掌该把你打醒了吧?”
艾煤矿生气道:“去去,少废话。″
几个工友嘻嘻哈哈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艾煤矿看着于丽丽说:“于丽丽,你咋打人。”
于丽丽不理他,向人群外走去。艾煤矿紧跟着追上。
艾煤矿说:“于丽丽,我咋得罪你了,你打人。”
于丽丽怒吼道:“就得罪我了,就得罪我了。你咋打人。”
艾煤矿拉住于丽丽的胳膊,道:“于丽丽,把话说清楚,我打谁了,惹你生气。”
于丽丽道:“你打了我爸。”
艾煤矿道:“我疯了,我憨了,我咋敢打你爸。”
于丽丽道:“你打人还不敢承认,太不诚实了。我看错你了。”
艾煤矿道:“你爸是谁?”
于丽丽又打艾煤矿胸脯两拳,怒道:“别烦我,滚滚滚,不想看到你。”
艾煤矿道:“于丽丽,我不明白你说的话。”
于丽丽道:“于安全是我爸,知道吗?”
艾煤矿愣住了,他好像被当头击了一棒,脑子一片空白,稍微迟疑了一下道:“于丽丽,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去道歉,我去认错。”
于丽丽道:“我爸不会原谅你。”
说完,于丽丽头也不回,气呼呼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