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几条街区我不知道。只知道这一天已经吃了6顿。了解香港,仅凭这几条街区,当然不够,也不是我此行的目的。当初孕育香港之行的时候,我就对此次的香港行进行了定位。自己最想要的,就是想通过与飞龙兄漫步,闲聊,来面对面阅读他,阅读这本烙上香港冬泳烙印的书。
华灯初上的时候,我俩再次来到白天行人寥寥无几的那个街区。下午还空荡荡的街道中央,到了晚上密密麻麻的移动商棚,仿佛突然之间从地下一齐钻出。可是,那些游客又是哪来的?人头攒动的人群里,白人与黑人也是接踵而至。这些老外也是慕名而来?看来,我真的被“OUT”了不止是几条街区这么简单。再看商棚里的商品,果然不同于我们在其他街区看到的那些极其普通的商品。这里的商品明显要高大上许多。珠光宝气,璀璨耀眼。飞龙及时提醒我,这里也有水货,要当心。
照理说,从乡下来的我,对这里的一街一景都应该很感兴趣。可是,此刻的我,更想了解的却是身旁的这位香港老哥。可以说,我有些迫不及待了。当手机的时间显示晚上九点的时候,我意思到我与飞龙兄呆在一起的时间,只能用分用秒计算了。我有意避开阑珊的灯火,在一处相对清静的小吃店,我俩开始了今天的第七顿小吃,也终于开始了我对《飞龙》的阅读。拗不过我的缠斗,他打开了话匣子:
“好吧,简单说说我水上救生生涯以及与大陆的水上救援渊源。我祖籍温州,香港出身长大。中学体育老师,也教英文。1976年在英国诺丁汉大学进修体育与水上救援,并取得水上救援资格证书。我是香港拯溺总会首位负责人兼总教练,香港冬泳总会三位创始人之一。
“上世纪80年代,大陆还没有开展拯溺活动,而香港开展的不错。大陆溺水事件每年很多,且令人揪心。为了帮助大陆建立拯溺机制,提高救生意识,减少溺水事件,我们拯溺总会决定在大陆培训拯溺人员。从89年起至94年,先后在福州、杭州、北京、上海等地开展救援培训。
“那时候,大陆对拯溺(大陆叫水上救援)一无所知,更谈不上如何救援。我们无偿培训,无偿提供救生器材,也没有多少省份的游泳协会参与。救援意识相当淡薄。89年我们在香港冬泳总会会员陈斌父亲的介绍下,第一次到大陆去培训,带10名教练给福州体委游泳协会培训3天,培训救生员20名,赠与10万元救援器材。我们走后不久,福州救生队伍也解散了。
“第二次是91年在杭州,浙江体委主任金霖俊很有头脑,非常重视,开始率领40人参加培训,后淘汰10人至30人。我们教练组分为理论教练组与动作教练组。理论教练讲授救援基本知识,动作教练讲授救援方法,比如用假人讲述急救要领,救生器材消毒等。帮助培养救生员教练。结业会上,我们给浙江体委捐款10万港币,设备5万港币,其中英国进口器材2万。我们要求他们成立救生协会。这是在大陆办的比较成功的一次。
“92年北京,培训16人,捐款10万港币。
“94年,上海。我们要上海成立救援协会,上海体委执意要我们捐款15万。我们总会有分歧,最后我拍板,捐助上海15万。后引起会员不满,我随后退出香港拯溺总会。
“因为我们是民间组织,到大陆开展救援教学也是纯粹的民间行为。所有钱款都是协会会员与社会捐助。我们到大陆活动的费用都是自己掏腰包。94年在上海,正赶上开学后。在香港不到岗是没有工资的。那一次,我每天损失接近2000港币。
“这多年下来,我们协会的每位会员都付出了很多精力与财力。我付出了大约20万港币,这在我们协会还不是最多的。”
义务帮助培训,免费帮助建立救生队伍,不仅不收一文钱,还给对方捐助巨资与设备。天底下竟有这等好事?难道,香港人都是活雷锋?难道,香港人都是霍英东(慈善家)?
香港人啊,我之前闻所未闻的香港人哟!20万港币不要说是在20年前,就是现在也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香港人,果然是好样滴!
谈起那段往事,飞龙一直眉头紧锁,脸色凝重。他明知道“斗”不过“精明”的上海人,但为了帮助“上海滩”成立救生协会,他妥协了,并不惜“武断”了一回。武断的结果是直接导致内部失和,加上有人争权夺利,于是,不愿纷争的他,只好忍痛离开。离开他倾注了无限深情与精力的香港拯溺总会。
可是,他心中的苦与涩,又有谁能知晓?
一向快活的飞龙,也有苦楚的时候?而惆怅的飞龙,给人感觉忽然间沧桑了不少,就像曾经的香江。沧桑的飞龙,愈发令人心疼,心疼的我连视线都不敢触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