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清晨。
黎明不见初升的朝阳。
又是阴沉的一天。
几缕微弱的暖风,送走了长夜的寒意,大地又回了些暖。树枝高处,晶莹的露珠从叶间划过,没入了丛深的杂草。
今天阴沉,但却无雨。
她跑步上班,却又忘了办公室钥匙。
到了单位,她早早的给贾毅打了电话,让他赶早些,说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忙。但贾毅却知道,她一定是又忘记了带办公室钥匙。
等贾毅到办公室,已是半小时后,她等的有些急了,笑骂着,让贾毅赶紧去开警车,与她出去办些事。
贾毅也没问,径直拿了钥匙去开车。
路上,贾毅又有些好奇,问她:“你这一大早,是要去哪里?”
她回道:“昨晚我与许静涵的班主任联系过了,今天去学校,了解一下她在学校的情况。”
“你真是热心肠!”贾毅随口答了句。
“呵呵。”她笑了两声,回道:“咱们检察长不是常说吗,我们办的不是案子,是别人的人生,还是热心些的好。”
“也对!”贾毅笑笑,又话锋一转,问她,道:“昨天看你的模样,是觉得这案子,有些问题?”
她摇了摇头,回道:“案子在证据性方面没问题,只是这女孩打人的动机存疑。我昨天试图问她,但是看她那模样,好像对这方面的问题很是敏感,根本不愿意多谈。”
“所以……你现在是去找她打人的动机?但于这案件的办理,有什么帮助吗?”
“不知道,但有些事情的真相,不就是藏在你不注意的地方吗。”
“噢!”
…………
古郡高中在县城边上,离检察院也不算远,两人说话间,车已驶入了校园。
漫步校园,走在笔直的银杏大道,感受着校园浓郁的学习氛围,她不禁感叹,这省重点中学的名头,还真不是虚的。
“您是孙诺检察官?”
前方,迎面走来一名中年女子,热情的与她招呼。
她顿了下,又快步走了上去,不确定的道:“您,是刘老师?”
“是的!”那刘老师戴着副金丝眼镜,满面笑容,透着些书香气,对她十分热情,连连道:“快,办公室坐,办公室坐!”
跟着刘老师到了办公室,她也不拖沓,直接进入正题,开始询问许静涵在学校里的学习和生活情况。
刘老师讲得具体,她也听得仔细!
据刘老师讲述,许静涵家境贫寒,早些年间,父亲因为矿难去世,家里只剩了一个多病的母亲。她性格孤僻,平日里寡言少语,很少与同学交流。但她很聪明,学习能力又强,入学时的成绩是全年级第一名,只是这一两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成绩有所下滑。
在班里,她基本上没有朋友,能与她说上话的,只有寥寥数人,且都是与她来自于同一所初中的同学。而被她打伤的那名女同学,就是其中之一。
说到这里,刘老师便停了下来,她所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孙诺好奇,若按刘老师所说,许静涵应该是一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才是,断没有理由会打伤同学,而且还是来自于同一所初中的老同学。她皱起了眉头,又追问刘老师,道:“许静涵与被打伤的女生,平日里有没有什么矛盾?”
刘老师摇了摇头,回答她道:“两个女孩子平时性格都比较内向,偶尔会一起说说话、散散步,但要说矛盾,却是没有看出来。”
她听后,沉默了片刻,又问:“事发时,旁边有没有学生目击者?”
刘老师同样摇了摇头,答道:“事情是发生在女生寝室,当时是晚饭时间,寝室里只有她们两人,并没有第三人在场。”
“哎……”
听完刘老师的回答,她叹了口气,在刘老师这里,她并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她站起身来,向刘老师道谢,准备离开。只是,临走时,她又突然顿了下,又问刘老师,道:“我可以去教室里看看她们吗?”
刘老师微微一笑,答道:“两个女孩都请了假,没来学校上课。”
“好吧,那我就不再打扰您了,谢谢您!”
她向刘老师道谢,随后与贾毅一起,驱车离开了学校。
…………
从学校出来,已是晌午时分。天空中的乌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终于在此刻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她不喜欢下雨,心情莫名的有些烦躁。加之之前在刘老师那里,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让她的情绪一度跌到了谷底。
车行至半路,她又改了主意,让贾毅暂时不回单位了,两人在路边随便吃了些简餐,又循着路,驱车赶往被害人家里。
不知该说她运气好,还是说会选时间,到了被害女孩家,女孩的父母竟都在家里。两夫妇权当是孙诺给他们带来了好消息,笑意盈盈的将孙诺和贾毅迎进了屋。
孙诺也不拖沓,她向来心急,还未坐下,便已开始询问女孩的基本情况。
兴许是她穿了制服,女孩见她还是有些胆怯,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全一句话。她微笑着安慰女孩,好半晌,女孩才说出一句令她有些震惊的话,道:“请你,可不可以不要处罚许静涵!”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没想过,女孩会为许静涵说情,为了确定自己所听无误,她又叫女孩,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只是,女孩刚要复述自己的话,她父亲却突然喝止住了她,同时大声呵斥女孩,道:“韩绿真,这里没你事了,你给我进房间里去!”
女孩被吓得一哆嗦,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得委屈巴巴的看了看自己父亲,悻悻的回了房间。
孙诺一愣,从女孩的话中可窥见,这案子属实有些隐情。她理了理思绪,刚要叫住女孩问话,但女孩的父亲却抢先一步,笑着圆场,道:“检察官,您见笑了,她被那许静涵吓到了,净在这说些胡话。”
她当然不信女孩父亲的话,但是女孩父亲不配合,她也没办法。眼见刚要问到些有用的信息,却又被迫中止,她有些不甘心,遂又问女孩父亲,道:“我听刘老师说,你们家韩绿真与许静涵两人在学校的关系尚好,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她这样问,女孩母亲颇有些不高兴了,但碍于她检察官的身份,还是收着些火气,说道:“小真被她打成轻伤,她们家不赔钱也就罢了,她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误会什么?再说了,我们不过是要一个公平的处理结果而已,孙检察官您又何必在些小问题上纠结呢?”
她明白女孩母亲言语间的抱怨,但对于从事未检工作的她而言,从来都不是简单、粗暴的去处理任何人、任何事,而是要找到事情的根源,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从而保护未成年人的健康成长。
今天的询问到了这里,她也知道,自己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索性站起身,告别了被害女生父母,返回检察院。只是临别时,她又告诉被害女生父母,自己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