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七十三)
崔敏淑突然从恶梦中惊醒，像弹簧一样起身坐起来，浑身被汗水湿透。她透不过气，要窒息似的感觉。她用手使劲儿敲了敲胸膛，深深地吸了口气，呆呆地望着远处。
“敏淑，你怎么了？”
睡在女儿旁边的母亲被吓了一跳，马上在床上坐起来，用手摸着开关要把灯打开。
“妈，别开灯！我害怕！我怕……”
崔敏淑最近因为自己一个人睡总是害怕，让母亲过来陪她睡。但她仍然无法从恐惧中逃脱出来，经常在噩梦中惊醒。
“敏淑，你最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呀？和妈妈有什么不好说的啊？”
崔敏淑的母亲看到女儿这样，说不出心里有多难受。
“没什么事，不要担心。妈，您睡吧！”
“不，你肯定有什么事！不然不会一宿一宿地失眠的。到底是什么事啊？”
“我真的没什么事！妈，你就别再问了！”
崔敏淑对母亲的询问，有点不耐烦地晃了晃脑袋。
“嘴上说没有事，但天天晚上不是失眠就是做噩梦？你肯定有什么心事！敏淑，是不是因为你爸，你心里有很重的包袱是不是？妈是知道的，你和金敏洙在一起也都是为了你爸好。可是，千不该万不该起初就不应该接近金敏洙，既然你爸惹出的事就让他自己解决就好了。那样你也不会接近金敏洙，也不像现在这样痛苦了。”
看到女儿如此伤痛，崔敏淑的母亲的心同样心如刀割。
“妈，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呀！……”
崔敏淑扑入母亲的怀里，痛哭起来！
“看来，你真是爱上金敏洙这家伙了！是不是？”
“妈，我越来越离不开他了。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唉，我可怜的孩子，这可……这该如何是好啊？竟然爱上这个家伙！真的是不该啊！我可怜的孩子，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啊？老天爷啊……”
“妈，我真的好害怕。听到爸的声音也害怕，听到金敏洙的名字更是害怕。怕有那么一天两个都会失去，那我该怎么活啊？妈 ……”
崔敏淑把整个身子投进母亲的怀抱，失声痛哭。
“孩子，我早就知道你的心思了！你爸当初要对金敏洙报复，而金敏洙耿耿于怀。你是怕金敏洙报复你爸，所以你以为对他好。他看着你的面儿，也不会对你爸怎么样，避免事情的发生。还有，你是想尽一切办法挽救公司。而你爸总是误会你、埋怨你。我知道你是多么地委屈，多么地痛苦。但是，你为了金敏洙而这样伤心，你是不应该的。因为那是你自找苦吃，自找烦恼的事情。你们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这绝对不行！趁早还是放弃这种想法吧！妈妈为什么这样说说，你到时候会明白的！”
“妈——妈，连你都这样……”
崔敏淑在母亲的怀里使劲摇晃着头，伤心地流泪……
(七十四)
窗外的天色渐渐地亮起来。清晨，浓雾弥漫，像轻纱，像烟岚，像云彩；挂在树上，藏在草丛中。一会儿像奔涌的海潮，一会儿像白鸥在翻飞。霞烟阵阵，浮去飘来，一切的一切，变得朦朦胧胧。顷刻间，这乳白色的轻霭，化成小小的水滴。洒在路面上，洒在树丛中，洒在人头和脸上。轻轻的，嫩嫩的。
崔会长习惯性地早起，到世纪广场呼吸着新鲜空气，小跑转了几圈。他漫步走到红海河河堤上来回悠闲地散步，河岸上耳边只闻鸟鸣，百啭千声，都看不见它们玲珑身影。平日那装着耀眼的高压水银灯泡的路灯，在晨光下显得那么暗淡无力，在翻腾缭绕的雾气中闪烁迷离。
崔会长晨练结束后回到家里，走进卫生间梳洗之后，一面用毛巾擦干头发，脚步便移向女儿敏淑的房间，叫她起床。
“还在睡吗？敏淑，都7点多了。上班要迟到了！”
敏淑早就清醒，然而，只是懒在床上装着没有听见。
“敏淑，快起床了。不然，真的要晚了！”
崔会长走近女儿的床前，晃了晃敏淑叫醒着女儿。
崔会长久违的亲切关怀，使敏淑仿佛感到回到从前，感动的差点掉下了眼泪。她无法对父亲继续不理不睬，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于是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起了床。但她没有注视父亲的脸，只是搭拉个脑袋呆呆地凝视自己的被子。
“清早，我都听你妈说了！你的用心是好的。但是，你要知道这样做最初就是错误的。如果当初我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阻止你那么做。现在阻止你，似乎有些晚了。但是，不是无法免回的。虽然现在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但现在马上止步还有办法挽救，不会有太大的闪失的。有爸呢，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交给我处理就好了。”
“是啊，你是谁啊？你不是心狠毒辣的崔东基吗？ 要是谁得罪你，你一定不会让他不好过的，甚至是让他置于死地！您太能做到这一点了。”
崔敏淑虽然心里这样嘀咕，但还是没吐出来，面无表情地发呆。
“世上的一切事情都是因果关系，如果人不犯我，我绝不犯人的。很多时候为了生存，不得不不折手段，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产物。其实，对这样的生活我比你还感到厌恶。也因为这样很痛苦，但为了生存，我也是没有其他选择。”
“都是为了生存是不假。但是，我认为那都是借口，是辩解。那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牺牲别人的自私行为的产物。为什么别人不这样，照样活得自在？也许我这样说您不爱听，但是，现实是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爸，您就到此止步吧！希望您以后不要再做伤害别人的事！我真的好怕，难道您不怕受到惩罚吗？”
“什么？惩罚？……，现在，你竟然在教训起你老子吗？竟然不把你爸爸放在眼里？……”
崔会长最近和女儿的矛盾越来越深，为了调节这种局面，他下了好大决心主动靠近女儿讨好她，结果不仅没有安慰成女儿，俩人都是怒气冲天，反倒又吵了起来。最近，父女之间的沟通实在是太难，谁都不恳退一步，搞得特别紧张。父女俩人的关系达到了就像拉到极限的弹簧，动一下就要断开。
“我怎么还敢教训您呢？”
“没教养的东西！现在翅膀硬了，敢和你爸爸都作对了是吗？你只不过是个井里的蛙，还懂什么？不要蒙在鼓里了。你这样做还以为他们对我止步吗？你是太天真了。想了解这个社会还太早了。就算是我放开这件事，他们也绝对不会放手的。不是我要害他们，而是他们下决心非要弄你爸！他们现在打我们公司的主意，是在想逼我到绝路才罢休！”
“爸，您想过其中的根本原因吗？您不是先招惹到金敏洙和朴英哲社长吗？甚至要害他们.爸，您有没有想过自己这样做的后果？”
“后果？什么后果？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好了！他们打我公司的主意，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夺走我一生用血汗换来的公司吗？它是我的命脉，比我的生命还重要，谁都休想在我身边把它夺走！”
“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但也不能非要用那种手段啊？我们应该改革经营方式，改善经营状况，提高自身生存能力，来和对手公平竞争才对！”
“你以为世上的人都像你一样那么单纯吗？你以为这个社会还存在公平这两个字吗？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道理？我真是对牛弹琴！”
崔会长没达到和女儿和好的愿望，反而被女儿气得浑身在抖。他‘咣当’一声使出全身力气关上门，便气冲冲地离开了女儿的房间。
崔敏淑愣愣地坐在床上发呆，不一会儿倒在床上，用被子捂住了脸。
(七十五)
夜雾像是流动着的透明体，浮动着轻纱一般的迷雾笼罩着大地，整个村庄若有若无，又隐隐露出建筑和树木部分的轮廓，随着迷雾的浓淡，变幻多姿，仿佛是海市蜃楼。
清晨，满院子里的浓厚的晨雾渐渐消退，变淡了。
敏洙的母亲在菜园子里采了一蓝子青菜，走到院子里，发现正在井边洗漱的敏洙，顿时喜形于色。
“敏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来的！”
敏洙将毛巾挂在脖子上，边刷牙边回答。
“什么？昨天晚上来的？那怎么没告诉我们啊？”
母亲埋怨着敏洙。
“来的太晚，看你们都睡了，我就没好意思打扰你们。”
“昨晚，敏哲很晚还不睡觉，叽里咕噜的分明是和谁说话。问他谁来了，他说是在看电视。原来是和敏洙聊天啊？这小子……”
母亲举起手要打一下敏哲，但，还是没舍得下手，把手放下。她把菜篮子放在井边，看到敏洙脸上的伤口惊讶地问道：“你的脸怎么了？你又在外面打架？”
“不是的，妈！你还以为敏洙是以前那个在外面混日子的人吗？他现在是公司的老总，怎么能打架呢？昨天在市场胡同里，有人抢了一个女孩的包，敏洙是为了抢回那个女孩的包才受伤的。呵呵……”
“是吗？见义勇为是好事，但不要以为自己的拳头厉害，随随便便地在任何场合动不动就出手。千万要克制好自己！一旦有闪失，后果是谁也无法想象的！你要知道，被水淹死的往往都是游泳能手！听懂了吗？”
“知道了！不要担心，妈！”
“知道就好！最近公司怎么样？应该挺忙的吧？好久没有回家了。如果公司忙，你赶紧吃完早饭，早点回去吧！不要误了公司的大事！”
“妈，我好不容易回趟家，你每次都这样急着赶我走。我想陪妈妈多呆一天再走嘛。明天一大早回去就好了，不用担心的！今天是周末，回去也没什么事情！”
“这小子，昨晚来了连个招呼都不打，现在反而……，不管了，我当然希望你能陪我多呆一会儿，只是不希望因为我们耽误公司的事！”
母亲嘴里嘟噜着，拿着洗好的蔬菜，为准备早饭进了厨房。
………………
做好了早饭，敏洙的母亲准备吃早饭，将小饭桌放在炕上。他对敏哲说：“敏哲，你弟弟年龄也不小了。你是不是该考虑找个媳妇儿结婚啊？你爸很担心你的婚事，看他昨天都睡不好觉。你就让我们早点抱抱孙子好不好？”
“妈，你们真是一辈子就是操心的命。你们一天竟拿没用的事瞎操心。”
敏哲埋怨了一下母亲后转脸对着敏洙说：“还有你敏洙，如果要是有合适的就先结婚吧！你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
“得了，你行不行了呀？你都没结婚，我着哪门子的急？……哥，你和那位副市长的女儿怎么样了？”
“你不要转移话题，别乱讲那些八字还没撇的事！”
“你和她的传闻沸沸扬扬的，你还不承认？那个副市长的女儿叫什么来着？……叫……叫……，对了叫李惠英是吧？”
“什么？敏哲，你搞对象了？……”
敏洙的父亲一听说自己的儿子搞对象了，还是个什么副市长的女儿，惊喜若狂，眼睛瞪得溜圆溜圆。
“不是，敏洙是瞎说的！是和你们开玩笑的！”
敏哲有点羞涩，不知所措。
敏洙的父亲看着两个儿子的神情有所异样，追问道：“你们在搞什么鬼？……”
敏洙重复说：“什么开玩笑啊？他分明是在谈恋爱吗。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市政府大楼里的人谁不知道。”
敏洙说完对哥哥调皮地眨了一眼。
“你这小子，怎么可以拿这种事随便开玩笑？爸，妈，你们不要相信他的鬼话。这么大的事如果是真的我能不告诉你们吗？还有，敏洙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着玩笑穷开心好不好？”
敏哲狠狠地瞪了一眼埋怨着敏洙。
“敏哲，你不着急也得考虑你的弟弟啊？敏洙的岁数也不小了。如果有合适的赶紧找一个！”
“一回到家，就知道催我结婚，真让人受不了！呵呵……。还有，敏洙你是不是着急了，所以故意督促咱妈咱爸是不是？你是不是在外面胡闹越轨，把女孩子的肚子变成内蒙古了呀？”
“什么内蒙古？你瞎说，让你瞎说……”
两兄弟在嬉笑打闹，此刻的场景仿佛回到了温馨的童年。
看到这个情景，母亲的两眼热泪充盈。母亲好久没有这么开心，好久没有感受到今天这样的幸福。她为了掩盖自己的眼泪，转过头，走进厨房，把衣物放进洗衣机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