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说到“自然教育”的时候,汤团脑子里立刻闪现出那个被大伙称作“汤老爷子”的外公。
头发花白的外公带她爬西山追星星、涉滇池测水质、到昆明市区和梅里雪山,测空气污染指数......
每次进行数据对比的时候,外公都会画一张图来帮助理解,而汤团马上就会想起科学老师强调的“科学数据的获得要经过至少三次重复实验”,就要和外公嘟哝一下:“能不能做三次呀。”外公每次都干脆得很拒绝:“我们这个不是上课只是了解,做一次就够了。哪来那么多时间嘛。”但很多时候外公还是会让汤团自己完整地操作一次。
到恐龙之乡禄劝挖化石那次,邝奇奇实在走不动了。明明出门左转走几十米,就有酒店准备好的一个土堆可以挖事先埋好的化石,外公偏要花钱找个村民带路,翻大半座营盘山,千辛万苦也才挖到两小块。
每次到老宅子,汤团都会跟着外公抚摸那些陈旧的木刻,了解一个地方的前世今生。那些在历史的尘烟中坚挺至今的建筑,皆是满身风雨。
到翠湖读楹联和碑刻的时候,外公告诉汤团,自己小时候就在翠湖边捞海菜花,摘莲蓬,青年时期在翠湖边吊过嗓子......翠湖公园建成后,自己在唐堤、阮堤上练过功、唱过戏。戏里的那些故事,都是从见过走过的这些风景里长出来的。
而这些走过的、见过的,都长到身体里去了,汤团此时全都能清晰地想起来。即使是捡拾两根树枝打打打的时候,汤团也觉得自己脚底板在生出许多向下的根须。汤团确定,自己就是个大自然的孩子。
汤团的妈妈倒是自小穿着裙子长大的,一张脸精致而矜持,运动就只擅长羽毛球。妈妈能写一手好字,中文系毕业后当了高中语文老师,每天早出晚归,回家还要备课、充电。汤团眼里妈妈实在好看极了,因为家里家外都有人喊妈妈汤漂亮,慢慢地汤团也有点记不实妈妈的真名了。
汤漂亮对于老爸的带娃方式不大看得上,但自己实在忙也就不敢过于诟病。她觉得老爸的教育方式类似于”放野马”,看汤团爬高上低没有女孩的漂亮样子,汤漂亮就嗔怪汤老爷子放纵、溺爱,汤老爷子总是乐呵呵地说:“这才是小孩该有的样子。”
汤漂亮也有自己的鸡娃方式,每次汤团作业遇到难题,汤漂亮就躲得远远地说:“汤团宝,把题目读两遍给妈妈听,妈妈手上忙着过不来。”汤团一开始老老实实读题,可每次都是大声读一遍就会做了。这样一年两年下来,汤团在遇到难题也就懒得追问妈妈了,大声读一遍,不会再大声读一遍题,好家伙,小学二三年级汤团就没有不会做的题啦。
汤漂亮暗自得意,看我偷懒省心,还不留痕迹地把小朋友拾掇得服服帖帖。老爸那种劳命伤财的陪伴方式,汤漂亮给不起也不敢反抗,听之任之余不免腹诽:养出这么个满脑子奇思妙想的娃,都怪这追星的汤老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