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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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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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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箫玉笛》连载

第一章 玉面箫君

这是一柄剑,一柄杀人的剑。

今日正值邛崃派掌门谢雨霖的六十岁大寿,送走众多前来贺喜的武林同道,谢雨霖酒意上涌,摇摇晃晃回到自己的卧房。谢雨霖关上房门,坐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举起茶碗,还未来得及送至嘴边,一道白影破窗而入,一柄寒气森森的长剑直逼他的咽喉。谢雨霖大吃一惊,立刻酒醒了大半。情急之下,谢雨霖急将手中茶碗掷出,来人剑身一抖,便将茶碗给震飞出去。说时迟那时快,谢雨霖一个急转身,来到床头,从墙上将佩剑解下。不过来人并未给谢雨霖出剑的机会,剑剑直取他的咽喉要害。

谢雨霖心中暗暗叫苦,勉强撑了十几个回合后被逼迫到墙角退无可退。就在这时,谢雨霖只觉得咽喉处一凉,这柄剑已经搭到他的脖颈处。谢雨霖右手不禁一软,长剑呛啷一声掉落地上。来人并未立即取他性命,谢雨霖几乎用颤抖的声音道:“这位好汉,老夫和你素昧平生,今日为何前来加害老夫?”来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袭白色劲衣,身材匀称,虽然以一方丝帕罩住面庞,然而两条细长眉毛下的一双眸子,犹如深邃夜空中的两颗寒星,让人过目难忘。少年摇头道:“谢掌门,正所谓一报还一报,您还记得十八年前的事情么?”“十八年前?”谢雨霖喃喃自语道:“老夫并没有和人结下仇怨呀。”

少年讥笑道:“谢掌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在下再提醒你一下,乌蒙山,苍鹫峰。”谢雨霖闻言,浑身一个激灵道:“你是魔教的人?”少年冷着脸,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谢雨霖颇为激动道:“十八年前,苍鹫峰一战,魔教头子程天霁被当场格毙,他的女儿程芷素也掉下悬崖,九死一生。如此说来,程芷素她还活着。”少年道:“谢掌门,这些事情你还是到九泉之下自己慢慢琢磨去吧。”说罢,他长剑一挺,深深扎入了谢雨霖的胸口。

谢雨霖闷哼一声,魁伟的身体慢慢的滑落到地上。少年面无表情地将剑身上沾染的鲜血轻轻的抹去,就在这时,屋外的树丛里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抖声。外面有人!少年想都没想,飞快的穿窗而出。院子里很亏恢复了寂静,少年四下张望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停留了一会,见四周没有异动,便动身朝前院走去。恰巧有一队邛崃派的弟子巡夜从垂拱门前经过,少年反应机敏,立刻掩身至一旁。就在这时,院子一角的树丛后面传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快来人,这里有刺客。”

叫声惊动了外面的巡逻弟子,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进院子,身手相当敏捷。这些巡逻弟子有十五六人,为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着一袭紫色长袍,腰际悬着一柄鲨鱼皮鞘,黄金吞口的宝剑。一条瘦长人影颤巍巍地从树丛后面走了出来,几乎哭丧着声音道:“掌门死了,掌门死了。”紫衣男子立刻冲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道:“你说什么,说什么?”瘦长人影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弟子,他哀声道:“大师兄,掌门被人杀死了。”紫衣男子怒吼一声,将瘦长弟子甩到一边,发疯似的冲进谢雨霖的房间,不一会儿,里面传出嚎啕大哭的声音。

哭声很快嘎然而止,紫衣男子闪电般冲出屋子,眼角兀自挂着泪痕。他几步跨到瘦长弟子跟前,几乎吼着说道:“师弟,快说,凶手哪里去了?”瘦长弟子用手指了指少年的藏身之所。

紫衣男子和众弟子慢慢包围了上去。紫衣男子咬牙切齿道:“阁下是自己出来还是让老子动手?”少年慢慢从阴暗中走了出来,面上并无惊慌之色。紫衣男子见了,不禁脸色大变,喝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到我邛崃派杀人?”瘦长弟子在一旁道:“大师兄,我隐约听掌门提到,他是魔教的人。”“魔教?”紫衣男子听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少年慢条斯理道:“我本来只想要谢雨霖的这颗人头,既然你们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就别怪小爷心狠手辣了。”紫衣男子闻言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将他吞下肚去。可是紫衣男子蓦地想起谢雨霖命丧少年剑下,不敢托大,遂立刻吩咐身旁的一名弟子:“马上去召集其他师兄弟过来。”

邛崃派是中原十大门派之一,武功自然有其独到之处,镇派绝学“长风剑法”在江湖上也算一等一的剑法。少年见紫衣男子派人召集其他人手,心中一动,决定先下手为强。他长啸一声,手中长剑一抖,幻出点点星光,朝紫衣男子招呼过去。

紫衣男子正是邛崃派掌门谢雨霖的长子谢孟飞,他见少年来者不善,立刻抽出长剑迎了上去,好一招“风扫落叶。”两人手中长剑甫一接触,立刻溅起无数的火花。少年和谢孟飞各后退了一步,谢孟飞低头一见自己的长剑,剑锋处崩裂了几处缺口,这才知道少年手中所持是一柄宝剑。

谢雨霖呸了一声,不屑道:“我还以为阁下有甚么本事,原来只是凭仗手中的利刃而已。”少年一阵脸热,轻嘿道:“也罢,不让你们见识小爷的真本事,你们死也不会服气。”他收起长剑,从后背包裹中抽出一柄黄灿灿的洞箫,一亮姿势道:“你们一起上吧。”

谢孟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咬牙道:“和魔教的人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一起上,给掌门报仇。”说罢谢孟飞纵身而起,长剑随手挥出,层层剑影朝少年卷了过去,正是“长风剑法”中的一招“风卷层云”。这一招来势汹涌,少年微呃一声,早已发现剑法中的破绽,他避实就虚,洞箫在掌中飞旋起来,朝谢孟飞左肋击了过去。谢孟飞见状大惊失色,好在他应变及时,立刻撤剑回防。少年紧随而上,手中洞箫一摆,竟将谢孟飞的长剑荡开,露出中门破绽。少年心中一喜,准备补上一箫,就在危急时刻,其他弟子从后面扑了上来,剑剑直逼少年的后背。可少年的背后像长了眼睛一般,轻轻巧巧地避开,然后双腿离地而起,一招横扫千军,将十几名巡逻弟子给踢翻在地。这一招势大力沉,十几名弟子摔倒在地后,嘴里狂喷鲜血,挣扎不起。

少年只用一招便让十几名邛崃派弟子非死即伤,谢孟飞看在眼里内心一阵气血翻涌。他大吼一声,猱身扑上,手中长剑一式“长风破浪”,朝少年迎面刺出。这一招快极狠极,大有石破天惊之势。少年眼中流露出一丝赞叹的眼神,嗯了一声道:“果然是好招。”话音刚落,他洞箫往怀中一收,然后单掌将之推出。洞箫如闪电般朝谢孟飞面门射去。谢孟飞身形滞在半空,只得撤剑回防。

就在这时,少年纵身而至,右掌挟千斤之力朝谢孟飞胸口拍了下去。这一招如影随形用得妙绝巅毫,眼见谢孟飞就要伤在少年的掌下,不远处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恶贼休要伤我哥哥。”声音在数丈之外响起,人还未到眼前,一柄长剑已泛着寒光向少年飞射而至。少年顾不得对谢孟飞痛下杀手,只是顺势抄过自己的洞箫,将来袭长剑扫落。

来人是名二十五六岁年纪的青年,身着青衫,脚上一双紫色长靴,眉宇之间与谢孟飞颇为神似,正是邛崃派掌门谢雨霖的次子谢少安。谢少安的身后,紧跟着二十多名邛崃派弟子,个个身手矫健,武艺定然不俗。少年见对方又来了生力军,不禁眉头一攒,看来心中有些犹豫。

谢孟飞退得有些狼狈,此刻他已顾不得自己的面子,立刻高声道:“二弟,来的正好。这恶贼杀死了父亲,我们快些将他碎尸万段,为父亲报仇。”一听父亲被害,谢少安两眼立刻泛起点点泪花。他咬牙道:“恶贼,纳命来吧。”他顺手从一弟子腰际拔出一柄长剑,挽起数朵剑花朝少年刺了过去。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少年一见谢少安取剑、刺出这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知道他的剑法更在其兄谢孟飞之上。少年顿时收起轻敌之心,洞箫往胸前一横,朗声道:“领教了。”谢少安剑至少年胸前不过尺余突然一滞,然后剑尖一挑直取少年的咽喉,正是“长风剑法”中的一式“风中劲草”。好快的剑!少年脑海中念头一闪,手中却毫不迟疑,黄灿灿的洞箫平平推了出去,封住谢少安快极的一招。谢少安轻呃了一声,紧接着一式“风声鹤唳”,长剑幻化成千百支,向少年迎面罩下。

少年身形如电,手中洞箫像灵蛇一般,紧紧缠住谢少安的长剑,轻轻巧巧地将这一式“风声鹤唳”化解。谢少安倒退了数步,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招是……”少年没有隐瞒,侃侃道来:“这是本教飞虹剑法中最后一式‘天罗地网’,变幻莫测,能让我使出这招的,你是第一人。”

谢少安见少年慢慢举起了洞箫,知道他要立刻展开反击,不禁凝神戒备。果然,少年洞箫一挥,划出一道曼妙的弧线,对谢少安道:“阁下接我一招试试。”说罢少年纵身而至,洞箫直取谢少安的肋下。少年的身法较之谢少安,更高一筹,谢少安见他来势汹汹,不禁倒退了数步。少年紧随而上,手中洞箫直刺他的眉心。谢少安身体稍倾,长剑一挥,使出一式“回风望柳”,反扫少年的下盘。少年纵身一跃,双脚连环踢出,谢少安毫无惧色,抬腿连接了他数脚。这一下高低立判,少年一身内功颇有火候,谢少安一时大意,竟被他的腿劲所伤。谢孟飞见弟弟有些站立不稳,知道他吃了暗亏,立刻大声道:“我们大家一起上。”说罢他第一个挥剑朝少年刺了过去。其他弟子也不管什么江湖道义,蜂拥而上,数十支长剑一起招呼过去。

少年一脸的不屑,他挥起洞箫,直入人群之中,一时间,谢孟飞等人满眼尽是黄灿灿的箫影。不多时,又有三名弟子惨呼着倒下,这少年的武功果真骇人。

谢孟飞又惊又怒,早已把生死抛诸脑后,他厉喝一声,手中长剑舞起层层剑影,朝少年迎面削了过去,正是长风剑法中的最具威势的一式“风卷尘生”。这一式甫一使出,地面上尘土飞扬,沙石横飞。其他弟子见了,纷纷躲避。少年面色一整道:“不愧是长风剑法中最厉害的一招,果然威力惊人。不过在下也绝非等闲,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说罢他屏息凝气,手中洞箫紧紧贴在胸前。

待谢孟飞长剑相距不过尺余,少年的身体立刻飞旋起来,整个人变得飘忽不定,同时手中洞箫幻化出千万条,和谢孟飞的剑网交织在一起。二人乍合即分,只见谢孟飞脸色苍白,一条手臂不听使唤地左右晃动,已经被少年重创。少年则好整以暇,看来并未受伤。

谢少安见大哥受伤,心中痛极,再次挺剑扑了上去。少年见机得快,立刻闪身贴近他的身边,左手直切他的手腕,将他手中长剑击落,右手亦闪电般朝他的咽喉捏了过去。这一击势如奔雷,谢少安闪避不及,登时被少年给拿住要害,动弹不得。

谢孟飞疾呼一声:“弟弟。”谢少安被少年勒得几乎喘不过起来,他挣扎道:“大……哥,别……别管我,快……快……杀了这厮,替爹爹……替爹爹报仇。”谢孟飞拖着一条残废的胳膊,含泪道:“弟弟,我……”他对少年道:“你拿住谢某的兄弟作为要挟,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少年看了看他疲惫的神态,长笑道:“阁下真是大言不惭。”他话锋一转,语气冷得冰人:“今天小爷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小爷也不想和你们多费唇舌,受死吧。”他右手一紧,已用上八成功力。只听谢少安的脖子“嘎嘣”一声响,他的头便软软地垂到一边。

“弟弟——”谢孟飞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泪水哗哗滚落脸庞。其他弟子见了,也忍不住落下泪来。谢孟飞紧咬牙根,手持长剑一步步朝少年逼了过去。少年冷哂道:“怎么,要做困兽之斗么?”其他弟子也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少年假意上前,待谢孟飞持剑防卫时,少年却急退数步,手中铜箫朝一名高个弟子狠狠砸了下去。这名弟子没想到少年竟然把自己当成目标,猝不及防,被少年一箫击下登时脑浆迸裂,横死当场。

谢孟飞大声呼道:“五师弟。”还未等他有所反应,少年又朝一个微胖弟子扑了过去,身法之快,简直令人不敢相信。微胖弟子身手不错,一个身体急转堪堪躲过一击。不过少年却早已留有后招,一条腿不声不响地伸了出去,直捣他丹田要穴。微胖弟子吃劲不住,倒飞出一丈多远,挣扎不起。谢孟飞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三师弟。”紧接下来,不过十招,又有六名弟子伤在少年的手下。

现在,加上谢孟飞邛崃派能够出手的弟子只有十个人,还有六名弟子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伤。谢孟飞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魔教少年究竟是如何练就一身上乘的武功,仅凭一人之力便将整个邛崃派几乎毁于一旦。

谢孟飞颤抖着声音道:“阁下一身武功超强,足可列入武林第一流的行列。可否告知你的名讳,让谢某死也死得明白。”少年想了想,说道:“本少爷只能告诉你们,我姓纪。其他事情,等你们到了阎王爷面前再向他老人家问个明白吧。”

有几名弟子被彻底激怒了,一起朝纪姓少年扑了过去。纪姓少年飞身而起,双腿如电,将几名弟子一一踢落地面。谢孟飞喃喃道:“天亡我邛崃派。各位历代祖师,孟飞不才,对不住你们了。”纪姓少年直落到他的跟前数尺之外,冷声道:“你还有何话说?”谢孟飞冷哼道:“邛崃派弟子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要杀我们,你就尽管动手。”

纪姓少年冷哼一声,一步步逼近了谢孟飞,长剑亦距他的胸口不过尺余。就在这生死关头,谢孟飞突然发难,凝聚残存的功力朝纪姓少年狠狠刺出一剑。二人相距不过数尺,想要避开对方的长剑千难万难。只听噗的一声,纪姓少年的长剑从谢孟飞胸口贯入,破体而出。与此同时,谢孟飞手中长剑亦闪电般刺向纪姓少年的腹部。然而纪姓少年毕竟技高一筹,竟然在谢孟飞肩头一动的刹那间发觉不对,本能地将身体往旁边一移,躲过致命的一击。饶是如此,纪姓少年虽然避开腹部要害,长剑却深深插入了他的左肋。纪姓少年闷哼一声,强忍疼痛,复向谢孟飞兜头击出一掌。纪姓少年盛怒之下,这一掌足用了八成功力,竟将谢孟飞的头颅给击垮半边。谢孟飞哼也未哼一声,倒地而亡。

纪姓少年缓缓将身上的长剑拔出,伤口登时血流如注。纪姓少年冷眼看了看邛崃派仅剩的五六人,大声喝道:“你们几个怎么不一起上?”看着他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几名邛崃派弟子你看我,我看你,突然间一起丢下手中长剑,发足狂奔而去。

纪姓少年见几人四散奔逃,并没有追上去灭口。此刻他的伤口仍在汩汩流血,已经没有气力去追。由于失血过多,纪姓少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他立刻封住伤口附近几处穴道,暂时止血,然后从身上拿出一小瓶金创药,全部洒在伤口上,再从衣襟上撕下一大截布条,将自己的伤口草草包扎了一下,步履蹒跚而去。

一个多月后,青城山松涛观,青城派掌门千鹤道长被人杀害于自己的房间内,据目击弟子交代,凶手是一个年纪未及弱冠的俊美少年,身上一箫一剑,特别扎眼。

又过了数月,华山派掌门徐三山在练功房内闭关修炼时遇害,凶手同样是一个俊美少年。

短短几个月,邛崃、青城、华山三大门派的掌门先后遇害,震惊江湖。杀害他们的俊美少年,也在江湖上被传的沸沸扬扬,甚至有人给他冠以“玉面箫君”的名号,江湖上传言:宁遇阎君,莫遇箫君。一时间,江湖上的武林同道谈之色变,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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