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山勇端坐在沙市观音寺指挥所太师椅上,紧张地读着一张张战报,读到全是一些胜利的消息时,脸上露出了得意地狞笑。横山勇闭着眼睛思虑了片刻,就对参谋长江边帮雄说道:“帮雄,快,拟电文!”横山勇就滔滔不绝地念了起来,而江边帮雄就快速地书写着:
1、第11师团11月11日从新门寺出发,攻占慈利,进入黄石城里附近,追索常德西方地区之敌,予以歼灭之;
2、第3师团11月11日从元岭寺附近出发,首先在澧水以北地区急袭并歼灭进入新安、石门附近以北的敌第73军主力,其次,经漆家河、田家河附近,进入常德桃源县,寻敌歼灭之;
3、佐野支队,11月11日从新堰附近出发,抽出一个大队配属第11师团,同时以主力与第3师团共同歼灭石门北方地区敌人,接着经慈利附近到达龙潭河(黄石城里西8公里),确保该地附近要点,掩护军主力右侧;
4、第116师团,11月15日,师团主力从澧县北方地区出发,一部兵力从合丸台附近出发,经临澧附近向桃源附近突进,歼灭该地附近之敌,准备攻击常德;
5、第68师团,11月16日黄昏后,师主力从鱼口附近出发,渡过洞庭湖,歼灭汉寿(龙阳)附近之敌,然后进入常德东南方地区,追索并歼灭南逃或增援之敌;
6、柄田支队,确保新安附近要线,掩护军之右侧背。”
坐在太师椅上的横山勇忽然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硝烟,狡黠地笑了起来。
常德太阳山第29集团军司令部内,王瓒绪一边看着战报,一边骂道:“这10集团军的王敬久怎么像个草包,这么不经打,这下害了第10集团军不要紧,倒把我29集团军给害苦了!原居第二线的第73军和第44军又成了鬼子的肉包子,第73军的汪之斌不知能够抵挡多久!”
正在这时,参谋长董碧涛推门走了进来,沉重地说道:“司令,不好的消息,暂5师彭士量师长为掩护汪军长撤退已经英勇殉国,石门失守!”
王瓒绪听了后,整个人就呆了,好久没有说话,眼角流出了几滴伤心的泪水,喃喃地说道:“彭师长是好样的,不愧为党国的英才,死的伟大!”
11月12日夜晚,日军第11军第3师团、第13军第68师团的主力乘天暗集结到石门以北地区的桐子溪、林家桥一线,开始对石门形成包围圈,准备将石门国军一举歼灭。
驻守石门的部队是第29集团军第73军。该军辖第第15师、第77师、暂编第5师共3个师,由于这年夏季鄂西战役,消耗甚巨,虽经半年调整、补充,但兵员、武器大都没到位齐备,所以战斗力极弱。军长汪之斌率暂5师师长彭士量及另两位师长到达石门时,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去视察阵地情况。达到现场视察后,不由得倒吸口冷气。他们没想到像石门这样的军事要地,竟然先前的守备部队连起码的工事构筑都没有。仅在沿新安至分水岭一线浅挖了20公里宽的正面散兵线,可石门城外的澧水南岸,连一个据点都没有。天时地利人和三不齐,73军的将军们顿时显得束手无策。
11月11日黎明,枪炮声轰鸣,日军第11军第3师团开始向第77师和第15师的新安、塘坊、樊家桥阵地发动猛攻。73军阵地前面有日军的猛烈炮火,后面有澧水挡住退路,处在这种阵地上的守军就像被赶进了死胡同,走投无路。日军及时抓住这个弱点,将73军各师以东、西、北三面分割包围,然后以一部突过澧水,从南面堵住73军退路。同时,日军又派出许多尖刀般的小股部队,专门搜索和袭击73军的军师指挥所。
13日早晨,日军在飞机炮火掩护下继续全力猛攻,73军很快陷入混乱,军部与各师之间联系中断。上午8时左右,日军第3师团一部直扑77师指挥部,师部特务连立即与日军展开肉搏,后经该师直属机关部队参战,并进行拼死格斗,师部才免遭毁灭。
中午时分,日军由易家湾渡过澧水,完成四壁合围,73军陷入危境。下午3点,日军第2师团116联队攻入石门城北部第73军军部指挥所,军部大乱。
代司令长官孙连仲获悉73军陷入危境,立即急电29集团军总司令王缵绪,要73军放弃石门南渡澧水突围。但此时该军已被四面重重包围,尤其是南下常德的方向,千万门枪炮喷出灼人的火焰,绝无出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暂5师彭士量师长带领一个警卫连左砍右杀找到被打散的军长汪之斌,果断地对他说:
“军座,东南方向的火力轻松点,你带主力赶快出城向西北撤退吧!”
彭士量说的极准确,因为日军正是要把国军全部赶到西北的山地里去。
“那么谁来掩护?”汪之斌满头大汗,手足无措地问。
“我带暂5师掩护你们,快!快走吧!”彭士量躲避着飞来的枪弹,声嘶力竭的大喊。
军长汪之斌只得决定留下暂5师掩护,他率主力向西突围。暂5师在渡河时立遭围攻,师部被截击,部队大乱,彭士量师长亲自指挥残部,奋力冲突,在南岩门口被敌机扫射命中,壮烈殉职,暂5师在撤退中伤亡殆尽,第73军损失兵力达80%,接近全歼。
一会儿后,王瓒绪木木地站了起来,有气无力地说道:“急令73军汪之斌军长,带领残军以最快速度退守热市,黄石一带,电令第44军王泽浚军长,派第150师赶赴太浮山,与74军汇合,坚守太浮山,派15师赶赴漆家河协同张灵甫的第58师共同阻击敌人,派162师尽快赶到太浮山,建立常德西部防线!”
“是!”参谋长董碧涛恭敬地答道。
接着,董参谋长就吩咐发报员将电报发给了两位军长。
汪之斌军长接到王司令的命令后,立刻命令第15师驻守热市,命令第77师驻守黄石镇。
王瓒绪知道,桃源的热土上将会燃烧起熊熊战火,而作为常德门户的桃源县城,必是日军抢夺的重要军事要地。
王瓒绪突然想到了龟缩在太浮山的王耀武兵团,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气愤,蒋老头一直把王耀武兵团当作宝贝,其他部队与鬼子打得如火如荼,战士们义无反顾地去拼命,而王耀武的第74军和第100军依然龟缩不动,这老头子也太偏心了。王司令想到这里,心情再也无法平静,他就命令话务员接通了王耀武的电话,王瓒绪很不满地对王耀武吼道:“耀武司令,澧水战场失利,慈利石门变成主战场,你们74军可不能袖手旁观呀!你们务必拦截鬼子于太浮山,另外,我希望你能抽调第100军来桃源,坚守漆家河一带,不然,整个常德就成了鬼子的囊中之物了!”
王耀武客气地说道:“王司令,您别生气,我们一定死守太浮山,绝不让鬼子踏过太浮山防线!至于关于第100军的调用问题,我即刻请示校长!尔后给您答复!”
这王耀武也够狡猾的,他告诉王瓒绪用兵需要请示蒋介石,明则答应实际是推脱,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了王瓒绪,王耀武兵团是老蒋嫡系部队,他王耀武只听从老头子的。
旋即,王耀武就给蒋老头发出了调用兵力作战的请示。
蒋介石十分珍惜和惦念王耀武的第74军和第100军,害怕出现差错,蒋介石在一天之内连发三道密令给王耀武。
慈利王副总司令耀武:密(一):王副司令耀武,指挥第74军、第100两军,务守于太浮山、慈利一带,将敌击破,期收决战之胜利。密(二):对第100军之使用,务该军全力到达战场后,选定有利时机,向最痛苦方面予以有效之打击。密(三):第74军,除以一部于澧、津以南地区,与敌周旋外,务集中主力,协力太浮山以北地区之作战为要。十三日午12:23,中正手启。
王耀武细读校长的密令,悟出了一个道理:保存实力,将队伍撤退到太浮山。
所以,王耀武并没有打算和鬼子的第11军和第13军116师团拼个你死我活,而是将部队撤到了太浮山上,力争守住太浮山防线。太浮山山势挺拔,悬崖峭壁,易守难攻,74军就冷眼旁观地看着山下的鬼子耀武扬威地占领了慈利。
本来,第100军此时已临时配属王耀武指挥,但这一新编的“宝贝”,军委会十分爱惜,曾两次电令薛岳和王耀武,不得将其分开使用,蒋介石亲口下达指示:“务该军全力到达战场后,选定有利时机,向日军最痛苦方面予以有效之打击。”因此,王耀武虽然面临困境,亦不敢动用100军。
王耀武仔细琢磨了老爷子电报:指挥74、第100两军,务于太浮山、慈利一带,将敌击破,期收决战之胜利。可是,第100军如今防守益阳,老头子是要将其调往桃源防线,立刻就给第100军军长施中诚发了一个电报:施中诚军长,你部即刻开往桃源,占领浯溪河据点,以备后战。耀武启
施中诚接到了王耀武的指令后,即刻率领100军连夜火速奔往桃源方向。
王瓒绪的心里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失落,本来,从河南战场撤下来后,桃源就一直是29集团军的军事防务地,可是打仗之时,老头子却将29集团军调到了澧水战场协助作战,几番折腾,他的73军已经是一支残军,而第44军也在澧水战场受到重创,战争如此打下去,军队的伤亡会越来越大,也许,有一天自己就变成了孤家寡人了。,王瓒绪已经觉得司令部设在桃源的太阳山已经不安全,必须要将司令部转移到安全地带。
王瓒绪略微思考了一下,就对参谋长董碧涛说道:“董参谋长,通知军部所有人员于晚边六点撤离到桃花源黄土坡!那里相对比较安全!”
“是!”董参谋长说道。
于是,董参谋长即刻下达了转移司令部的命令,一时间,司令部下设各部就紧张行动起来,军部的后勤人员,办公室工作人员,发报员,司令部警卫团等带上了工作和生活的必用品,于晚边六时搭上了三只大渡船匆匆奔往桃花源黄土坡。
山口丹慧从蒯东明的口中得到了第29集团军司令部据点将打算搬迁到黄土坡的信息,一下子精神就好了很多,她连忙穿好了衣服,走到小野丹子睡觉的房间敲门,其实,小野丹子早就穿好衣服了,等山口丹慧一敲门,她就拉开了门。
“丹子!咱们去看看情况,出发吧!”山口丹慧说道。
“嗨!”小野丹子道。
接着,山口丹慧、小野丹子、蒯东明就走下了楼,小野丹子发动了吉普车,山口丹慧就对蒯东明道:“上车,送你去上班!”蒯东明懒洋洋地上车了。吉普车将蒯东明送到了县政府前,蒯东明不舍地跳下了车。
山口丹慧就强调了一句:“东明,八点二十分给王局长打电话,我们在现场等警察查案!”
“知道了!”蒯东明就走进了县政府大院内。
山口丹慧就对小野丹子道:“把车开到江边去吧!我们要在一个空气清新的地方倾听警督署的爆炸声!”
小野丹子就听话地将吉普车开到了沅江边停了下来。
山口丹慧的心情激动地望着警督署的天空,希望看到火光冲天的场面,八点半到了,“嘭!”警督署的方向只发出了一声有似炮竹鸣响的声音,并没有发出火光四射、天崩地裂的场面。
“怎么回事?只响了小小的一声!”小野丹子迷惑地说道。
山口丹慧踌躇了一下,垂头丧气地说道:“失败了,又失败了!”
她们安放在警督署内25枚炸弹早已经被警察们拆除了24枚,唯有一枚放在门口花盆里的炸弹没有被检测出,但这一枚炸弹爆炸时炸死了两个户籍股漂亮的女警,警督署王局长及全体同仁们看到两个女警的尸体,非常伤心,为昨夜的排查工作不彻底而感到自责。
“支那人真是大大的狡猾!看来可恶的支那人早就发现了我们行踪!”小野丹子悲愤地说道。
山口丹慧冷冷地说道:“两项任务都没有完成,站长高田少佐肯定不会原谅我们!丹子,我打算干一票大的,将功赎罪!走,我们去黄土坡!到第29军司令部去摸情报!”
“丹慧姐,你是怎么知道第29军司令部在黄土坡?”小野丹子问道。
“蒯东明告诉我的,应该不会错!”山口丹慧呐呐地说道。
小野丹子就踩动了油门,吉普车像一个得了感冒的老头,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向桃花源方向奔去。
车窗外,凋零的枝头缀满晶莹剔透的冰凌花,无视寒冷,享受孤独,无力的枝干坚强地伸展开来。这是寂寞的花朵,这是凄凉的结晶,山口丹慧凝望着这落寞的景色,心里感到无限失落。但是不管现实如何凄凉,心事如何落寞,该走的路必须要走,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也许前路还有诸多坎坷,却不能放弃,也许走过残酷的荆棘之路后就是独享繁华灿烂的春天。
“天皇的勇士是不会轻易被打倒的,我一定要报仇!为姐妹们报仇!我一定要给支那人一个措手不及……”山口丹慧心里说道,牙齿咬破了嘴唇,渗出了滴滴鲜血。
黄土坡的田寨首带着寨内几个本家人在村口的一个山坳处迎接王瓒绪司令的随行人员。
田寨首跨着大步走到了王司令跟前,嘴里喊道:“王司令能莅临黄土坡,是我寨寨民的福气,欢迎,欢迎!”说罢,他伸出双手和王司令的手握在了一起。
王司令一边和田寨首握手,一边诚挚地说道:“田寨首,前方战事吃紧,我等也是为了打仗之需要,所以临时决定把司令部搬迁到你寨,实在打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不要这样客气,战士们为国捐躯,保卫我们的家园,我们想说感谢都没机会,今日能为你们提供一席陋地,是我等三生有幸!王司令,您请!”田寨首客气地说道,就将他们带往八公桥田家老宅。
董参谋长转身对身后的官兵说道:“兄弟们,进寨!”
于是,司令部的400多个随行人员就扛起行李武器,款款地走进了田家老宅。
田家老宅本是黄土坡姓田人家的祠堂,原先居住着五户田家本族,田寨首临时动员这五户人家及时搬迁,老宅腾出来给第29集团军用。
田寨首的几个本家就热情的带着携带行李的国军们走到院子各个屋里,安排他们搁放东西,腾位开铺,上上下下忙碌一番,第29军司令部就算捣弄停当。
就在田家老宅后面的竹林里,有两双晶莹发亮的眼睛圆瞪瞪地看着在田家老宅的忙忙碌碌的人,这两双眼睛似乎要把整个老宅装进眼仁。这两个人就是山口丹慧和小野丹子,她们在八公桥一带守候了一天,终于把王司令转移人员盼来了。
“这个地方很隐蔽,离桃源县城有七八里路,难怪王瓒绪会把司令部设在这里!”山口丹慧感慨道。
小野丹子呐呐地说道:“少佐,我们下一步怎么做呢?”
山口丹慧不紧不慢地说道:“想办法打入司令部内部,摸清楚29集团军的军事作战计划!然后向总站汇报!”
小野丹子竖起大拇指说道:“妙,少佐,你的计策实在太妙了!”
“别贫嘴,我们得想想怎样才能混进敌人司令部!”山口丹慧说道。
“你看看,大院的四周都有守兵,进入大院大门还要检查证件,怎么混得进去?做梦吧!”小野丹子无奈地说道。
山口丹慧就拍了一下小野丹子的脑袋,小声地骂道:“我说你的脑袋就是榆木脑袋,怎么就不开窍呢?”
“我如果开窍的话,我就不会还只是一个中尉军衔,早就像你一样是少佐军衔了,在这个关键时刻,还是你这位少佐出出主意吧!”小野丹子无所谓地说道。
“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有用苦肉计才能骗得过那帮鬼精的支那人!”山口丹慧得意洋洋地说道。
小野丹子就道:“到底怎么办?你就直说吧!我按您的吩咐做就行了!”
山口丹慧就将嘴巴凑到小野丹子的耳边,叽哩嘎啦地说了一箩筐话,小野丹子听了后,胆怯地说道:“少佐,计策好是好,可是那样太危险!我有些怕?”
“我们是为天皇而生,也是为天皇而死,有什么不敢的,别啰嗦!今天晚上美美地睡一觉,等明天天亮了,我们就按计行事!”山口丹慧就严肃地说道。
“嗨!”小野丹子说道。
说呗,二人就快速地离开了竹林,身影快捷地闪进了夜幕之中。
一缕柔和的阳光射进了桃源旅馆的窗户,山口丹慧睁开了惺忪的眼睛,看见小野丹子还睡得像一头死猪,就连忙拍了拍几下小野丹子,一边拍一边说道:“小野丹子,小野丹子,快起床!”
小野丹子迷糊地说道:“哎呀,多睡一会儿都不行,真烦!”她虽然这么说,还是立刻起床了。
山口丹慧起床后,却在努力的打扮自己,可是,她的这种打扮让小野丹子不敢恭维,试看:她换了一身又旧又脏的衣服,故意将头发弄得比较凌乱,又在脸上抹了一些锅黑,简直就像刚刚钻了灶眼。
山口丹慧手上握着一把剪刀,抬头期待地看着小野丹子,语气快速地说道:“小野丹子,来,用刀将我的肩胛处捅伤!”
小野丹子哆嗦着道:“丹慧姐,我不忍心!”
“别啰嗦,只有这样,我才能打入支那人的司令部!快捅我!”山口丹慧语气坚决地说道。
于是,小野丹子就闭上了眼睛, 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把尖刀捅向蒯丹慧姐那瘦弱的手臂,随即便听到蒯丹慧姐沉闷的低呼一声,而山口丹慧的肩胛处冒出了汩汩鲜血。
小野丹子瞪大双眼,很痛心地看着山口丹慧,“丹慧姐,痛吗?要不要给你上一点药?”
“别问那么多,快!把那一瓶红墨水泼在我的衣裳上!”山口丹慧坚强地说道。
于是,小野丹子又急忙把红墨水泼在了她的上衣上,咋一看去,就像是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异常的凄凉。